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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想好既不得罪谷夫人、又能替秋曳澜分辩的话,广阳王世子妇汤氏打量完秋曳澜,也开口道:“姑母说的很对,而且王妃替宁颐郡主说的好话也太可笑了。有几个人守孝是穿红着绿的呢?宁颐郡主今日着素衣出来相见,也不过做了她应该做的罢了。其实孝中根本就不应该出门!昨儿个宁颐郡主不但去了云意楼,据说,还去了隔壁的江家别院?”
闻言,谷夫人脸拉得更长,目中闪过杀意!
杨王妃赶紧道:“两位真的是误会了!昨儿个这孩子出门我也是知道的,乃是因为纯福公主说在云意楼开的词会上头,有一盆海棠盆景,是二弟他生前贺秦国公夫人之寿的,纯福公主念及这孩子就没见过她父亲,便下帖子请她过去看看——到底是经了她父亲手的东西。”
谷夫人并不买账,冷冷的道:“噢,是这样?只是云意楼上的雅间,真是开词会?昨儿个是什么日子,我想杨王妃你不该不知道吧?就算不是什么赛花魁的日子……云意楼附近都是些什么地方,你会不知道?污七八糟的,是正经女孩子家该去的地儿?!”
汤氏则淡淡道:“杨王妃真是避重就轻啊!为什么只说纯福公主而不说江家十九公子昨天也去了云意楼呢?宁颐郡主去云意楼真是为了看海棠花?而不是为了与人私会?!”
“绝对不可能!”杨王妃还要再说,汤氏却把手一扬,指着秋曳澜道:“郡主既然在这里,郡主何不自己来说?”
秋曳澜看她一眼,细声细气的道:“昨日之事,到底如何,还请世子妇去问隔壁的秦国公夫人!”
“你这是拿秦国公夫人来压我?”汤氏冷冰冰的笑了笑——她也是个美人,不然不可能得到谷俨的敬重,容长脸儿上娥眉如月、凤眼生辉,此刻含怒含讽望过来,愈加显得高贵不可侵犯,“秦国公夫人是你的什么人?我问你的事,你叫我去问她?!”
一句话说的谷夫人怒不可遏:“荡。妇!”
“世子妇、谷夫人!”杨王妃大吃一惊,暗骂秋曳澜昏了头,都什么时候还这么不知进退——却见秋曳澜蓦然抬起头来,露出被逼上绝路的绝望与愤怒:“谷夫人也知道昨天是赛花魁的日子,云意楼上上下下人山人海!试问我该有多蠢,才会选择在这种日子跟外男接触?!这么明显的陷害都看不出来,我却怀疑,夫人与世子妇,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桃李 春风 酒 千杯 第三十章 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滴!
谷夫人怒道:“你是我的准媳妇,我来陷害你?!你当我舍得我家易儿被你牵累、受人指指点点?!”
“荒谬!”汤氏也冷冷喝道,“你作下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情,西河王府被你牵累也还罢了,咱们家邓表弟好好的被你弄得颜面扫地——居然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你到底有没有廉耻!”
秋曳澜丝毫不让,冷笑着道:“廉耻?!上回广阳王世子谷俨在宫中公然调戏我,若非江小将军经过仗义相助,那次我就只有自己碰死在留春阁的柱子上了!怎么世子妇管不住自己丈夫,却把气撒在我头上?!”
“你!!!”汤氏被气得差点吐血——谷夫人却沉默了一下,才厉喝道:“你简直胡说八道!”
秋曳澜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夫人您自己心里有数!我敢拿我亡故的父母在天之灵发誓那日谷俨对我当众不轨,您敢不敢拿邓易的安危发誓您不知道谷俨打我的主意?!”
她一边说一边抚上自己的面颊,扫一眼汤氏,“我知道世子妇为什么今日特意陪谷夫人过来,又想方设法欲置我于死地!无非是知道谷俨打过我的主意,如今又看到我长得比你不知道美多少,还正值豆蔻之年,心里嫉妒……”
反正她就没想过嫁给邓易,政治站位已经跟谷家势不两立了,如今这两位又分明来者不善,目测谋取和平解除婚约已经不可能——既然如此,秋曳澜索性撕破伪装,嘲讽技能全开,惟恐气不死这两位。
“够了!”汤氏再也听不下去,拍案而起,向完全插不进嘴的杨王妃道,“这种表弟媳我们谷家认不起!但邓表弟的脸面不可能就这么被糟蹋……杨王妃!你素来也是个聪明人,当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全你一双子女不被牵累!”
秋曳澜眼神顿时一凛——这分明就是暗示杨王妃对自己下毒手,对外报暴毙,完了邓易那边不追究——这事情就这么过去!
见杨王妃一愣之后神色一喜,堂上三位贵妇都朝自己头来阴恻恻的一瞥——秋曳澜冷冷一笑,忽然站起身,踮脚朝外面张了张,道:“外头好像没什么人?”
这时候汤氏跟谷夫人已经起了身,都不理睬她,只向强自按捺住喜意的杨王妃冷冰冰的告辞,预备回去之后听好消息。
不料秋曳澜忽然一提裙裾,一个箭步冲到汤氏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汤氏的衣襟拉开!
这时候已经是四月,气候温暖,汤氏虽然是登门拜访,外袍里也就是诃子了,猝不及防之下,整个雪肩都露了出来——可怜她做小姐时贵为宰相爱女、出了阁是世子妇,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袭击?一时间紧紧掩着胸口,尖叫声震动屋宇!
“你再叫啊,守门的门子都要过来看了你信不信?!”秋曳澜毫不客气的反手一个耳光掴过去,打得汤氏整个人都一个踉跄、亏得扶了把身后的紫檀木案才没摔到地上!
这一刻杨王妃简直想要死过去!
“你疯了么!!!”杨王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偏偏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晕过去——广阳王世子妇陪谷夫人到西河王府来兴师问罪,结果被秋曳澜当着她的面剥了衣服又扇耳光,她要不能马上给汤氏一个交代,那就该谷家上下来问整个西河王府要交代了!
杨王妃正待喊左右上去护住汤氏,不想秋曳澜笑吟吟的拔了汤氏头上的赤金凤头簪,轻描淡写的在汤氏颊上一划——顿时,一道红痕现出,虽然未破皮,然也火辣辣的痛:“谁敢上来?”
不必杨王妃阻止,下人们没有一个敢再靠近!
倒是汤氏自己颇有血性,沉声道:“都上来!拿下她!拼着我今日容貌尽毁,也必叫你——万劫不复!”
回应她的是又一记重重的耳光!
跟着“哧啦”一声、汤氏感到身上一轻又一凉,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身上原本穿的海棠红地缠枝莲纹对襟宽袖绸袍,已被从上到下撕成两片,飘然坠落在氍毹上!
“我跟你拼了!”汤氏发疯一样朝秋曳澜扑去!
秋曳澜轻描淡写的给了她一拳,把她打得重新摔回案上,抬头朝杨王妃笑了笑——正急速思索着如何救下汤氏的杨王妃只觉得心头一寒!
果然,秋曳澜骤然换了一副欣喜的表情,甜甜道:“多亏了伯母把人都打发走了,任这毒妇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能听到,如今还不是任咱们两个搓扁捏圆?”
这一句话让杨王妃险些直接吐了血,她急急分辩:“不是的!世子妇、谷夫人,你们听我说,我根本就没有……不,我支开他们不是为了……”杨王妃语无伦次:人是她支开的,但怎么可能为了算计这两位呢?
明明是怕安抚不住谷夫人、汤氏,证实了秋曳澜的名节受到夫家怀疑,被多嘴下人传出去,害了秋金珠跟秋寅之啊!
“如今横竖翻了脸了,伯母何必还要对这两人做低伏小?”秋曳澜哪能容她解释清楚?立刻道,“谷夫人区区一介令人,不过是念着她姓谷,意思意思称她夫人——这汤氏就算是世子妇,那也还没做到王妃呢!也配上门来跟您说三道四?”
她摩拳擦掌的打量着汤氏露在外面的光溜溜的脊背,“照咱们说好的,剥光了她看看有没有什么胎记,回头她敢不听话,咱们就让满京城的地痞无赖都能说出堂堂广阳王世子妇身上的特征!”
话音才落,就见原本正被气得大口大口喘息的汤氏尖叫一声,极怨毒的看了眼杨王妃,毅然扭头朝紫檀木案的尖角上撞去!
只是秋曳澜轻描淡写的一拉她,就把她拉了回来,推得跌坐地上,慢条斯理的道:“要寻死你急什么?且听说我完:你若是死了,那正好找几个不怕死的来做你奸夫,就说你是奸情曝露才羞愤而死的……我想只要谷夫人也被你死前灭了口,外头谁会相信我们西河王府敢拿你怎么样呢是不是?”
谷夫人大惊,下意识的朝后退去……
秋曳澜也不拦她,只冷冷的道:“谷夫人您可注意点儿,我暗器手法不怎么好,您再退远点,没准我只想吓唬吓唬你呢,结果手滑取了您一只眼睛什么的,这又是何苦?您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