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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言秦昌进内更换衣服便来到书房。见先生气忿忿坐在那里也不为礼。回头见那边放着一个小小圆盒里面酒菜极精纹丝儿没动。刚要坐下问话见地下黄澄澄一物连忙毛腰捡起却是妇女带的戒指。一声儿没言语转身出了书房。
仔细一看却是安人之物不由地气冲霄汉直奔卧室去了。
你道这戒指从何而来?正是碧蟾隔窗抛入的表记。杜雍正在气忿喊叫之时不但没看见连听见也没有。秦昌来到卧室之内见郑氏与乳母正在叙话不容分说开口大骂道“你这贱人干得好事!”乳母不知为何连忙上前解劝。彩凤也上来拦阻。郑氏安人看此光景不知是那一葫芦药。秦昌坐在椅上半晌方说道“我叫你款待先生不过是饮馔精心。谁叫你跑到书房叫先生瞧不起我连理也不理。这还有个闺范么?”安人道“哪个上书房来?是谁说的?”秦昌道“现有对证。”便把戒指一扔。郑氏看时果是自己之物连忙说道“此物虽是我的却是两个一个留着自带一个赏了碧蟾了。”秦昌听毕立刻叫彩凤去唤碧蟾。
不多时只见碧蟾披头散发彩凤哭哭啼啼一同来见员外。一个说“彩凤偷了我的戒指去到书房陷害于我。”
一个说“我何尝到姨娘屋内。这明是姨娘去到书房如今反来讹我。”两个你言我语分争不休。秦昌反倒不得主意竟自分解不清。自己却后悔不该不分青红皂白把安人厚骂一顿太莽撞了。倒是郑氏有主意将彩凤唬呼住了叫乳母把碧蟾劝回屋内。秦昌不能分析此事坐在那里发呆生闷气。少时乳母过来安人与乳母悄悄商议此事须如此如此方能明白。乳母道“此计甚妙。如此行来也可试出先生心地如何了。”乳母便一一告诉秦昌。秦昌深以为是。
到了晚间天到二鼓之后秦昌同了乳母来到书房。只见里面尚有灯光杜雍业已安歇。乳母叩门道“先生睡了么?”杜雍答道“睡了。做什么?”乳母道“我是姨娘房内的婆子。今员外已在上房安歇了姨娘派我前来请先生到里面有话说。”杜雍道“这是什么道理?白日在窗外聒絮了多时怪道他说比安人小比丫环大原来是个姨娘。你回去告诉她若要如此的闹法我是要辞馆的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外面秦昌听了心下明白便把白氏一拉他二人抽身回到卧室。秦昌道“再也不消说了也不用再往下问了。只这‘比安人小比丫环大’一语却是碧蟾贱人无疑了。我还留她何用!若不急早杀却她难去心头之火。”乳母道“凡事不可急躁。你若将她杀死一来人命关天二来丑声传扬反为不美。”员外道“似此如之奈何呢?”乳母道“莫若将她锁禁在花园空房之内或将她饿死或将她囚死也就完了事了。”秦昌深以为是。次日黎明使吩咐进宝将后花园收出了三间空房就把碧蟾锁禁。吩咐不准给她饭食要将她活活饿死。不知碧蟾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回 秦员外无辞甘认罪 金
且说碧蟾素日原与家人进宝有染今将她锁禁在后花园空房不但不能挨饿反倒遂了二人私欲。他二人却暗暗商议计策。碧蟾说“员外与安人虽则居在上房却是分寝员外在东间安人在西间。莫若你夤夜持刀将员外杀死就说安人怀恨将员外谋害。告到当官那时安人与员外抵了命我掌了家园咱们二人一生快乐不尽强如我为妾你是奴呢。”说得进宝心活也不管天理昭彰半夜里持刀来杀秦昌。
且说员外白那日错骂了安人至今静中一想原是自己莽撞。如今既将碧蟾锁禁安人前如何不赔罪呢?到了夜静更深自己持灯来至西间。见郑氏刚然歇下他便进去。
彩凤见员外来了不便在跟前只得溜出来。她却进了东间摸了摸卧具铺设停当暗自思道“姨奶奶碧蟾她从前原与我一样丫头。员外拣了她收做二房我曾拟陪一次。如今碧蟾既被员外锁禁此缺已出不消说了理应是我坐补。”
妄想得缺不觉神魂迷乱一歪身躺在员外枕上竟自睡去。
她却那里知道进宝持刀前来轻轻的撬门而入人黑暗之中摸着脖项狠命一刀。可怜要即补缺的彩凤竟被恶奴杀死。
进宝以为得意回到本屋之中见一身的血迹刚然脱下要换只听员外那里一叠连声叫“进宝”。进宝听了吃惊不小方知员外未死。一边答应一边穿衣来到上房。只因员外由西间赔罪回来见彩凤已被杀在卧具之上故此连连呼唤。见了进宝便告诉他彩凤被杀一节。进宝方知把彩凤误杀了。
此时安人已知连忙起来。大家商议郑氏道“事已如此莫若将彩凤之母马氏唤来告诉她多多给她银两将她女儿好好殡殓就是了。”秦昌并无主意立刻叫进宝告诉马氏去。
谁知进宝见马氏就挑唆言其女儿是秦昌因奸不遂愤怒杀死叫马氏连夜到仁和县报官。
金必正金大老爷因是人命重案立刻前来相验。秦昌出其不意只得迎接官府。就在住房廊下设了公案。金令亲到东屋看了问道“这铺盖是何人的?”秦昌道“就是小民在此居住。”金令道“这丫头她叫什么?”秦昌道“叫彩凤。”金令道“她在这屋里住么?”秦昌道“她原是服侍小民妻子在西屋居住的。”金令道“如此说来你妻子住在西间了。”秦昌答应“是。”金令便叫仵作前来相验果系刀伤。金令吩咐将秦昌带到衙中听审暂将彩凤盛殓。
转到衙中先将马氏细问了一番。马氏也供出秦昌久已分寝东西居住她女儿原是服侍郑氏的。金令问明才带上秦昌来问他为何将彩凤杀死。谁知秦昌别的事没主意他遇这件事倒有了主意回道“小民将彩凤诱至屋内因奸不遂一时忿恨将她杀死。”你道他如何恁般承认?他想“我因向与妻子东西分住如何又说出与妻子赔罪呢?一来说不出口来二来惟恐官府追问因何赔罪又叨顿出碧蟾之事。那时闹出妻妾当堂出丑其中再连累上一个先生这个声名传扬出去我还有个活头么?莫若我把此事应起还有个辗转。大约为买的丫头因奸致死也不至抵偿。纵然抵偿也是前世冤孽。总而言之前次不该合安人急躁这是我没有涵容处。彼时若有涵容慢慢访查也不必赔罪就没有这些事了。可见静修和尚是个高僧怨得他说人口不利果应其言。”他虽如此想也不思索思索若不赔罪他如何还有命呢?
金令见他满口应承反倒疑心便问他凶器藏在何处。秦昌道“因一时忙乱忘却掷于何地。”其词更觉含混。金令暗想道“看他这光景又无凶器其中必有缘故。须要慢慢访查。”暂且悬案寄监。此时郑氏已派进喜暗里安置秦昌在监不至受苦。因他家下无人仆从难以托靠仔细想来惟有杜先生为人正直刚强使暗暗写信托付杜雍照管外边事体一切内务全是郑氏料理。监中叫进宝四人轮流值宿服侍。
一日静修和尚到秦员外家取香火银两顺便探访杜雍。
刚然来到秦家庄迎头遇见进宝。和尚见了问道“员外在家么?杜先生可好?”进宝正因外面事务如今是杜先生料理比员外在家加倍严紧一肚没好气无处发泄听静修和尚问先生他便进谗言道“师傅还提杜先生呢。原来他不是好人因与主母调奸秦员外知觉大闹了一场。杜先生怀恨在心不知何时暗暗与主母定计将丫头彩凤杀死反告了员外因奸致命将员外陷在南牢。我此时便上县内瞧我们员外去。”说罢扬长去了。
和尚听了不胜惊骇诧异大骂杜雍不止。回转寺中见了北侠道“世间竟有这样得鱼忘筌、人面兽心之人实实可恶。”北侠道“吾师为何生嗔?”静修和尚便将听了进宝之言一一叙明。北侠道“我看杜雍决不是这样人惟恐秦员外别有隐情。”静修听了好生不乐道“秦员外为人老僧素日所知。一生原无大过何得遭此报应?可恨这姓杜的竟自如此不堪实实可恶!”北侠道“我师还要三思。既有今日何必当初。难道不是吾师荐的么?”这一句话问得个静修和尚面红过耳。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一言不发站起来向后面去了。北侠暗想道“据我看来杜雍去了不多日期何得骤与安人调奸?此事有些荒唐。今晚倒要去探听探听。”又想“老和尚偌大年纪还有如此火性可见贪嗔痴爱的关头是难跳得出的。他大约因我拿话堵塞于他今晚决不肯出来。我正好行事。”想罢暗暗装束将灯吹灭虚掩门户仿佛是早已安眠再也想不到他往秦家庄来。
到了门前天已初鼓。先往书房探访见有两个更夫要蜡书童回道“先生上后边去了。”北侠听了又暗暗来到正室房上。忽听乳母白氏道“你等莫躲懒好好烹下茶少时奶奶回来还要喝呢。”北侠听了暗想“事有可疑为何两个人俱不在屋内?且到后面看看再做道理。”刚然来到后面见有三间花厅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