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放下偏见和怨恨,我伸手抚过这张朝思暮想的脸,肌肤传来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触感,每一样都是在梦里见过无数次,却思之不得的真实。我狠狠抱住他的颈窝,“哇”地一时又哭了。
“你还在讨厌我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是,我是有点讨厌你,”我喉咙给梗塞住了,费力地说出心里话,“可我更想你,我天天都想你回来,落魄也好,没武功也好,残废也好,毁容也好,哪怕是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我只想见到你好好的回来。”
他眼眶也有些红,指了指我的胸口道:“洛儿,我不懂说什么好听话。我只知道很久以前,我就把心落在你身上了,你死了,我便没有心,脑子里只有仇恨,变成了复仇的鬼。你回来了,我也就回来了。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都是锥心的恨和痛,我不想再过这样难熬的日子。所以,你留下,不要再把我的心带走好不好?”
我狠狠揍了他脑袋一下:“我不走,我要盯着你,免得你这禽兽再去为非作歹强抢民女。”
他酒窝越笑越深,扯起自己衣襟给我胡乱擦几把眼泪鼻涕,连连点头道:“我听媳妇的,媳妇说不抢民女就不抢,只抢媳妇去看花灯,天色已暗,问何时起驾?”
我给他唱戏似的腔调逗乐了,装模作样弯弯腰,侧脸坏笑,也像唱戏似地回问:“夫君啊,妾身驽钝,不知可要贤良淑德?三从四德?以夫为纲?”
“不要了不要了,”石头连连摆手,大度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应不拘小节,哪能斤斤计较这点小事?”
我再问:“人家说你怕媳妇咋办?”
石头怒道:“都是一家人,我疼媳妇能说得上是怕吗?!谁敢说三道四,乱嚼舌根老子就撕拖下去打一百大板……”
我看着他又急又恼的神情,笑得直不起腰,忙跑去梳妆。
他在后头嚷着:“不准红杏出墙这条,你还是要守的!”
我一边应一边打开他带来的包裹,里面尽是大红大绿的俗艳衣裙,幸好绣工巧手,在上头的大朵牡丹、蝙蝠、福寿纹虽数目繁多,款式却别致,旁边的锦盒装着七八只首饰金簪,雕琢精美,件件又粗又重,尤其是那顶黄金掐丝镶宝九凤冠,每只凤凰口中衔着一颗拇指大的东珠,凤凰眼睛镶着红宝石,底座是海外来的大颗祖母绿和钻石,顶头上就像圣诞树,足足有一斤重,这一身配起来,活像爆发的乡下地主婆,俗得没法见人。
“要穿红裙子。”石头唯恐人家不知他带正牌娘子出门,满怀热情地徐徐叮嘱。
我满额黑线看着一桌子恐怖而昂贵的衣裙,再次为某人十年毫无长进的品味扼腕叹息,亦为珠宝行的老板庆幸卖不出去的货色都一口气解决了。最后挑挑拣拣选出条石榴红马面裙,紫色绣牡丹琵琶袖薄绸中衣,外面罩了件宽大的宝蓝色绣兰花的薄纱罩衣,勉勉强强不至于吓死人。梳下长发,思索许久,盘了个简单的单髻,鬓角插两支金花钿。
石头犹不满意,嘟囔道:“咋那么素?脑袋上再插点。”
我死活不依,对镜中美人自恋了一会,叹息着回头翻出红蝎子帮着拿回来的包裹,将易容的瓶瓶罐罐全部拿出来,习惯性开始化妆。
石头急忙打下我沾药粉的手,扯着就往门外走。楼下护卫不知为何消失不见,大门如涂了油似的一推就开,我被一路拖着走出绣楼,来到街上。七彩花灯照得整条街道如白昼,三米高的龙腾虎跃,有精致小巧的鱼戏莲花,还有许多卖小吃的小贩在穿梭,“糖葫芦!”“烤红薯香甜!”“油炸糍粑不贵!”吆喝声嘹亮,香味阵阵飘入鼻中,吸引着所有人的胃口。
只是因容貌导致多年追捕躲藏和十年隐居,我胆小如鼠,除在自己房间外从未卸下易容,对人前露脸恐惧至极,如今只能护着脸,瑟瑟缩缩躲他身后,唯恐被人看见惹麻烦上身。
“抬起头,不要怕,”石头塞给我一个鲤鱼花灯,他的笑容在灯光里格外灿烂,“从今以后,你可以昂首挺胸地走在街上,想去哪里都成,再也不会有人难为你,伤害你了。”
以前单身出门,就算化妆成老太婆,都会被光棍无赖调戏。
如今从街头走到街尾,年轻男女或醉汉三五成群,或两两相伴,提着小花灯,笑着闹着经过身边。总会惊愕或惊艳地望我们两眼,然后笑笑离开,不敢骚扰。
多年压在心中的大石忽然粉碎了,我猛然想起禽兽和非禽兽都已经不在了,我身边的男人不再是十五岁的孩子,他已足以我遮风避雨,我小心地将缩着的脑袋伸出,挺直了脊梁骨,不再走奇怪的步伐,哆嗦的雏鸟如今轻飘飘的,仿佛可以飞上云天。
以后可以像普通女人那样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了,我可以去买我喜欢的发簪和头饰,可以丢掉那些乌沉沉的寡妇袍子,不用剪乱头发,不用剪去睫毛,天地间,我不再是孤独害怕的一人,有他在身边,什么都不用害怕!
石头握紧我的手,就如八岁那年。我兴奋过度,不顾自己年龄,还蹦蹦跳跳地吵要去吃油炸豆腐,吃羊肉汤,玩套圈和猜灯谜,他不再不耐烦地敲我脑袋,而是温柔地跟着,手里提着七八只赢来的花灯。心甘情愿陪着我从绸缎铺、首饰铺、脂粉铺一间间逛下去,笑个不停。只是在铁匠铺前,顿了顿身子。
我吃着消暑的酸梅汤,他帮忙拿着糖葫芦和麦芽糖,远远看见黑颠和红蝎子在猜谜花灯前争来吵去,他们也瞧见我们,黑颠做了个鬼脸,红蝎子冲着我挥挥手,笑得很暧昧。
我不好意思,扯着自己衣服问:“你们是一伙的?”
石头急忙道:“都是义母的主意,她说你不是真的恼我,我越在旁边吵就越下不来台,不如换个清净地方就想通了。”
我觉得被算计,有点郁闷,随手揍了他几下。
此人皮厚肉粗,一个劲地笑。
华灯熠熠,人影双双。待到戏台曲终人散,便是归家。我和他没用马车,一路走一路聊天。
“石头,我的梦想是做乡下地主婆,过种田生活。如今你做烈火教教主算什么啊?”
“没问题,我一边做教主一边种田,其乐融融。”
“石头,你教务繁忙是抽不开身的,我去乡下找块田?”
“不用,把后花园里的那些狗屁牡丹玫瑰都拔了,我早看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不顺眼了,统统种上黄瓜茄子水稻!那里的土肥得很!”
“石头,我的鸡怎么办?”
“后花园旁边是刑部,把屋子腾出来给你做鸡窝和猪圈!”
“石头,烈火教分舵那么多,干脆多弄几个庄子,还可以自产自销。”
“好,我回头就去命令各部分舵购进庄子,在常例生意里增加粮食买卖。”
“石头,你品味……究竟觉得我好不好看?”
“好看!谁敢说你不是天下第一美人,老子打断谁的腿!”
“石头,为何人家给你送的美人都是圆脸的呢?”
“媳妇冤枉,那些女人虽不错,可比你差远了,我没对那些美人禽兽过!真没!我……我就多看过两眼!”
“石头……”
“放心,为夫只对你禽兽!”
“石头……”
“放心,义母说你身子无碍了,待会为夫就来禽兽你!”
“……”
当晚,大老虎把肥兔子翻来覆去禽兽了无数次,吃干抹净不留渣。
早上,肥兔子捂着小屁屁,看着大老虎在外面热火朝天率众进行改造后花园,不由严肃思考:
“我这样……究竟算不算种田成功呢?”
“媳妇,别想了,有田有地,快生娃去!”
—— 网络版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