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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一双雪白滑腻的手臂从后缠上了赵德昭的脖子,一个温香软玉的躯体凑了过来,紧紧的挨着赵德昭。赵德昭微微用力一挣,将那个尤物甩开:“今日朕还有公务要办。爱妃你自行就寝好了!”
说着,赵德昭整理一下衣服,大步走出了房间。门口侍立的太监急忙跟上赵德昭的脚步。月牙儿还高高的挂在半空中,开封府的夜里有许多清凉之意,朦胧的月色下,皇宫里的景色又是一番美意。太监宫女手中提着的宫灯,将这明月夜点缀的倒是有几分诗情画意。赵德昭却没多少闲情逸致,一直走到了文成殿。
书案上的奏折还厚厚的堆在一起,赵德昭一**坐在龙椅上,随行的太监点着了房间里的灯火之后,识趣的退了下去。赵德昭翻着那上面最新送来的消息,越看越是失望,猛然发力将桌子上的奏折都给推到地上,大骂道:“为何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门口的太监吃了一惊,生怕赵德昭有什么事,便壮着胆子在门口问道:“皇上,可需老奴伺候?”
“滚!”赵德昭怒吼一声,那太监吓得体无完肤,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就算是赵德昭这样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君主也是一样,天威难测。万一什么时候赵德昭的心情不好了,这些太监的脑袋只怕就不太安稳了。既然碰了这个硬邦邦的钉子,那老太监也不算太笨,急忙领了圣旨,屁滚尿流的撒腿撤到后院去了。
“石保庆到底死了没有?”赵德昭的脸色板的就像一块铁板。石保庆必须要死,从利益上来说,石保庆死了的最大受益人就是谢慕华。而赵普等人也会不遗余力的将这盆脏水往谢慕华的脑袋上泼。自己身为皇帝,不需要再做太多,只用淡淡的在中间撩拨几句,煽风点火。就可以让整个太祖旧将体系跟谢慕华翻脸。
现在大宋的禁军,大概可以分成三个部分,曹彬、潘美、呼延赞、石守信……这些老将当初**来的队伍算是一个部分。而第二个部分就是谢慕华一手锻造出来的,从大理、交趾一直打到江南、日本、高句丽的军队。当然,这支军队现在一部分在西北平乱,而留在开封府的那部分,赵德昭已经尽量去想办法将他们打散,重新编排。不过,这些官兵的身上被谢慕华打上了太深的烙印,就算是打散了,将来也重用不得。而第三部分,是赵德昭一手提拔上来的禁军。只不过这些人大多没有进过残酷的战斗考验,论起战斗力来,和太祖旧将还有谢慕华手下的军队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所以,赵德昭务必要太祖旧将和谢慕华这一系决裂。于是,石保庆就成了当仁不让的第一选择。一是因为石保庆手握禁军大权,他控制的禁军也可以算是太祖旧将一系的。石保庆死了之后,这个指挥使的职务就会出缺。赵德昭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自己的人捧上去。能不能干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不是对自己忠诚。庸才比起有野心的人才来说,帝王们更喜欢的是庸才。二来,石保庆死了,矛头指向谢慕华,以石守信和曹彬、潘美等老将的关系来说,这些老将有极大的可能抱成一团,挤迫谢慕华。到时候文官体系或者是武将体系,都把谢慕华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就算谢慕华有三头六臂,也徒呼奈何!
自古以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赵德昭并非是个雄心壮志的皇帝,被休哥和斜轸在幽州打得落花流水的故事,还历历在目。赵德昭没指望能在自己做皇帝的时候平定辽国。只要守住祖宗打下来的一亩三分地,也就算自己是个守成之主了。至于历史会怎么写?笑话,历史都是当权的人在写。自己虽然做不了汉武帝,但是把自己写成唐玄宗也未尝不可!
深夜里,宫中历来都有宵禁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在夜里进入皇宫。但是有一批人是例外的。他们手中有赵德昭亲手书写的特令,准许他们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进入皇宫汇报最新的情况。当然,是要在被搜查过,对皇帝绝对无害的情况下才可以。
正当赵德昭在大殿里郁闷的时候,苦苦等待的消息终于传了来。赵德昭强压着心头的激动,吩咐那些太监宫女都滚的远远的。偌大的大殿里,只有几个东京禁军的人在这儿。这几个,就是赵德昭最新培养出来的心腹。
“皇上,末将已经得到消息。在怀州外,落草坡。石保庆一行遭遇狙击,随行官兵尽数被歼。只是……”为首一个小将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哑了下去。
“只是什么?”赵德昭不耐烦的斥道。
那小将壮着胆子说道:“只是,石保庆逃了出去,之后咱们的人马尾随追击,不想那石保庆还真有些本事,一共中了七箭,据士卒回报,好几次都追上了石保庆,可是被他连杀十几人,又逃出生天。这……”
“这什么这!一群废物,饭桶,混账!”赵德昭忍不住破口大骂。要是石保庆不死的话,自己苦心安排就全成了闹剧。还白白搭上了许多禁军的性命,最后还便宜了那个死活赖在西北不走的谢慕华。
那小将想要说话,但是也知道赵德昭正在气头上,哪里敢多言?身旁一个中年瘦高汉子抱拳道:“皇上息怒。常理来说,石保庆已经中了七箭,在怀州那里他已经是惊弓之鸟,不敢入城,也不敢露脸。末将以为,石保庆必然以为这件事是谢慕华做的。既然不敢在西北露面,光是这七箭的伤就足够要他的性命了。还不算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口,更没有食物药品。咱们的人已经在那里布下天罗地网,跑不了他!”
“要快,知道吗?”赵德昭冷冷的哼了一声。
赵德昭明白,这一次君臣之间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第五十八章 西北决战(六)】
石保庆几乎是在用最后的力气缓慢的在地上爬着,因为失血太多,石保庆只觉得嗓子眼里都要冒出烟来,身上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就是这样的麻木才最叫人害怕。作为一个已经在沙场征战了十余年的“老将”,石保庆明白,到了眼下这时候,自己只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地上一片荒芜,就连小草都难得一见,好容易找到一从小草,石保庆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些小草连根拔起,也不顾草根上的泥土,贪婪的凑过去*吮吸了起来。清凉的汁液顺着喉咙滚到肚子里,顿时让这位挨了刀子也不吭声的硬汉子幸福的呻吟了一声。原来,有的时候,人需要的并不奢侈,一杯水,在这个时候,远远胜过一座金山。
“你,去那边看看。你,跟我来!”
隐约中,石保庆听到这句话,趴在地上不敢再动,其实,就算他想动,也没有力气去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掩护自己的地方,几天几夜下来,自己没命的逃着,根本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而那些追兵一直在自己的身后,锲而不舍的追杀。好几次,石保庆都几乎落在他们的手中。总算是天可怜见,没让石保庆死在那里。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石保庆还没找到这个答案,他还不想死。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趴在地上的石保庆听得格外清晰,手中的钢刀已经豁豁丫丫全是缺口,与其叫是一把刀,不如说是一把锯子。现在的石保庆就连举起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从来没有来过西北的石保庆怎么知道这里居然有这么多见不到人的地方……
“在这里了!”随着一声惊呼,石保庆清清楚楚的听到密集的脚步声冲着自己的方向而来。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生出的一股力气,石保庆翻身坐了起来,任凭淡淡的星光披洒在身上,长长的头发乱七八糟的垂在脑边,脸上红一块黑一块,这深夜根本就看不清什么是血,什么是泥,身上的衣甲早已破烂不堪,能勉强遮住身体就已经算是不错了。石保庆惨然一笑,将钢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倒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实在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着,要是众人围了过来,便一刀抹了脖子,倒也痛快。免得落在别人手中,说不定还要受些折磨。这许多年来,石保庆都不记得自己的刀下有多少亡魂了,人家都说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有赚,看来,这笔生意,自己早就不知道赚了多少倍了。
“石将军!”不远处冒出许多身影,为首一人缓缓的靠近过来,双手高高举起,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只是月光下也看不清他身上的衣甲和相貌。石保庆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松开架在脖子上的钢刀。
那人看石保庆毫无反应,顿了顿,又接着走了过来:“石将军吗?小的是谢相公麾下。奉命来迎接将军。来迟一步,还请将军恕罪。”
谢慕华?石保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