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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韦明德忽然红了脸,她的眸子如宝如晕,似少年时见到的最好一弯西江月,不算太清晰,唯不清晰,见到的人无不要折腰。
少年一时欣喜一时羞涩,纪沉鱼都看出来他喜欢自己,不知道许王为什么把他放在自己身边?她当然是忽略去,悄声用说小秘密的语气道:“帮我打探安陵主帅是谁,性情脾气如何,”少年愣住,纪沉鱼再道:“你也知道殿下不许我去,他是担心我的安危,可是明德,此时有用我处,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少年冲口道:“我也担心你!”再面红耳赤。心中甜甜的想到刚才那一声“明德”,少年快乐得似要爆炸,心中有什么在大喊大跳,她知道我的名字她是这样称呼我。
“明德,”纪沉鱼恳切地再喊一声,见少年脸涨得通红,痴痴的看着自己,纪沉鱼柔声道:“你我全为殿下,这事情悄悄的,是我交待你的第一件事,不要让殿下知道。”她故意笑得很亲密:“你也知道殿下对我,有些婆婆妈妈。”
韦明德没有为这句话吃味,他只沉浸在两声呼唤中,不知不觉点了点头。纪沉鱼越过他看向前方空地,主帅大帐前空地不少方便跑马,月光灿烂下,一个明亮的身影耸立那方,许王在和几个人说笑。
他笑得比月光清,比月光亮,就是纪沉鱼也打心里承认他是一个少见的英俊男人。
可是英俊归英俊,只是欣赏。纪沉鱼并没有见到王妃之位就雀跃,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过为王妃之位,有了公主身份就自我想像成可以获得一个男人永生的关爱。
她还是自己的心思!
许王无意中回过头,头一眼见到的就是高架上坐的纪沉鱼。月光如水,把她洗得碧落出群,她甜甜的笑着,似宝相花更灿丽,似芙蓉花更端庄。下面还有一个傻乎乎笑着的人,许王不放心上,毛头小子不足挂齿。他话还没有说完,只招招手就走开。
纪沉鱼歪着头看他稳重的步子,再给韦明德一个暗示的笑:“你可不许多嘴。”韦明德不是有意地道:“殿下明天不在,等他回来前,我早就打听得清楚。”纪沉鱼咦一声:“他去哪里?”韦明德道:“这倒没有吩咐,只是说给马喂精细草料,过几天才回。”
纪沉鱼回帐篷里去梳洗。才睡下,许王回来,当然要过来为她掖掖被角,纪沉鱼又调皮了:“你放心韦公子在我身边?”许王举手在她嘴上轻打一下,笑骂道:“他算得了什么!”纪沉鱼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不算什么!”
许王忍不住笑:“坏丫头!”
小鱼儿睡床上,殿下睡榻上,小鱼儿不时看他几眼,见睡得四平八稳十分羡慕。刚才问话其实是为殿下以后担心,万一公主回归,又听说公主十分厉害,如果她三下五除二把韦明德收伏了,嗯,一个多好的面首……。
她胡思乱想着睡着,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走动,猛地一睁眼,哈地一声笑出来:“我也要去!”许王还想骗她一下:“我出去见将军们。”纪沉鱼撇嘴:“那我也跟着你。”她晨睡慵懒,乌黑的长发垂在红色绫被上,初起的肌肤熠熠有光泽,许王看呆住。
“咄!呆子,只是看什么!”纪沉鱼笑骂他,再摇头晃脑:“你要去凡元城里玩离间计,给你两个选择,一,带我去,二,我自己去。”她端着下巴:“我是公主,你走了还有谁能看住我?”其实心里知道,许王离开,一定会派一堆的人看住自己。
许王手指点了又点,纪沉鱼磨了又磨,最后许王让步:“权当带你去玩,不过你路上听话。”他主要不放心的是纪沉鱼单独和杜莽客在一处,再说这一次进城计划停当,并没有太大风险。
早饭快快送来,乌黑一碗饭,清香又滑,纪沉鱼吃了两碗才想起来问:“这是什么?”许王拿架子:“还有你不知道的?”纪沉鱼哼一声,忽然想起来,往外面看看,缩着头小心翼翼地问:“军需官天天对我白眼儿,就是为这个。”
她是多要强的人,今天好似偷油吃的小老鼠神态。许王乐不可支:“回来我打他,你快吃我们上路,城里最多这个米。”
纪沉鱼扁扁嘴:“这到底叫个什么?”还是不知道。
雕胡米生在水中,现在已经没有,不能怪纪沉鱼不知道,就是现在知道的人也不多。
春天里的第一场雨,润得桃花晚霞般盛开。如天锦铺开的天色里,独太子殿下不喜欢。他冷眼瞅着坐在一旁的方尚且,越看他越不喜欢。
方尚且满面笑容,看似听人议事,其实眼神儿飘忽直飞窗外。那里有一株半开半吐的桃花,只要看一眼,就映得人心花开。
他在想自己的母亲,是最爱看桃花的。昨天才扶她出去看桃花,喜欢得还要簪花……
“方尚且!”冷不防宗行风喊他,方尚且一惊忙问:“在?”他看出来太子面上有不悦,宗行风看出来他的心不在焉。
太子殿下略有冷淡:“我问你破敌的事?”方尚且张嘴就要说,见太子眸中一寒,如高山上日头扫过,反而寒气更生,方尚且先想上一想,以示自己斟酌过:“虽然是春天万物催生,不过守城也是上策。凡元后有高山水流不断,又有安陵在旁边护翼,另太子殿下已令人前往云齐都城责问出兵缘由?想来云齐不日就可退兵。”
听上去洋洋万言足可以应付,太子殿下险些没背过气去。当然这比方尚且以前说的“守城即可”多不少字,不过还是一个意思“守着就行。”
宗行风想想春风中的铁甲将军,黝黑中的一点儿白,像万丈红尘中的梨花雪洁,十丈软绡般的云山万里。他得意,他飞扬,他神采跋扈,看上去理所应当的耀目清洗得草上无烟,只有晶莹的露珠一点,映出来红衣俏影!
在太子心中,这不是为战争,而是为公主!
此时凡元最繁华的桃花林中,有锦垫铺在春泥中,有人手执玉杯悄声长吟:“这不是为战争,而是为一争天下的起端!”许王没有几杯酒,就推倒玉山眸子如醉,纪沉鱼吃吃而笑:“打仗就打仗,你怎忍心找理由!”
她容颜如洗,头上繁花似锦,流眸如最巧手的绣匠织成,娇华墨润只有一人,殿下在黑瞳仁里。
许王忽然紧张兮兮:“鱼儿你知道吗?其实是为你而战!”
“当面撒谎就该打!”鱼儿睁大眼睛扬起帕子,水红色帕子没有打倒时又抿着嘴儿笑:“你是为娶了公主要耀武扬威,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你娶了公主。说白了,是你不愿意娶又一肚子气,又要还击宗行风,你这是泄气呢!”
许王软身睡倒,眯起眼睛看头底上桃花日头。透过桃花的日头明若琉璃,他喃喃道:“岂止是不愿意娶,简直是上刑!那几天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我恨不能去死……”纪沉鱼怜悯地看着他,想想寻常男女娶不爱的人都有闹自杀闹终生无情的,何况是天潢贵胄的一位皇子?
“还好,老天怜惜我,把你送来,”许王忽然又乐了:“我平生头一回逼迫于人,不过怎么说呢,倒是越来越有趣味,看着你不愿,看着你闹脾气,我怎么越看越乐!”
纪沉鱼劈面一杯酒泼来,许王轻轻松松让开,笑道:“啊哈,好辣的性子!”再笑眯眯问:“公主依你看,你的大元帅会打我还是帮我?”
他嬉皮笑脸谈笑自若,纪沉鱼又觉得好笑,嗔怪一下又赏花,嘟起嘴:“不热闹!”凡元城被围日久,除了真正的纨绔子弟,再就是这两位来赏花。小小山丘在凡元城中,因为凡元城不怕流水下毒,土壤是最好的过滤器。
两个人相视一笑,许王对十数步外一个人招手:“说书的,过来说一段好听的。”丝竹响起,说书的绘声绘色说起来。
散了会议,方尚且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一面赶一面抱怨宗行风。他愿到凡元来为城主,就是为这里物产丰富,草药齐全,方便奉送母亲。再加春天鲜花满地,夏天山丘有风,如果不在边境上,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不用打的仗太子一定要打,方尚且打心里要怪。马行虽急,也听到风中传来说书声,他再心急也住了马侧耳去听,马上笑容满面。这说的是孝子房景伯的一段,房景伯当官时,遇到有人不孝的。老子指责儿子,儿子指责老子。他让这一对长幼在自己家里住上好几天,亲眼看着他和母亲是如何相处,结果父子皆痛哭流涕表示回去悔改。
当孝子的方尚且再听下去,说的就是他自己。说书的人抑扬顿挫,说得有声有色:“现今城主方大人就是当今房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