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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代,皇帝太后,当朝大员就是明星,朝廷宫闱的八卦就是新闻,新闻都讲究个时效性,因此,谈论什么康乾朝的秘史在北京大街小巷都已经被嗤之以鼻认作是过时的表现,为黎民黔首所不齿。在19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京城人人眼里,和咸同二帝,两宫太后有关的秘闻,那才是有分量的,拿得出手敢在茶馆里显摆的。
沈哲在北京的时候,也是个喜欢大街小巷乱窜,东打听西打听的人,诸如此类的朝廷那些不能说的秘密也听了不少,关于十年前的那场祺祥政变的“隐情”更是可以一天听上很多个不同的版本。
就两宫太后怎么给恭亲王懿旨一事,他听过的花样就不下七八种,有人说两宫太后给恭亲王的懿旨是由一个厨子带到北京的,有人说是西太后让他的心腹——一个叫安德海的太监交给恭亲王的,有人说,是恭亲王在他哥哥的棺材前哭灵的时候,慈禧慈安充分体现了作为嫂嫂对小叔子的关心,给恭亲王赏了碗面,这懿旨就写在碗底下,还有人说得更富有戏剧性,说是肃顺载垣等人怕两宫太后联合恭亲王对他们不利,恭亲王到承德奔丧的时候,以叔嫂相见不合礼制为由严加防阻,恭亲王最后是装扮成了萨满巫师才得以和太后接上头,把辛酉政变的策划制定下来。
也有人说了,根本没什么懿旨,两位太后一开始也没打算把八位赞襄政务大臣怎么样,只是听说肃顺和另外七个人曾经向大行皇帝建议,模仿当年的汉武帝,留子去母,把皇后和懿贵妃都杀了以免日后祸患,咸丰想的还只是会酿成类似于汉朝吕雉那样的祸患,肃顺等人已在危言耸听,应是将事态的严重性上升到了武瞾之祸的地步,那意思就成了不杀此二人你还指望这天下姓爱新觉罗吗?这个消息已送到两宫太后的耳里,那这就不是谁辅佐小皇帝的问题,变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直接找来奔丧的恭亲王商议,事情就定下来了。
其实,这些传闻,沈哲在前世的时候大多都在溥仪的《我的前半生》一书中看到过,只是,宣统皇帝的叙事能力哪和这些皇城根下天天说故事的人是一个档次上的,他的书中一笔带过的事,到了这些人的嘴里那就好像找到了故事中的主角,时间地点,气氛渲染,一应俱全,颇有身临其境之感。
但是,传闻虽然很多,沈哲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搜索了几遍,都没有找到和这份摆在自己眼前还未开启的密诏能扯的上关系的蛛丝马迹。或许只有还在前世的时候听说过,东太后慈安手上有一份可以要了慈禧太后性命的密诏能和此事产生一些内在联系,可是这份密诏如果真的存在应该是咸丰帝到承德以后才给慈安的,断不会出现在“正大光明”的牌匾后头。
“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萧冉突然想起来什么:“我以前听一个从宫里出来的老太监提起过,八个‘赞襄政务大臣’被问罪革职之后,皇上曾经下旨清查过正大光明匾额后面。说是皇上下的旨意,那必然是两宫皇太后的意思,现在想来事情的确有些蹊跷,皇位早已落在当今圣上之手,还有先帝的亲笔御诏,匾额后面根本不会有什么立储诏文,就算是有,上面写的也只有可能是当今皇上的名字,东西太后为什么火急火燎地偏要看看上头的究竟。早先在坊子里听到过传言,说是先帝离开北京的时候已经觉着自己时日无多,留下过给八位赞襄政务大臣的密诏,似乎是帮助八位大人抑制外戚的,只是八位大人刚到京城就遭遇变故,这份诏书也就不了了之。会不会就是这份。”
“给肃顺他们的密诏为何不临终前给?”沈哲心里明白,萧冉嘴上说是从什么老太监那里听来的坊子里的流言,可实施情况八成是这个消息是来自于王府的,萧冉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把恭亲王从这个时间里摘干净。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消息的可靠程度就很高。
沈哲基本上赞成萧冉的推论,身体是自己的,当然自己比谁都清楚,咸丰离开北京的时候虽然只有三十岁,但由于常年吸食鸦片的缘故,身体已是每况愈下,完全没有壮年之态,而且,虽然他弟弟留在北京与洋人谈判,但谁也不知道,成功的把握有多大,最坏的打算当然是这辈子再也回不去北京城了。而这份诏书若是咸丰有意授予八位赞襄政务大臣的,那么慈禧慈安包括恭亲王必然都不在知情之列,两宫太后知道有这么一份密诏的存在,极大可能是源于对八大臣及其相关人士的提审过程,有个别立场不坚定的将这事抖露了出来,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慈禧慈安两位太后是处置了载垣、肃顺、端华这一干人等之后才想到去找这份密诏,而不是早于八大臣抵京的时候就提前处理了这份对自己不利的诏书,可是他仍然不懂为何要把密诏留在北京?就算是留了干嘛要放在那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地方?更让他想不通的是,如果咸丰有意要授予肃顺载垣等人此诏的话,在承德大可以再写一份,没道理会就这么不了了之。
萧冉沈哲也没什么头绪,只是摇摇头。
沈哲的喉咙动了一下,沉默良久,才试探性地说道:“要不,咱们把密诏拿出来看看吧。”
看密诏?!这档子事儿,他萧冉倒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别说知道这是给一品大学士的密诏,就是不知道,这可是先帝留下的第二份遗诏,本年度最大的政治秘密,他萧冉只是个恭亲王的跟班,根本没有品级,就算是沈哲不过是个国子监典簿兼总理衙门代办章京,从八品的官衔而已,就凭他们两个人,私自翻看先帝的遗诏那不只是死罪还是对咸丰皇帝的大不敬。
看萧冉面露犹豫,沈哲又说:“这份遗诏那是肃顺他们的,但是这几位大人归西的归西,充军的充军,想必现在也都不在人世了,我们就是想转交,也没办法,如果给皇上,那还得等到回国之后当面呈上,我等辗转各国,夜长梦多,说不定哪天就出了岔子,让先皇遗训继续流亡海外,更何况,现在的朝廷,皇上的确是稳坐在龙椅之上但是朝政均为太后所把持,太后当年那么处心积虑要找到这份诏书,我们现在交上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没准被太后反过来诬陷为矫诏,我等性命是小,先帝遗诏不彰是大。再者说了,先皇过世已有十年,如今我大清已是时过境迁,先皇谨慎保守之策绝非救国之良药,若此诏公之于众,为清流之徒所利用,误国误民,忠良为其所祸,亦使先帝蒙羞于地下,倒不如萧兄与我先行阅之,再作打算。”
如果说沈哲这长篇大论的前半部分,只是一些为人臣子不得不所的客套话,沈哲最后说的“忠良为其所祸。”算是彻底将萧冉点醒。且无论咸丰为人古板守旧,才智平庸,不能指望他能在这份遗诏里提出什么更深层次的建议。就是掰手指头算算,先皇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危险因素,先皇颇有才干的弟弟恭亲王奕䜣当然是首当其冲,虽然自大清开国以来从来未有兄终弟及的先例,但是还有两句话叫作“乱世立贤”,“国赖长君。”要说乱,人家都打进家门了那必然是乱世,要说长,他六岁的儿子载淳是他的长子却绝对称不上长君。偏偏奕䜣这两项都可以占着便宜,这份密诏是要给肃顺、载垣的,如果对两宫太后不利,对恭亲王也绝对好不到哪去,辛酉政变那会儿,恭亲王财大气粗,又有外国人和湘淮势力的扶持,那份密诏若要在那个时候公开恐怕还真没什么事,偏偏现在这个时候,恭亲王失势,几是赋闲在家,西太后又在瞪着眼睛找机会想要彻底铲除恭亲王对她和皇帝母子地位的威胁,要是贸贸然将这密诏送出去没准真会将恭亲王推入进退不得的险境,这么大的事自己倒是忽略了,不禁对沈哲是充满感激之情。心道,这沈瑄瑜还是个挺仁义的人,懂得感念王爷的知遇之恩呐。
第十一章 第二份咸丰遗诏(下)
沈哲并不知道萧冉想的是他心系恭亲王,若是知道了,必然是要汗颜的,当然,对恭亲王他是有感激,但此时比起担心恭亲王,他更担心的是他老师,干爹和亲爹。所处的立场环境不同,思路也会不一样,在,萧冉的思维中,恭亲王是咸丰的第一假想敌,但在沈哲的思维中,整个湘淮势力才是构成咸丰不安的最主要因素,所以这么一份颇有私密兴致的遗诏决计说不了湘淮军什么好话,再被所谓清流的那么一干人等一利用,整个湘淮势力本就不是能么特别好的民间形象必然是雪上加霜,更何况了,当今的西太后,看似是看中洋务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