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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晚晴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诈死?”
“她……”他仰头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勾起的唇角在笑,墨黑的凤眸里悲伤泛滥,“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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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公在坤乾宫门口跪下,三步一叩,九步一跪,这是罪臣觐见皇上的大礼。待磕头到殿内时,张公公的额头已鲜红一片。
云离落听张公公回来了,赶忙跑出去,杨晚晴也跟上。
见张公公神色愧欠,见小泉子手里捧着一个不大的檀木盒子,他笑了。
“张公公,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云离落亲自上前搀扶,张公公却哭着挣开,固执地更卑微地跪在地上。
“老奴无颜面对皇上。”
“这……这是怎么了?”云离落勾起唇角,笑意微微发颤。
不知为何,一向少笑的他,现在特别想笑。总觉得张公公要跟他开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小泉子捧着盒子也跪下,盒子高高举过头顶,“皇上节哀。”
“节哀?朕为何节哀?张公公!你快告诉朕,事情办得如何?你送她去了哪里?可否安全?保证只有亲信知晓,不会泄露她的行踪?!”
云离落又去搀扶张公公,张公公却大哭着匍匐于地。
“老奴有负皇上所托,没能办好皇上交代的差事。老奴求死谢罪,还望皇上成全。”
“哈哈哈……张公公,杨良妃是自己人,你但说无妨,无需刻意隐瞒。”云离落仰头大笔,一扫方才的悲伤,高兴得好似换了个人。
“皇……皇上。”小泉子诧异地看着云离落,哆哆嗦嗦地说,“皇贵妃……这就是皇贵妃的……骨灰。”
骨灰……骨灰?骨灰!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就呼吸声都变得异常刺耳。
有血滴落的声音,绽放一朵一朵妖治红梅。在那刺眼的光影里,窒息在死寂中蔓延……
杨晚晴吃惊地看向云离落,他怎么这么安静?安静得好像死去了一般,只是死死盯着小泉子高举的骨灰盒,许久许久都没有任何反应。
杨晚晴伸出手想唤一唤他,她好担心他,他身上还有伤,如今已裂开,不断有鲜血流出来。她的手却在距离碰到他咫尺僵住。
她从没见过如此这般的他,莫名的恐惧填满心间,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这只沉寂的猛兽会不会爆发。
周遭的宫女太监,早已跪了一地,各个噤若寒蝉,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本还晴空万里,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不消片刻骤雨如期如至。
震耳的雨声,凉风瑟瑟,无情捶打伤心绝透的人儿。
“皇上,皇上……”张公公在风雨占苦苦呼唤,跪爬到云离落脚下,紧紧抱住他的双腿,哀求道,“皇上保重龙体啊,快进屋吧。”
云离落一动不动,被雨水模糊的视线,依旧死死盯着高举在小泉子手里的骨灰盒……
“皇上……进去吧。”杨晚晴跪在雨水渐湿的台阶上,哀声苦求。
沉寂,再沉寂,雨水敲击万物的声音,恍如震耳般响亮。
“啊——”划破天际的一声怒吼,云离落一把抽出附近侍卫腰间的长剑。
滂沱的大雨中,一阵明晃晃的剑花甩得眼花凌乱,一声接着一声的哀叫,宫女太监一个个横倒于地。
雨中,血光喷溅。染红地上积水,沿着台阶蜿蜒而下……
小泉子吓得还来不及求饶,长剑已扫过他的咽喉,一条细长细长的血痕,绝情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云离落一把接住小泉子手中的骨灰盒,紧紧抱在怀中。他紧绷的俊脸,阴霾密布,幽深的眸映着鲜妍的血光如嗜血残佞的猛兽。
他提着滴血的长剑,缓缓逼近已吓得跌坐一旁的张公公。
即便张公公早已有求死之心,但面对死亡的逼近,还是吓得老脸颤颤,一片惨白。
雨水彻底湿透张公公的衣帽,花白的头发粘在脸颊上,格外的苍老狼狈,就像风雨中的残叶,已是濒临风烛残年。
杨晚晴早已被血流成河、遍地死尸,吓得花容失色。见云离落欲杀张公公,强按耐住恐惧,跪地祈求云离落。
“皇上……皇上,不要啊。张公公司自小就伺候您,对您忠心不二您不能杀张公公啊。”
杨晚晴早就知道,在云离落的心里,张公公就像至亲。打小就伺候他不说,还伺候过虞淑妃,深得虞淑妃信任。在虞淑妃将死之前,更是将云离落交给张公公照顾。
云离落被封王后,便搬出皇宫居住,张公公为了帮云离落探听宫内的消息,便留在了皇宫。
名义上,他们是主仆,可在感情上,更胜祖孙。
若云离落一时间冲动,真的杀了张公公,无疑是让他的心再添上一道深深无法愈合的伤口。
“皇贵妃不能死而复生,皇上……皇上就饶了张公公失职吧。”杨晚晴的苦苦哀求,只换来云离落无情的一脚。
杨晚晴痛苦地闷啍一声,歪倒在一侧的大雨中,痛得再也起不来身。
“老奴谢良妃娘娘,老奴一心求死,还望皇上成全。”张公公跪地磕头,不再车死亡。
云离落紧紧抓着剑柄,骨节泛白,咯咯作响,怀里紧紧搂着的盒子,硌得胸口伤口剧痛,仍不忍放松分毫。
那是月儿……月儿残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东西。
他怎么舍得放松一点点?只是抱得再紧,也感觉不到月儿身上丝毫暖意了。
“老奴不是失职,老奴是抗旨不遵。”张公公直言道,“皇贵妃活着,是对皇上,对云国最大的威胁。皇上为了她,几乎将整个江山置于不顾之地。老奴从小看着皇上长大,皇上身上就是掉一根头发,老奴心里都心疼不已,更何况……”说着,张公公已老泪纵横。
云离落的心撕裂般剧痛。月儿在火海,该有多疼?她一定很怕,她表面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其实胆子很小。
长剑划破空气,直指张公公脖颈,却在距离张公公脖颈咫尺处僵凝,他再使不出丝毫气力刺下去。
小时候,张公公趴在地上,供他骑马的情景浮现眼前……
那时候,张公公累得满头大汗,依旧跟着他清脆的笑声笑得很开心很满足。
那一年,母妃失踪,本就很少见到的父皇更少来探望他了。母妃失踪宫里流言四起,因母妃得宠而众星捧月的他,一下子失去所有宠爱,更受平日里嫉恨母妃的嫔妃排挤,蛊惑皇子公主们对他肆意打骂,就连那些攀高踩低的宫人们也欺凌他。
皇子失势的日子,连狗都不如。
没人理会他的感受,更没人关心他的温饱。本还对他忠心的几个宫人,见他失势都去另寻出路。只有张公公,依旧不离不弃陪在他身边。
冬天没有冬衣,木炭供给也不足。一到晚上就冷得睡不着,每每这时是张公公紧紧抱着他,陪他入睡。冻得张公公满身冻疮,还笑着安慰他,“小皇子,快快睡,睡醒了,娘娘就回来,皇上也来探望皇子了。”
御膳房经常送来酸臭的饭菜,根本没法下咽。他饿得昏昏欲睡,张公公便去御膳房偷吃食,有一次被发现,被御膳房的太监们打得头破血流,肋骨也断了。当张公公被抬回来时,他染血的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他最喜欢吃的芙蓉糕……
那一次,他失声痛哭。在张公公期盼的目光下,混着泪水将芙蓉糕塞在口里,努力嚼得津津有味,仍止不住泪水泉涌。
那一次,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做人上人,绝不会张公公再跟自己受苦。
翻涌的往事,在心间泛起阵阵酸痛。终有泪在眼角滚落,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滑落唇边,味道咸涩。
“皇上能对老奴心有不忍,老奴此生足矣。”张公公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雨水,“老奴愧对皇上,若有来生,老奴还做皇上的奴才,辈子伺候皇上。”
张公公正说着,猛地起身,冲上锋利的剑锋……
“噗”的一声,长剑穿透皮肉,明晃晃的剑身染满鲜红的血,雨水飘扬而过,血被洗刷干净,剑身更加刺眼的明亮。
张公公深深望着云离落,笑起唇角,老脸满是皱纹。血染红他老得参差不齐的牙齿,沿着他的唇角汩汩淌下。
最后,他无憾地缓缓闭上浑浊的眼,彻底没了气息。
“啊——”
云离落仰天咆哮,震得云霄颤颤。
他跌坐于地,张公公就横躺在他旁边,安安静静地恍如往日侍候在侧。
云离落更加沉默了,颓然坐在狂风暴雨中,怀里依旧紧紧抱着残月的骨灰盒……
三天后。
杨晚晴休息了几天,胸口不再剧痛,勉强能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梨园。
自从残月死后,他将自己关在梨园,三天不吃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