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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颖点头,也总算不费她一番苦心,对镜梳妆,看着有些憔悴的自己,看着梳子上落下的发丝,她想着该如何同他开口,又想他会不会愿意见自己,思虑再三,终究还是作罢了。就当她不曾照料过,当她不曾一夜未眠地守候过吧,她对他,始终是不够勇敢,喜(…提供下载)欢着他,却害怕被他伤害,于是就只能在最远的距离守着他,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出现,若他不要,她就默默走开,他或许并不想接受她任何的关心吧,就好像,他醒来了,却也不会在意她是否关心过他,也不会问起她,可是她停止不了自己要喜(…提供下载)欢这个人,那便是陈颖小心翼翼的爱情。
她想,大概只有不停地对他好,不停地受伤,伤到可以放弃了,才是这段感情的尽头吧。
而此时大殿上的屏翳正阅着奏折,听着近日宫内里里外外的事务,思想却分了神。不知为何他想起了那碗鱼汤,他曾听闻横公鱼的捕捞有特殊的说法,非饮汤之人的爱人,都不足以使其献祭,且将无功效,这便是横公鱼的神奇,那横公鱼原是上古一情种所化,被供奉为神鱼,随意捕杀将遭天谴,唯人间痴爱可将其感化,但如今湘君已魂踪杳然,又是谁做的那道汤?
他突然打断了中书侍郎的公式化叙述,却问向离俞道,那鱼汤,是何人所为?离俞才要回答,外间却响起了喧闹声,有宫人通传姡妃求见。
屏翳宣她上殿,但见她婷婷袅袅,盈盈拜向屏翳,仰脸望向屏翳时眼中含着泪光,“陛下,臣妾听闻陛下身体有恙,特随姮娘去冰玄湖代姐姐捕了横公鱼来为陛下祛邪,如今陛下终于能安然无恙,臣妾……臣妾……”
屏翳有些疑惑,挑着眉望着跪拜在地上的姡妃,又看向离俞,离俞转身向屏翳低声道,“确是姡妃娘娘一早同姮娘去的冰玄湖捕回的神鱼。”
见屏翳一时未说话,姡妃连忙再拜道,“陛下,臣妾知道湘君姐姐不在了,臣妾如今只是想代姐姐侍奉陛下,臣妾不求陛下在意臣妾,但只求陛下念着姐姐的好,偶尔能与陛下说说同姐姐之间的事,便已知足了。”
屏翳听她提起了湘君,终于叹了口气道,“起来吧,如此让你费心了,你先回宫去休养,待朕晚些了便去看你。”虽然他仍不信姡妃的说辞,可想起湘君此前确实一直同她姊妹情深,也不由得勾动了旧情。
稍晚一些的时候,屏翳在去姡妃的荣华阁过夜前先探望了姮娘,出来后对忐忑地站在一旁的离俞道,“你是越来越圆滑到连朕都敢骗了。”
离俞的腰弯得很低,屏翳忽而又笑道,“你知他骗不了朕的吧,若不是你提醒朕来见姮娘,可能朕真的便被那小女人骗了。”
离俞知道他并未真的生气,也便放松了下来问道,“那陛下要先去朝华阁么?”
屏翳立在尚食局的门前仰头望了眼天色,抬步以极为漫不经心的语气道,“直接摆驾荣华阁吧。”
他知道了她所费的心思,也知道了她劳累过度,对于她的付出,他不知该如何回报,甚至,不知道该从何言谢。如果,她是湘君,她可以任性地在他怀中讨赏,可惜,她是一个叫陈颖的来自异世界的女人,所以他只能假装一切未曾发生。
夜明珠的光映在浮动着水光的长廊上,屏翳不禁想起从前湘君在的时候,她曾对他说,她要的不过是平凡的幸福,洗手做羹汤,素手裁新裳,但,他曾真正得到过那种幸福吗?
屏翳困惑着,想去回想他与湘君的点滴,可是此刻,除了她温柔的笑靥,他再记不得其他。
姡妃因着前几日在殿上说的话,复又得宠了起来,若木说这些天姡妃在宫里都是横着走的,那说话的语调很是夸张。陈颖不喜(…提供下载)欢评论别人的是非,可当若木提起她对宫人女官的那些刑罚却也会觉得她未免太残忍了,容嬷嬷同她相比都未免显得小儿科了些。
屏翳本来就未有子女,那些被宠幸的宫人听说都被湘君和姡妃单足倒掉吊起,先用藏红花水洗了下身,再反复将滚烫的水用木质的推针,注射进宫人的下身中,外头是看不出来,内里却因此烫伤到溃烂,于是别说本可能有孩子的事,就怕是未来再如何宠幸都不可能有子息了,而且行起房事来便痛苦不堪,就如反复在受刑一样,所幸屏翳本对此事不甚在意,后来对那些嫔妃也渐渐冷淡了。
若是其他嫔妃有争宠的迹象,湘君和姡妃也会着人处罚她们。听说最早先有一侍女岚儿,长相与湘君很相似,当时湘君仍在,二人将岚儿全身浸泡在冰冻的辣椒水中,再吊起来暴晒,如此反复九日,直至她全身的皮肤对一切触碰再无任何反应,针扎亦不觉得疼才放过她。最后岚儿不堪受辱,跳井而死,这件事后来被秘密地料理了,当时若木带了两个湘君贴身的女官将人从井里拖出来之后,看那身体的惨状,均是呕吐不止,强忍着将人埋了,此事到如今若木仍觉得后怕。
宫中避姡妃如蛇蝎,谁都不敢在她面前吭声,不过若木说,她从前同湘君在一起时便是如此,二人以折磨人为乐,却又互相倾轧。
陈颖听若木所说着那些宫闱秘事,背后只觉得一阵发凉,这宫廷就似个吃人的巨兽要将她吞没。
若木知道她说的那些让陈颖害怕了,便宽慰她,不论如何她总是屏翳的王后,再如何,姡妃也是不敢真正伤她的。
陈颖不言语,她怕的是何时屏翳对湘君回来一事厌倦了,便不会再对她有任何体恤,届时她的生死,不过也只是他的一句话而已,这个世界真是个吃人的世界,而宫廷尤甚。想起冰玄湖边那座寥落的宫殿,若木说那里是给失宠或犯错的后宫妃嫔呆的冷宫,里面的人如牲畜一般活着,生不如死,这种生活会不会有一天也临到她身上?她不知道,只能逃避,一再地逃避,这个世界忽然之间,冷漠残酷得可怕。
夏日的风渐渐吹到了尾声,日光不再如三伏天那般的灼热,一丝丝清凉随着雨水降临神州大地。
陈颖依然埋首典籍之中,希望找到回去的办法,这些天宫中的人都忙碌了起来,若木说,那是为了准备祭祖大典。陈颖想起自己曾在《风物志》上看到过,每年的八月初,会由蓬莱王主持举行祭祖的祭祀典礼,祈祷秋季的丰收,并希望全年能风调雨顺,然后是民间各种节庆活动。据说,在祭祖典礼后,民间的男女会在这一天晚上参加灯会赏灯,若女子见到心仪的男子,可以赠荷包表心意。而年轻的夫妻,则由妻子送给丈夫荷包,寓意吉祥如意,希望丈夫在外一切顺利平安。
陈颖问若木,以前湘君送不送屏翳荷包,若木说,那虽不是湘君自己亲手做的,屏翳却始终都收藏着,每年一个。
陈颖并不擅长女红,然而若木却说服了她学着做,若木取了个鸳鸯合欢的图样子,陈颖看那图案反复看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但她也没有多问,跟着若木一针针地学,好多次手都被刺出了血来,然而陈颖从不是轻言放弃的人,耐耐心心地一针一针绣着,竟然也初具形态。
屏翳是她的心上人,她知道他并不在意她这抹异世界的游魂,但她却必须代湘君兢兢业业地尽她作为一个妻子的责任,如果只是一个荷包就能保他平平安安的话,她会为他做的,她知道,不只是因为她如今占着湘君的身体,而是因为她已经爱上了他,爱情来得这般莫名其妙,却也由不得她说不爱便不爱了。
若木说,湘君当初送给王的荷包上,是比翼双飞,百年好合。
陈颖自嘲地想,要是真绣比翼双飞,估计非得被他仍进御池中不可,到时候比翼鸟就要葬身鱼腹了,但她并不知道自己正在绣的鸳鸯合欢与之相比效果也差不了多少。
图案很抽象,所以并不难,加上陈颖还算有耐心,日复一日地绣绣停停,便很有些样子了。
因是一年一度非(提供下载…)常隆重的节日,所以一时间,宫中热闹非凡,在朝华阁,可见东面渐渐筑起了高台,七月底的时候那高台便完工了,若木说那是祭台,屏翳作为东胜神州的蓬莱王,将在祭台上祭祀祖先。
曾经每年,湘君都会在屏翳身边,作为东胜神州的女主人,为神州的四方百姓祈福。可今年到了七月中旬台子都搭好了,也不见有人来为陈颖裁新衣。
女官说起这事便有些遮遮掩掩,若木正从外头回来,听着了那两个女官的闲言碎语,暗暗将那两个女官喝斥了一番,告诫她们切不可在陈颖面前说道,可偏偏陈颖耳朵灵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