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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弦一郎站在旁边,看着六条团子沉默的注视着自己父亲远远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她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熄灭,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很快,六条团子的眼睛便再度明亮起来。
只是因为离开家人而舍不得吧。
弦一郎暗暗的在心里想着。
那天,全家人一起围坐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都像约定好了一样,把自己觉得好吃的菜给新添的人口六条团子小朋友夹上一筷子,连小小的弦一郎也有样学样,夹了一只大肉丸到团子的碗里。
六条团子的碗里迅速堆积成山,她埋着头只顾吃,连自己夹菜的功夫都没有。
很快,弦一郎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六条团子吃光了其他人夹到碗里的所有菜,单单剩下了他弦一郎夹过去的那只肉丸子。
一口都没有动过。
真田弦一郎……被嫌弃了。
内心受到了严重伤害的弦一郎彼时还没有后来那么深沉稳重,八岁的他觉得自己委实在六条团子小妹妹这里遭遇了不公平待遇。暗自憋屈了好一会,他终于忍不住打破“专心吃饭”的家训,出声抗议,“团子你干吗不吃肉丸子。”
“有生姜。”
六条团子回答的理直气壮迅速直接。
然后继续埋头扒饭。
“啊啦,原来团子不喜欢吃生姜!”真田妈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眯起眼睛笑的一脸宠溺,“那阿姨下次做菜少放点生姜。”
“生姜明明很好吃的……”弦一郎不甘心的在一旁嘟囔着。
六条团子没有理他。
“弦一郎你自己还不是不吃山药。”真田妈妈拿筷子尾部敲了敲弦一郎的脑袋,毫不客气的指出了他的挑食弱点。
于是弦一郎便不再说话了。
吃完饭,六条团子就趴在弦一郎的房间里写作业。两人照旧是除了在同一个盘子里取零食之外,毫无交流。
弦一郎练了一会毛笔字,转头去看远远的趴在桌尾写作业的六条团子,突然皱起了眉,“你的课本怎么那么脏。”
六条团子莫名奇妙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写自己的作业。
一贯爱好整洁的弦一郎满心不悦地盯着她的课本。上面灰蒙蒙皱巴巴的,看起来像是被脏水泡过一样。
这么心神不宁的盯了一会,他终于按耐不住,将手中毛笔搁下,搭在砚台边。径直跑到书柜前,找出自己一年级时用过的课本,递到六条团子面前。“喏,这个借给你。”
六条团子歪过头看着他,又露出了像收到柿种时那种奇怪的眼神。她没有伸手来接。
“那么脏怎么看得清上面的题目,快拿去。”弦一郎不耐烦的催促道。
明明在做好事,这个六条团子怎么就是慢吞吞的不领情。他可是为了保护她,被幸村在球场上打的一败涂地都没有动摇,她居然还用这种爱理不理的态度对待自己。
弦一郎顿时觉得自己可委屈了,举着课本的手臂便理直气壮的朝六条团子面前伸直了几分。
默默的盯着那伸到自己鼻子下面散发着淡淡的在封闭空间里贮存出霉味的旧课本,僵持片刻,六条团子终于接过了弦一郎的课本。
“掉水里了。”她突然开口。
弦一郎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指那脏课本。
“哦,下次小心点。”
他抓抓头,不知为何有些害羞起来。
“我……我去练习剑道了,再见。”
弦一郎抱起摆放在茶几边的道服一溜烟的跑出了屋门。
“真田,去打网球吗?”
当弦一郎听到道场门人的通报,匆忙放下手中的竹剑向自己房间跑去时,已然为时已晚。
他喘着粗气赶到时,房间里,趴在桌尾写作业的六条团子同从窗外冒出个小脑袋来的幸村精市两人正楞楞的面面相觑。
“飞头蛮。”他听见六条团子脆脆的开口,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
弦一郎慌忙冲进屋内,在窗外的幸村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六条团子挡在身后,“幸村,你来了。”
“额……是,你家有客人?本想找你打网球……”幸村迟疑着,爱好是法国文学的他,有点不明白那个妹妹头小姑娘刚刚说的是什么。
“没关系,你稍等一下,我就来。”弦一郎急忙答应着。
幸村不是很喜欢需要脱掉鞋光着脚在上面踩来踩去的和式房间。对于经常打球的他来说,要把两只运动鞋的鞋带解开脱掉,过一会再穿上系起来实在很麻烦,于是他每次来找真田打网球,都只站在院子里,在窗户外面招呼真田。
换做平时,弦一郎其实会有些计较幸村这显而易见的嫌弃,不过这会,他着实在心里庆幸着对方有这个习惯。
他瞥了眼窗外正低着头观察院子里一株不知名植物的幸村,低声命令六条团子,“快藏起来,别被他看到。”
六条团子先是楞了楞,随即听话的扑到弦一郎房间的壁橱前,打开门钻了进去——或许是真的把幸村当成了妖怪一类的存在。
“喂,我们走掉之前,你别出来啊。”好好地确认了一下柜门已关好,弦一郎压低声音叮嘱里面的六条团子,接着他拿起球拍,换上运动衣,拎着球鞋跑出了屋门。
“走吧,幸村。”
“嗯。”幸村微笑着点了点头。
碰碰和
章六
其实不露出凌厉的表情时,光看脸,幸村还是挺像天使的。不过弦一郎和幸村相处久了,隐约也了解了对方那看起来随和,实则执拗的不得了的个性。
对于“花轮”这个两人之间的禁忌话题,弦一郎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在听到幸村问起他房间里的小姑娘时,弦一郎下意识的撒了谎,“那是我堂妹,美咲。”
虽然撒谎是不好的行为,但弦一郎认为,武士为了守护的需要,有时候是不得不做出痛苦抉择的。比如现在,他觉得自己这次的撒谎实在很有些“壮士断腕”的悲壮,是需要配上高高的城楼,迎面扑来的狂暴之风,衣袂飘飘这样壮观背景的。
“喔……”不知真田如此复杂心境的幸村若有所思,“是去年在院子里见过的那个女孩子吗……”
“嗯嗯。”弦一郎忙不迭的点着头。
“可是。”
正当弦一郎庆幸着总算糊弄过去的时候,幸村又冷不丁的发问,“飞头蛮是什么。”
弦一郎默默的别过脸望着地面,“我也不知道。”
他没办法告诉幸村,飞头蛮是一种传说中头可以离开身子到处飞的妖怪,他不是怕幸村会为被说成妖怪而生气,幸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实在是因为,飞头蛮这种妖怪……是漂亮的美女。
反正弦一郎打定主意不会将这传说告诉幸村,至于幸村会不会去问别人,他就不管了。
只是……
他有些犯愁的想着,经常来找自己玩的幸村,恐怕很快就会发现,六条团子不是真田美咲这个事实了吧。如果这个爱记仇的家伙发现六条团子就是南湘南小学说他像“花轮”的人,究竟会做出怎样的报复行径来呢。
八岁的弦一郎突然发觉,要成为一名保护弱小拯救世界的真正武士,他要走的路,真的,很远,很艰难。
要与之战斗周旋的不仅仅是坏人和怪物,甚至还可能会有自己的朋友。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没过多久,幸村精市被家人带去欧洲度假,奔向他向往已久的卢浮宫与无数动人的艺术作品去了,为期一个月。
走之前,幸村言之凿凿的说,会为弦一郎带很多纪念品回来,还要将文艺复兴圣地佛罗伦萨的胜景拍下来给他看。
但弦一郎对这些都没有兴趣,他只是庆幸着,自己不用再担心六条团子和幸村精市在他家里对上的事情了。
不知为何,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人碰上会很危险。
幸村不在,终于成为了网球俱乐部里第一名的真田弦一郎,在不记得多少次打败了前来挑战的同龄的孩子们之后,突然感到了一丝寒意。
那种感觉或许可以描述为“高处不胜寒”,又或者是“独孤求败”。
原来没有对手,是一件如此无聊的事情,他突然开始同情起那个从来没有被人打败过的幸村精市来。
当他将这种感受一五一十的讲给从法国打来慰问电话的幸村听时,听筒对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呐,真田。”幸村在电话彼端含笑说道,“你就这么喜欢输给我啊。”
“那么好好的在日本等着我吧。”
不,完全搞错了啊。
弦一郎默默的在心里想,他明明只是好奇,从来不输的幸村是怎样努力保持对网球的热忱的呢。
连个可以仰望的目标都没。
虽然他也不喜欢输,不过,比起赢了其他人,最让他兴奋的,还是随着幸村一起不断的前进。似乎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