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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外交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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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庆听罢立刻满脸堆笑,那笑意过于灿烂,显得有些虚假,又像是在有意掩饰着某些不安:“绛秋姑娘嘛,小的正想跟少爷说这件事来着,绛秋姑娘半个月以前,遇到了一个西洋传教士,似乎是她的故人,就跟着那个洋人到南方去了,似乎是去了香港一代,还让小的跟少爷说她有她必须做的事什么的,不过也好,少爷也不必再惦念着他,反正若是少爷要跟这么一个来历不明地女人,老爷那边说什么也是不会同意的,这回绛秋姑娘自己走了,也是老天爷在给少爷指了条明路呀。”

看着沈哲眼睛中的寒意越来越重,唐庆立刻闭嘴,低首不语。

“老天爷帮我?”沈哲冷笑道,“你懂什么,她这个时候走,是坏了我的好事。”

唐庆见沈哲的申请,立刻意识到“少爷”说得好事绝对不是什么儿女私情,说严重点儿甚至可以关乎到这位沈大公子的生死存亡,粗糙的手指在腰带处摸索了半天,终于犹犹豫豫地从腰带里面抽出一个信封来,双手递给沈哲道:“少爷,其实绛秋过娘走之前曾留下过一封信给少爷,说或许少爷能用上。”

连沈哲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了多大的能耐才强压住自己的怒火,没在这个老仆面前爆发出来。

沈哲接过信件,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他此时倒是没有闲情逸致对美人的得而复失而伤春悲秋,在这个时候他更加担心的是,绛秋的这封信里是不是有他想要知道的内容。如果有固然最好,如果没有他也只能另想办法,至于这另外的办法,他心里面却还是一点规划都没有。

沈哲正准备将信奉拆开,却听见唐庆又说:“少爷,恕小的多嘴,小的以为现在比起这个来说,恭亲王那边已经派人来请少爷很多次了,说是让少爷一回来就过去一趟,似乎有要事相商。”

沈哲终于忍不住了,低叱了一句:“你早干什么去了,才说。”

策马赶到恭亲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门房似乎认得沈哲,将他引到了正厅,一踏进厅堂,沈哲就看见了一个熟悉身影,那身影本来是背对着门,不安地踱着步子,听见背后有声响便转过头来,只是这个身形和脸庞并不属于这座王府的主人——恭亲王奕䜣,而是如今的大清正如日中天的另一位亲王——醇亲王。而让沈哲没有想到的是,就连一向飞鹰走马,不涉政事的恭亲王世子载澄,竟然也坐在一边的木椅上,眉头紧锁。

意识到了事态紧急,沈哲只是向醇亲王草草行了个礼。

醇亲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京城的事,沈大人想必在路上已经听说了吧。”

沈哲虽然知道此时非同小可,但是具体是什么却并不得而知,只有苦笑着摇摇头。

醇亲王有些急了,想来这个少年还是在朝中根基不深,要不然就算在外省办事,京城有个风吹草动也得要让他知道才是,还是,这位沈大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有心跟他装傻充愣。于是道:“沈大人难道没有对近来京城的那个方士有所耳闻?”

“只是一个神棍罢了。”沈哲一愣,心下有些疑惑,要说那个方士,对他来说是个定时炸弹,那是因为他觉得这个所谓的西藏方士,极有可能是绛秋的兄长,而自己的真实身份恰恰又握在这个人的手里,这个人对他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潜在威胁,而对于朝廷而言,此人不过就是一个方士,何以至于让醇亲王甚至是载澄这样的公子哥儿也如临大敌。

醇亲王摇摇头道:“本王一开始也以为是一个普通的神棍罢了,但是自从此人被请进宫中,皇上就对他深信不疑,本王本以为皇上年纪小,容易受蛊惑,满朝文武也到圆明园请圣母换太后出来主持大局,可是圣母皇太后召见其人之后,亦是惊为谪仙,深信不疑。国之大事,皆先卜之,皇城之内,乌烟瘴气。民间都说,这是秦末的亡国之诏。”

沈哲轻点了一下头,心下明白了个大概,此时的同治皇帝载淳虽然还没有想当年秦始皇那样,焚书坑儒,四处求贤,但是亲近方士,本身就已经犯了皇帝这个身份的大忌,更是犯了满朝文武心里的忌讳。大清经历了几十年的动荡好不容易将将安定了下来,大臣们都养成为防微杜渐的习惯,稍稍有一点不好的苗头,都浑身不舒服。想来,是想让他这个当今圣上面前的第一红人出面劝谏,虽然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吐蕃先知很是忌讳,但是沈哲心里也很明白,在这样一个时代永远东不要用所谓的道义或者是道理来质疑神力,其结果往往是以卵击石,这样的后果很容易遇见,因为至少从表面上来看,神力可以无条件地带给人好处,充其量让你掏钱做几场法事,但是道义看的往往是自身的修为,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而人本就不是自虐的物种,能靠钱财瞬间打发的事情,绝对不会想要耗费个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去修为,对于有钱人更是如此,因此这滩浑水,或者说现在正是这汤水最浑浊的时候于公于私他都是不趟进去为好。于是道:“若是王爷认为下官可以让皇上改变主意的话,那下官怕是担不起这个重任。”

“沈大人这……”醇亲王心中有火,但又不好发作,只是在心里埋怨着到底是一个汉人,对他们爱新觉罗家的江山果然是漠不关心,出了这么大的事就像没事人一样,身在清廷心在汉,说不定哪天要是有汉人揭竿而起,这帮湘淮党人士还会云集景从,一起把他们这些“异族人”给赶回黑龙江老家呢。

沈哲没想到醇亲王想得那么多,只是瞅了一眼载澄说道:“王爷恕罪,下官说这话,并不是下官想要明哲保身,只是下官虽然近年得到皇上的器重,但是对于皇上而言,下官不过仅仅是一介臣子,但是澄贝勒对于圣上而言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情同手足,连澄贝勒的劝谏都没有用,难道下官说几句话会管用吗?”

醇亲王还想说什么,却见一直沉默不语的载澄站起身来,道:“七皇叔,沈大人说的不无道理,依侄子来看,皇上此次似乎是中了那神棍的邪。”

载澄顿了顿,似乎是还知道什么隐情,却不知该不该说,犹犹豫豫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决定跟眼前的一个亲叔叔,一个挚友开诚布公:

“七皇叔和沈大人有所不知,这次那个神棍的名声之所以可以上大天听,得到圣上的召见,是因为此人在不久前曾经算出一卦曰‘东南之地,岁在甲戌。有客东来,曲水方止。’卦辞明显,年内东南之地会遭东来之敌的侵犯,皇上和太后都以为此客当时海之彼岸的美利坚无疑,我大清数年来未有战事,而国运方兴,若此时与美利坚开战后果定然不堪设想,从卦象来看似乎此客被止,但是满朝上下亦不知‘曲水’作何解,而以卦辞看,若有‘曲水’可止,而没有‘曲水’就难止,皇上是以惶惶,而仰仗神力。”

沈哲心沉了一下,想来这老头儿还当真有一些未卜先知的功力,说的竟然跟自己的记忆相差无几,只是朝廷上会错了意,把这个东来之客想成了远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利坚而不是邻国日本。于是道:“下官以为,美利坚其国终其内战不过十年,此时东侵大清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正所谓未雨绸缪,若是皇上当真信那神棍的话,而加强东南沿海之防御,对我大清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醇亲王心道,这加强东南沿海的防务那不是明摆着就是加强湘淮军的实力,再说明白一点儿那就是直接提升沈哲的生父沈葆桢的地位,你沈哲当然欢欣鼓舞,想挖大清国的墙角,在本王这儿可是行不通的:“沈大人所言有理,不过海防之事那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如果急功近利,非要一蹴而就,那必然得要依靠重税填补军费,怕是又会引起乱民哗变,况且,前阵子我大清在边境有得罪了俄国人,这塞防也是重中之重。更何况,游方之人,大多贪得无厌,哪里有点到为止的,朝中有此妖人在,只怕国亡无日矣,沈大人身负皇恩,怎可袖手旁观之。”

沈哲拱手道:“下官安敢负于皇恩,只是如今皇上被妖道所迷惑,下官多说无益,倒不如从长计议,王爷不妨想想,若此人不过是一介江湖术士那所言所为些虚张声势的伎俩,不过多时,自然是纸包不住火,所有谎言不攻自破,而皇上正当年少,又不会当真对此执迷至深,这事情过了便也过了,日后各位想起来,多半也不过只是一个小摊,又何须过分担忧,当然,如果此人所言皆属事情,那边真的是神仙下凡,天佑我大清,又有什么……”

要说这个吐蕃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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