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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安排的任务之内,天命有常,连尧舜、桀纣都无可左右起存亡,荀同庆和沈哲就更没这个本事。
以至于沈哲接下来的话就让荀同庆对这个少年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善意消失殆尽。
荀同庆只听到那个年轻的南方人操着不带一点南方口音的官话道:“依微臣之见我大清可暂时不对法兰西回复,当务之急则是在朝廷和西洋之间建立一个‘缓冲地带’,避免朝廷的利益与西洋的利益进行直接接触,务必让西方人明白,不是朝廷对他们不友好或是不给他们面子,而实在是朝廷也无权干涉,因此就算是给朝廷施加再大的威胁也没有意义,这样的一个‘缓冲地带’一旦形成,不但法兰西的问题迎刃而解,也省去了日后与各国之间的麻烦。”
沈哲说话总是要夹带一些让人云里雾里的新鲜词汇,经常与其接触的同治皇帝和他叔叔恭亲王早已习惯了。
载淳虽然不是很明白“缓冲地带”一词作何解释,但大体意思上还是听清楚了,想来是相当于两个国家一旦接壤,只要不是一个极强、一个极弱无论两国有多文明开化、通情达理也必然会就领土问题产生摩擦,但是如果隔了一片海或者是一个国家甚至是多个国家的话,摩擦发生的概率就要小得多,这就好比三百来年前当欧洲人还执着而顽强地在大陆另一端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和地中海那个大池塘的时候,中西关系是很和谐的,但一到他们跨越了大西洋,印度洋,甚至是太平洋,在印度,越南这些地方建立据点之后,中西关系的裂痕就开始越扯越大了。总之,这个“缓冲地带”绝对是一个好东西。
“那沈卿家以为,究竟要以何为这个……‘缓冲地带’?”
沈哲沉吟片刻道:“在朝廷与西洋各国之间建立一个‘缓冲地带’其目的是作为朝廷的屏障,对朝廷形成庇护,因此这个‘缓冲地带’必定是要在朝廷的掌控之下,但是又要让西方人认为朝廷对其并没有控制能力,这么看来,可以担当此任的也只有商贾了。”
“商贾?”载淳颇为怀疑地眯起眼睛,他不是一个守旧的人,但从小接受的是传统教育,倒不至于对商人有什么太大的偏见,可是毕竟这是一个“士、农、工、商”的社会,虽然封建政权其最本来的初衷是防止商人垄断国家财富才重农抑商,但在这个制度延续了近两千年后的晚清,商人早已失去了朝廷“假想敌”的身份,变成了毫无影响力的角色。
因此,载淳实在是想不到商贾如何可以起到这样的作用更不知道他们该如何起这样的作用。
沈哲很坚定地点了下头,解释道:“在我大清,天下之民,莫非王臣,农人也好,商贾也好,必以朝廷之命是从,但是在西方则不然,他们对个人的私有财产尤为看重,就算是农人也能把君主告上衙门甚至还能打赢这场官司,在西洋人的观念里,朝廷根本无权干涉商贾的行为,更别说剥夺他们的财产,左右他们的生意,因此,微臣以为,此中西观念之异正好可以为朝廷所用,将江南制造局的长江营运之权以‘兴旺大清商营’为由转卖给商贾,由私人经营之,西洋则再无威胁朝廷之借口。如此一来,即撤出了江南制造局无开罪于法兰西,却可以以其他理由打消英吉利的疑心,最重要的是,长江营运之利,仍可充盈府库,不至于全然落入西夷之手。”
第三十章 李冼(1)
第三十章李冼
京城的天气总是四季分明——到底是天子脚下的地方,连老天爷给也足了面子将自己一向无常的脾气收敛了许多,变得循规蹈矩起来,将时令划割得正正好好,无论盛夏的热浪是多么的灼灼逼人也绝不会将这暑气拖到七、八月份。
通常是六月底或是七月初的光景就会来一场爽利的秋雨把这个古都里里外外地彻底洗刷一遍,瞬间就已经浇灭了紫禁城中各个殿堂琉璃瓦上泛出的油汪汪的光亮,给皇城四周拱卫京畿的厚实城墙也添上了冷兵器嗜血后才会泛出的寒光——千儿八百年的古城了,想来这城墙上的砖块所饮过的血也必然不比湘淮军的武官们手上那把快刀碰到过的少。
古城的秋意被这一场秋雨刹那间给聚集了起来,如三国时曹孟德的计谋,狠辣但干脆,绝不拖泥带水给对手任何还手的余地,而一阵夹杂着冷雨的秋风打过去,也只剩下了几棵叫不出名字的老树顽强地在一片萧瑟的枯黄中保留着一星半点的青翠,还能告诉人们夏天其实并没有走远,没准马上就会回来,给京城里已经习惯了习习凉风的人们来个“秋老虎”。
中华民族自古就是一个以耕种为本的农耕民族,即便是京城这个国家的政治、文化、经济三位一体的核心地带的客流量也明显受到农耕时令的影响——眼见着秋日已至又要开始农忙,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陡然缩水了一半儿,但就是再缩水也架不住泱泱中华庞大人口基数的调剂,站在城墙上向下望过去,城门口仍然是往来呼喝,熙熙攘攘,被浓密的黑色长发遮了一半的光溜溜的脑袋或是大大方方地亮着,或者罩着一片儿瓜皮儿帽子,在黑压压的人流中自顾自上下左右地攒动着。
但在这片暗色中,时不时的也会浮出一两片高出人群的浅色,不过这些浅颜色并不属于高大的西洋人,西洋的男人都是带着黑色的礼帽,而西洋的女人们不是打着镂空铜杆儿的小伞,就是带着用丝带绑着羽毛和花花草草的夸张且花里胡哨的大檐帽子,像一个盘子一样撑在头顶上,极好辨认。
那几点浅色大多是属于那些和人差不多高的牲口,同时也是中国从古至今最重要的交通工具——马。
古往今来,中国的交通工具有很多,从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到天上飞的,甚至还有虚构出来的龙和凤凰,但是最让人神往,凤凰、老虎、狮子什么的只有在上古炎黄时代的传说中和天竺佛教的故事里才会心甘情愿地供人类驱遣役使,呼来喝去,龙这种动物简直是想一想都是罪过,而真正能既能给人类美好幻想又符合实际的交通工具也只有这些高头大马了。
而马儿们应该算是中原可以充当的坐骑的动物中最会为“畜”处世的一个种族——他们有品相,有速度,有忠心,食量适中,生命力旺盛顽强,最重要的是性格温顺,不轻易尥蹶子耍混,不像它们的近亲——驴那样一辈子干着苦力,但是吃力不讨好。
并且,对于“闻鸟鸣则情悲,见花谢而惊心”的古代人来说,马不但是良好的交通工具,更加是在一步步远离故土家园的旅途中的同伴,中国人向来认为“月是故乡明”,背井离乡的旅途往往孤寂悲凉,对于一个游子而言,周围的一切皆是陌生,还没来得及熟悉就又要到一个新的环境,什么都长久不了,别说是人,就是路边的花花草草也只有一面的缘分,转个身就天涯各一端了,只有一路骑着的牲口可以长久相随。
从而,马和人所建立起来的往往是猪、牛、驴、羊这些动物无法企及的扶持和信任,它们随主人阅尽大好河山,到遥远的边疆,诡异的苗地,或是和它们怀揣“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雄心壮志的主人一起意气风发地步入此刻在他们眼中还算神圣的京城。
不管这个时代是否黑暗腐朽,无药可救,但是年轻人总是不缺乏扫除天下污秽的理想和支撑着这些志愿的一腔热血。
而在京城,这样从各地涌入的年轻人无论是何时都不在少数,千军万马的眼睛却只盯着乾清门那处狭小的空地,这就注定了,这些人当中有很多人会一事无成,碌碌终生,毫无作为,但总有凤毛麟角的一两个既有能力又有头脑和运气,最好还有些过硬背景的人最终可以在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主导这个国家的中枢神经,左右天下万民的行动,位极人臣,名垂青史。
但是在最初他们进入西直门的那一刻,他们都还是平等的,一人一马,最多再跟上一两个仆役、书童或是挑夫什么的,先来后到,谁也不用避道礼让谁,城门口摆摊的小商小贩,,见惯了,听惯了这样带着年轻人那股狂热气的喧嚣吵闹,谁也不会为此抬各眼皮,侧下头什么的。
城脚边上窝着的算命先生,不知道是真瞎还是假瞎,反正总是闭着一双眼睛,掐着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就是没注意算算这些路过的年轻人里头有几个是前程似锦的大贵之人。
往往只有历史的转轮无风无浪地翻过了一轮之后,已经将城门边上的小摊位交给了他们的儿子甚至是孙子的小商贩们才会猛然惊觉,数十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