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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清楚地知道他现在一定非常担心我,超出了职务上的因素,饱含着私人情感。
我又想到,也许这一次我死掉也好,可以为他减少一个选项,减轻他犹豫的痛苦。——居然想到这种事情,我意识到自己需要睡觉了,便给了外面一个睡觉的信号,在隐约的挖掘声中睡去。
我一醒过来就收到了好消息。这一次的例行通话是四木笑了!虽然电子声音有些失真,但我还是听出他的忘我与投入。好高兴。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一次他完全没有一句含糊其辞,一切称呼都明确清脆的是“我”。他讲了他的煎熬,讲了他对我的思念,讲了他对我无法离开,最后他恳请我一定要坚持下去,他需要我。这是我等了好多年的话,终于等到了。它们似乎比孔医生的一切心理开导都有用,我觉得我求生的信念前所未有的强烈,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爱。我没有用“哔”回答,而是打开线路回答道:“我会坚持的。我也爱你。”
当时,我被活埋已过去14个小时。
我很开心,心情舒畅。我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然后我想象着呆头呆脑的四木笑在大庭广众之下深情款款的样子,不觉好笑。不知道当时大家以什么眼神看他,也不知道我的回话会掀起什么波澜。总之,很好笑,很开心啦。
之后四木笑就霸占了通讯器,每次例行通话全他一个人独占。虽然之后我只是用“哔”来回答,但并不代表我没受感动和鼓舞,我相信他能够感觉到。仿佛我们之间中断了许久的“通风井交谈”又恢复了。
时间在流逝,好像很漫长又好像很短暂,24小时,一天的时间过去了。我明显感到内循环的质量在下降,空气中的氧气比例不高了,水也开始有了异味。在所难免,下一个24小时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好像坚持没有我前一天里想得那么简单。我的意志开始松动,只有听到四木笑的声音才会让我振奋起来。
我的神智开始不清起来。一开始还能用理性强迫自己坚持住,但随着体力的流失,大脑开始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后来,连对大脑自己的控制也渐渐失去了。压在石头下面的腿早已没了知觉。我开始强迫自己回忆一些高兴的事,医学上说回想高兴的事能够调动各项生理指标,尽管大脑并不知道。我心里清楚,当我连回忆的力气都失去之后,我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我不再看时间,没有意义。如果有人能给出最后期限,说到了那时就可以救出我,那我就可以通过计算时间坚持下去,有一个盼头在我这种情况下是很有用的,就像望梅止渴,只可惜没有“梅”。我相信战友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挖掘,但这对我的心理并没有什么帮助。
恍惚间,又到了通话时间。四木笑的声音再次传来。他问我是否记得12年的那个仲夏夜。记得,当然记得。但我没想到你也记得。那一晚,我一直睡不着,因为那一天是“他”的生日,就准备离开宾馆走一走,没想到正好碰到你也失眠,便结伴出去闲逛。城市街道建设得勉勉强强,但路上遇到的几对刚刚加班回来的工人夫妇让我记忆深刻。淳朴、热情、恩爱、患难与共。他们把我俩也当成了夫妻,事后你还对我道歉,说当时不好解释。你知道么,就是在那个晚上,我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也许就是从那次以后,我慢慢地试着接受船队,开始把它当作你我二人的家庭来悉心经营的吧……对了,那次船队为什么没有放假回家而是集体住在宾馆?算了,忘了就忘了吧。
这次通话又让我迷迷糊糊想了好{炫&书&网久,暂时忘掉周围。不过当温馨的感觉渐渐冷却,我又回到了冰冷的岩石堆中。要是通话间隔不是半小时而是一刻钟该多好!但那不可能,电池不够用。
终于,又盼到通话时间。四木笑回忆了我们从见面到现在的一幕幕,又说他有多么喜欢通风井的交流。我没跟你说,我从没把我真正的心事跟人讲过,包括你;但请相信,我也是很喜欢很喜欢通风井的啊。自从谈话停止后,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失落,尽管我表面上装作不在意。话说回来,这些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讲出来,多尴尬啊,你怎么要么畏首畏尾,要么不管不顾的。
有一段时间里,支持我坚持下去的动力是看看四木笑下一次又会想些什么话题。但是当这种前所未有的亲密谈话开始变成经常发生的事情,新鲜感就慢慢失去,每次讲话对我的刺激越来越小,我开始木然,意识重新开始流失。也许历史上那么多次生命奇迹在我这里不会重演……我悲观地想到。
正当我就要陷入昏迷的时候,四木笑突然说出一句话,给了我新的震动。因为意识所剩无几,注意力完全消散,所以我根本没有听清他的遣词造句,但大概意思我听得非常真切——他向我求婚!直到现在,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就激动不已,更不用说当时当地了。一刹那,我仿佛站到林间草地,呼吸着最清新的空气,可以肆意地跑跳活动,仿佛有着无穷的体力用来表达自己的幸福,最重要的是,身边陪着他……结婚,多么温馨的字眼啊!我也终于得以享受这种终极的幸福!——后来身体康复了,我在记录仪上重新听了他的原话,并把我落难时没有听清的字眼全都烙印在心中。原话是什么样的我不会在这里写出来,就好像女人都希望能有一个发生在大庭广众下的求婚仪式,以便让全世界的人都见证自己有多么幸福,但是在这之后却会把这一刻当作最宝贵的珍宝藏在最私密的地方。
他开始筹备婚礼了,每次通话就提出一种方案。他的话是那么具有魔力,我仿佛真的来到婚纱店试穿婚纱,仿佛真的在亲朋好友中挑选伴娘,仿佛真的在琳琅满目的戒指面前挑花了眼。北式婚礼?北式的好啊,洁白的婚纱多么美丽。南式?南式也不错,色彩浓烈喜庆……
他又开始准备婚宴,还讨论来宾名单。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婚礼的热情持久不退,我已经不记得它支持我熬过了几个小时,也不记得我们两个已经在地毯上走过几次了。
再后来,我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我构筑虚拟的情景了。但这不重要,爱和婚礼已经成了一种符号,只要我心念一动,就能从中提取活下去的能量。我开始被爱意包裹,如同飘在幸福的云端。(现在想想,这应该是体力透支到极限带来的一种生理反应。)四木笑越来越荒唐,居然开始给我们的孩子起名字。随他闹去吧,我极端无力而又极端甜蜜地想道。
为了爱,我要活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也不管过了多久,强光从岩石缝隙中射了进来。他们终于挖到了。我并没有太兴奋,因为早在听到求婚之后,我就已经打定主意,活下去已经不是我的目标了,我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建立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进入维生箱之后,残余的理智告诉我应该睡觉,而且此时睡觉是安全的,但我不想睡,我要坚持见到四木笑。
一张傻脸出现在玻璃罩外面。能够再见到它真好,能够从今往后一直见到它,真好……
【节选完】
正文 第72章 孤存人
(前接第70章)
在大家的一贯认识中,泰坦人都是野蛮粗暴没有信义的一帮家伙。这话不能说全错,因为他们对我们希格拉人确实有着无比的仇恨,这些仇恨蒙蔽了他们的理智与良心。但如果对所有情况都一概而论,就有点偏颇了。在战场上,不管心里面有多少仇恨,指导他们行动的都是战斗理性。我当时之所以敢先停火,就是基于我对对面的那些泰坦人的这种信任上的。那些泰坦人并不是普通的泰坦人,而是泰坦战士中的精锐,我相信他们不会让仇恨指导他们在战场上的选择。
从卡迪尔星云一路追我们来到碧螺湾的那些泰坦飞船,都是红底黄纹的涂装,所以我们理所当然地以为对手是红旗舰队。可是前两天在5号礁的地面战中有了一个颠覆性的发现。陆战队报告他们的对手都穿着黑色的动力装甲。泰坦八旗荣誉感都很强,打死也不会换穿其他部队的军服。黑色的服装意味着当面之敌并不是红旗军,而是黑旗军。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舰队是红旗军的,而地面部队是黑旗军的。陆战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抓来一个俘虏,在他自尽前我们用激将法问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原来我们对面的所有红旗军飞船中的人,全是泰坦黑旗军成员。好像是这样一回事,卡迪尔星云的那个泰坦基地是红旗军出钱出装备建立的,而人员则由红旗军和黑旗军共同组成,红旗军负责卫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