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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次来的这个小伙子,尚帧觉得暂且就称他为小伙子好了,贵为相国的他,实在是不想对着一个比自己儿子还年轻的年轻人卑躬屈膝,即便他是从天朝上国派来的,代表大清的朝廷甚至是紫禁城里的皇上的使臣。
尚帧实在是从他的身上看不见任何来自历代使臣的影子,要是说年纪问题,倒不是说作为一个使臣不可以年轻,北宋末年,当时还是康王的九皇子赵构,代表父兄前往金营进行谈判的时候,也不过就只有十九岁的年纪,但是谁也不能说他是不够资格的,因为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是皇帝徽宗的亲儿子,太子钦宗的亲弟弟。
可是这次来的这位年轻的使臣,早在这位使臣来之前,尚帧就已经得知这位将要来访的使臣,姓沈,非但不是皇亲国戚,八旗子弟,甚至都不是一个满人,虽然尚帧也清楚,近十几年来,大清上国政治结构的内部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两股被称为湘淮党的汉人势力,却带了满洲宗室在大清的朝堂之上大放异彩,而这个少年,很有可能是从属于这支势力,但是在尚帧的心中,臣就是臣,不管怎么位高权重不过就是皇帝的鹰犬而已,永远不可能和大清的皇室站在同等的位子。
而这个少年的到来似乎又并不是偶然,他尚帧虽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但是认识这个年轻人官服上的补子,是正四品的官衔,算不得是位高权重,但好歹也勉强算得上是大清帝国的高级官员,按照以往的例子,琉球国在大清上国的眼睛里,大概也就是只配得上这么一个水平,即便是前朝明朝的时候,尚氏王朝正处在最巅峰的时刻,明朝派来的使臣也不过就是一个从二品而已,就这还把当时的琉球国国王感动是痛哭流涕,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迎逢供奉终于讨得了“干爹”的另眼相待一样。
不过官职这种东西可以现封,临时给个任务,临时也可以把关就给封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又或许,是大清如今的皇帝也是年方弱冠,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因此轻视了琉球国。如果真的是轻视的话,那尚帧觉得自己倒是可以长松一口气了,如果能够轻视的话,自然就没有敌意,那他尚帧也可以权当那十几艘的军舰是摆设了。
不过很快尚帧就发现自己想的是太简单了,先是他在大清上国留过几年学的儿子尚劼附在他耳边说,这个看次一副世家公子腔调的少年就是近几年在京城里声名鹊起的天子侍读——沈瑄瑜。
尚帧据他的儿子尚劼说,这位小哥出身湘淮党,算得上是根正苗红的洋务派,在大清上国的圣母皇太后和皇上的面前都非常得脸,本来是要在广州丁忧的,可奈何人家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才丁忧了不到半年,就被朝廷夺情,派到了这琉球过来,不过他虽然是个湘淮军之后,却和大清上国皇帝的叔叔恭亲王关系甚好,很得恭亲王的赏识,据说和北京城里出了名的玩世不恭的恭亲王世子载澄贝勒也能称兄道弟,这次他的复出,皇上的意愿自然是很大一部分,但是也少不了恭亲王的极力举荐。
要说,这个年轻人欧美都走了一圈回来出使琉球国,看来这次大清上国对琉球国算得上是很是抬举了。
得到了大清上国的重视,尚帧本应该和自己的前辈一样,哭哭啼啼地给自己的王兄报喜,两个人一块儿感念圣恩,可此时的尚帧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此时的大清上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现在来找他这个“万年小弟”不是要加供银,就是要拿他们当炮灰,总之算来算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不过现在形势却让尚帧自己很是莫不清楚状况,其主要原因是因为这位姓沈的使臣的态度,虽然这位年轻的使臣从头到尾也没有说什么,一开始,在港口的时候,人也到还算是随和,没有日本使臣嫌欢迎仪式不够隆重啊,动不动就说他琉球国对日本有二心呀这样那样的一大堆破事儿,不过在尚帧看来,这位使臣的随和和友好反而更让他发憷,并不是这个年轻的使臣是皮笑肉不笑,要不然就是笑里藏刀,而是这位使臣乃至于他的随行侍卫都表现得太过自然,那感觉好像他们并不是从别的国家派过来的使臣,而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和某个知府,知县交流一样。
问问今年省内的收成啦,天气啦,最后还要来一句“大家都为皇上办事就不要这么客气了。”之类的话。
尚帧心道,这就是要一条狗去拼命,你也得给他二两好猪肉,顺着毛摸会儿吧。
不过,这位使臣的客气仅仅是在港口一段,双方都没有表露出各自的目的,又或者可以说,尚帧一直没有说什么违背他意愿的话。
等到一行人到了驿馆,情况就远远不是刚才的情景了。
先是尚帧说,过个四五天就安排他们面圣。
可人家说,不行,必须要马上见琉球国君主。
尚帧一听就火大,心想着,这就让你们等这两天就等不了了,我们琉球国要是去大清拜见皇帝,光在闽南就得等上十天半个月,到了京城又得等上一两个月,就这,还不是能和皇帝单独见面,必定是和暹罗,朝鲜,爪哇等一大帮藩国一起拜见天朝的皇帝,不过,心里虽然有火儿,尚帧贵为王弟兼国相也不敢轻易发,毕竟人家是宗主国,是“大清上国”要是平起平坐那也不是宗藩关系了。
只能好声好气地阻止说道:“上国使臣舟车劳顿,还是休息几日的好,再说了,既然是上国的使臣自然不能以寻常礼节招待。自然也得让我们准备一下才不是怠慢了各位大人不是?”
尚帧这般的低声下气,他平生从未有过,就算是跟日本也最多是客气,没有说是要容忍什么。
可是对方却偏偏不领情,说是来琉球送国书的半个月前都已经回京了,没有准备好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怨不得别人,我们也更加不可能担着,不过咱们两国之间是什么关系,就好比父亲和儿子一样,我大清自然也不会对此事多加计较,将就将就就是了。
至于舟车劳顿,那我们这些人既然领的是朝廷的俸禄,身受的是皇上的知遇之恩,自当是应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皇恩才对,怎么敢以区区劳累辜负了圣上委以的重任,更何况中国的老话是夜长梦多,明日复明日,明日又何其之多,今日可为之事今日毕之才是道理,又何必拖到两天之后。
不过,我们也不是不讲理,要是贵国君主真的是无暇相见,在下也无话可说,只能入乡随俗,只是,这在下等个两三天的倒是也无所谓,只不过此次承蒙皇上的恩典,随从之中有不少是皇上钦点的御前蓝翎侍卫,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八旗子弟,要是攀起亲戚来,不是皇上的表兄弟就是太后的侄子外甥之辈,他们自幼生长的北方,对你这琉球国的水土也不是很能适应,待命个一两天倒还没有大碍,要是逗留的时日多了,他们要是因为水土不服有个三长两短,在下区区一个四品文官可是担当不起,也只能如实向圣上禀报,我等之所以有所拖延,是因为琉球贵国,事务繁重,无暇相见了。
尚帧但见这个年轻的使臣区区几句平淡的话,竟然客客气气地恩威并施,让他的王兄不得拖延,不得不立时相见,连一点缓和的余地也不给,登时感觉到自己八成是小看这个年轻人了,对于此次大清来使的目的更加怀疑,想起仍然停泊在港口的十多艘英国式战舰,尚帧的心中隐隐感到,这琉球这次恐怕是要出大事端了。
尚帧费尽了力气才和清国使臣达成一致,第二天就面见琉球国国君尚泰。
沈哲看着尚帧离开驿馆时的背影,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此时的尚帧虽然可以感觉到他的列祖列宗一手缔造的尚氏王朝正在步入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但是他此时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次危机来得有多么迅捷,或许还像法国皇帝路易十六天真的想着,等他百年之后,任洪水滔天也不再关他的事了。可是命运那是容得了妥协的,这些人统统都难以安乐而终。
当然,沈哲也承认,在对琉球国的吞并的这个计划上,他的目的和日本人没有本质区别,只不过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不吃别人,就是被吃,好不容易远东还有琉球国这么一块儿凭如今的大清吃得起的地方,又怎么能轻易放过。
同样的,在他看来,对于此时的琉球国相国尚帧,愚蠢自然不能算是他的错,但是愚蠢的人却要出来当相国,自然就是他的不对,或许更是琉球国的制度不对,这样一个国家,就算他不拿过来,自然别人也要伸手来抢。
尚泰的眼睛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