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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老爷却没这般好脾气，从头到脚看了看贺氏，道，“想当初你也是温文尔雅、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好歹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越来越不懂事，哼，还不如几个孩子呢……”
“‘怎么’就变成这般模样？你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贺氏终于按捺不住，抬起头来幽幽说道：“我也曾温文尔雅，我也曾秀外慧中，我也曾是个大家闺秀，如今怎么就落魄至此？该归功于谁，你不是应该最清楚明白么。”
“你……”慕容恪一下子被噎住，无言以对，“你这是在怪我么？”
“呵，”贺氏喉咙里轻轻一声，听不出是哭是笑，屈膝行了个礼：“妾身不敢责怪老爷。”
说是不敢，但谁都听得出话里的腔调明明就是在指责，慕容恪大怒：“那你是在怪谁！你倒是说说看，我们慕容家可曾有委屈了你？”
“妾身蒲柳之姿，承蒙慕容老爷青眼相看，哪敢有半点委屈，老爷……真是言重了。”贺氏是成心与慕容恪杠上了，一字一顿说出口来，句句都夹枪带棒般的犀利。
“……不可理喻！”慕容恪气结，一甩袖子，再也不搭理贺氏，走到老夫人面前道：“母亲大人，时间不早，咱们还是走吧。这女人得了失心疯，无理取闹，不必理会她。”
老夫人也叹了口气，看了看贺氏，摇摇头，率先转身，走出了静园。
慕容恪扶着老夫人走在最前，胡氏母子三人紧跟其后，子衿和无涯也不再停留，跟在众人最后一起离开。
看着他们即将远去的背影，贺氏突然血气上涌，一个趔趄差点昏过去，吓得旁边的丫头赶紧上前扶住她的手，摇摇晃晃才站稳脚步，贺氏对着门外大声喊道：“妾身不仅没有委屈，还要多谢慕容老爷呢——妾身不才，生下如此残缺无用的儿子，给慕容家抹了黑，老爷非但没有把妾身逐出家门，还如此厚爱，妾身真该多谢老爷——谢谢老爷——”
恶毒的话语，从贺氏口中说出，清清楚楚的传播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而任何人听到这些，都远远不如云无涯的感觉来得猛烈！那声音诉说着一个不争的事实，仿佛从耳膜直达无涯心底，转瞬间，愤怒、惭愧、痛楚、无地自容，一起涌上心头，如同被当众脱光衣服般的羞辱，居然是从自己生母那里得来，呵呵，这难道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而站在身边的那一群人呢？面色各异，表情各异，相同的，是保持着一样的沉默，也许在他们心里，这已经是早已公布于天下的了，没什么好提出异议的。只有子衿，除了第一时间的愣怔之外，首先想到的便是要去安慰无涯，但，又一次被拒绝了。
“不要碰我。”无涯冷冷的声音，干脆的斩断了子衿想要传递感情的念头，看似平静的熟练转动着轮椅，径自驶向落枫院的方向。
他没有任何辩解，也没有任何犹豫，就这样默默地离开，真的这样坦然的忍下了么？如果是，那双白皙的手就不会在那般用力之下还会抑制不住的颤抖，没有人真的会不介意遭受到这样的评价的！而这些人呢……子衿一一看过他们的脸，最终将目光投到贺氏身上，那是他的亲娘啊！
向贺氏走了几步，用她足以听到的声音，依旧尽可能的保持着平和，子衿说道：“你要知道，他甘于忍受你的辱骂、折磨，并不代表他没有感觉，不会难过，只因为——你是他的母亲。对你而言，侮辱自己的儿子，能够换取丝毫的快乐么？”
明知道得不到答案，子衿摇摇头，丢下众人，转身跑向无涯的方向。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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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想摔就摔个够
“小姐！姑爷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脾气？见他回来的时候脸都白了！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们吵架啦？”子衿冲进落枫院的时候齐妈妈就在院子里没头苍蝇似的转了老半天了，终于见着了人，跟在后面一步不落的连连发问。
子衿也不搭理她，只是闷着头往里走，清脆的响声一声连一声，不用问都知道那人肯定在书房，动静就是从那儿传来的！
噼里啪啦，天女散花，瓷器变碎渣！
几个丫头下人都围在门口看，谁也不敢进去，里头正玩全面轰炸呢，别说人了，就连只苍蝇飞进去也得把翅膀给削没了！
站在最前头的丫头正是头一天带着另外四人给子衿请安的那个，叫若水，看上去是温柔如水的模样儿，但眸子里透出的精光分明的显示着此人并非省油灯！见到子衿走过来，挥挥手对众人说：“都散了吧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别都在这儿戳着了！”
大家看的仿佛正过瘾，突然听到若水如此吩咐，有些奇 怪｛炫；书；网，但转眼看到子衿过来，心知肚明，都纷纷散了去。
若水行至子衿面前，轻轻行了个礼，也要退下，却被子衿叫住：“少奶奶还有什么吩咐吗？”
“大少爷以前……也这样过吗？”子衿看着屋内还在拼命摔东西的云无涯，问道。
若水飞快的看了屋内一眼，摇摇头：“没有。以前大夫人说什么难听的话，大少爷只是回来生闷气，最长的时候曾经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声不响一天两夜，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
“你怎么知道是大夫人给了少爷气受？”子衿看了看若水。
若水眉毛倏的一跳：“方才少奶奶不是陪着少爷去静园了么，每次大夫人与大少爷见面，总不是欢喜的结局。所以，大少爷很少与大夫人有所交往，更是从来都不去静园拜见大夫人，这一次……算是为少奶奶破了先例。见大少爷回来这副模样，奴婢猜测，八成是与大夫人有关。”
从不去……为她破了先例……“你让人把落枫院其他房间的摆设都给拿过来，能摔的能砸的，一件不许剩，统统搬了这儿来。”子衿突然做了决定。
若水有些犹豫：“倒不是舍不得这些个玩意儿，但毕竟气大伤身，少爷身子又不是很好……”
“让他憋着才更是糟糕呢！去吧，出了事儿我顶着！”子衿摆摆手。
“是。”若水屈膝，退下找人去了。
“小姐，”红杏不知何时站在子衿身后，吓了子衿一跳。
自从子衿觉察到她不对劲之后，她也很少出现在身边，这不声不响的，还真是唬人呢，“什么事儿？”
“方才小姐吩咐若水姑娘的事儿，红杏也听到了，红杏想提醒小姐……”没等她说完，子衿就抬手制止了她。
“你又想提醒我什么？糟践东西会受到上头的责罚？还是准备告诉我若是二夫人知道了会不开心？会怪罪？”子衿冷冰冰的瞧着她，慢慢走近她身边，低声说道：“有些事情，我不想做得太绝，毕竟咱们也是多年的情分，但是，不代表我可以一忍再忍，希望你好自为之，适可而止吧。”
红杏猛的抬眼，有些惊慌失措，诺诺道：“我……我只是想提醒小姐，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太违背……”
“好了！别说了！”子衿心烦的再次打断她，“话已至此，我索性直说了吧！你的心思，我全都明白！俗话说，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没享过什么福，你若是觉得跟着别人比跟我强，我就索性放了你出去，你好好考虑清楚，真的想走就来告诉我。”说完，不再给她机会说话，子衿匆匆离开了这里。
红杏看着小姐远去的背影，心头一阵忐忑，都说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格外浓，如此看来，小姐对自己也不过如此，没有不舍，没有难过，有的，只有想要尽快甩掉她的迫切……自从来到慕容府，心里总觉得有些许的愧疚与不安，至此，已经全部冰消瓦解了。
跟红杏说完那些个话，子衿心头也是一阵慌乱，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眼下烦得很，看着桌上的盘碟杯盏，还有架子上那些个瓶瓶罐罐，手也痒起来，恨不得也统统砸个干净，干脆，找了个布单一股脑的全都包裹起来，准备送往云无涯那儿一块儿了账！
刚迈出门槛就遇到了若兰，这丫头自从那天得了赏银之后就时时刻刻出现在子衿身边，手脚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