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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纨绔无能的公子哥罢了。”陈文强淡淡地说道:“满人只看亲疏,不看才能,就要完蛋了。”
李准看了陈文强一眼,好心地提醒道:“虽说现在朝廷还奈何不了你,可还是要慎言哪!那袁宫保的权势曾有多显赫,到头来还不是开缺回籍了。”
“要当忠狗,自然如此。”陈文强嘿嘿冷笑,“可我却不会任朝廷捏圆捏扁,就是那袁世凯,心中也未必忠于清廷,东山再起时,清廷必亡于他手。”
李准带着震惊和狐疑盯着陈文强,犹豫着问道:“我知你交游广阔,难道与袁宫保也相交甚深?”
“相交甚深倒是谈不上。只不过知道他的心思罢了。”陈文强沉吟了一下,说道:“你我相交已有数年,今天我当你是朋友,也就不瞒你了。我是革党,还是复兴会的高级领导,今夜便要举旗造反。光复广州。”
啪的一声,李准的筷子落在桌子,手停在空中半晌才缩回,他不可思议地望着陈文强,难看地笑了一下,吭哧道:“文强,别开玩笑,吓了我一跳。”
“没开玩笑。”陈文强用力拍了拍巴掌,一个年轻人应声推门而入。
“庆儿。”李准本来是很随意地看了一眼。目光却再也离不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年轻人。
没错,这个年轻军官就是李准送到美国留学的儿子李国庆,他做梦也没想到,儿子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陈文强笑着向李国庆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李准。
李国庆心领神会,对李准深躬到底。说道:“父亲大人,孩儿已经加入复兴会。决心参加革命,推翻腐朽的满清,建设一个富强的民国。”
“你——”李准目瞪口呆,脑子轰的一声,有些头晕。
陈文强伸手示意李国庆坐下,停顿了一下。等李准似乎回过点神儿来,才缓缓开口说道:“李兄,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盖子揭开了,相信你心中已有计较。是替满清这个到极点的政权殉葬。做个遗臭万年的好奴才;还是反戈一击,开始自己新的一页人生。你几次巡视西沙,勒石立碑,宣示主权,于国于民都是有功之臣。然而,有满清这样的无能朝廷在,你争回的那些岛礁领土,早晚也会被卖的精光。台湾和澎湖就是一个例子,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不要一误再误。”
李准心中清楚,陈文强敢直白相告,定然是做好了布置。如果他不答应,恐怕生命无法保障。他慢慢眨着眼睛,没有反驳陈文强的话,说明他还是不想死。他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凭陈文强现在的势力,又是突然袭击,除了满城会有战斗外,拿下广州应该是很有把握的事情。这一点,李准想得明白。更可怕的还有东线的陆路提督吴禄贞,估计十有也会支持和响应陈文强。口子一开,西南的革党便可长驱直入广东,谁能抵挡?
“李兄若是为难,亦可袖手旁观,或是到香港暂避,等局势明朗后再定行止。”陈文强在旁劝了一句,又转向李国庆说道:“国庆啊,你陪着父亲可好?”
“不,我要留下。”李国庆很坚决地摇头。
李准抬头看了一眼儿子,无奈地长叹了口气,低沉地说道:“陈老弟已经是胜券在握,能给我个机会,我心中明白,也感激得很。好吧,我就留在这里,随时听候调遣。”
聪明人!陈文强当然知道李准这就是投降的委婉表示,留下来也是让他放心,因为这里已经是陈文强完全控制,他不上舰,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发号施令,自然没有什么威胁。
“李兄高义。”陈文强呵呵一笑,伸手提壶,亲自给李准和李国庆倒满酒,说道:“胜券在握嘛,倒也不算过分。虽然还可能有些小波折,但革命成功却还有七八分把握。所以呀,李兄的选择没错。来,李兄,国庆,共同举杯,为预祝革命成功,咱们先干一杯。”
……………
广州,静静地沉睡在夜色之中。
“啪!啪!……”随着突如其来的几声枪响,稍微沉寂了片刻后,号声呜呜吹响,紧接着便是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
巡警控制电报局、总督府、城门等处,武装警察则秘密入城,对满城突然发起了猛烈攻击。
子弹在空中尖啸着飞来飞去,广州城内满人聚居的内城笼罩在战火之中,旗兵已不堪战,但平常却趾高气扬,更遭人恨。武装警察的装备精良,与正规军相比也不逊色,更经过了清乡剿匪的考验,与仓促反抗的旗兵一战,便看出了高低。
虽然马克沁机关枪笨重不易于机动,但它现在的震撼力绝对超过了杀伤力,一条条火舌卷过,发出沉闷而又揪人心弦的机械射击音。如此密集的重火力,打的满城墙头碎石飞溅,子弹呼啸声不绝于耳,压得旗兵根本不敢抬头,吓得他们心惊胆战。
总督府被拿下,两广总督袁树勋被活捉。各处都轻松得手,只有广州将军还指挥着旗兵在满城负隅顽抗,最后的战斗在这里展开,胜利已近在眼前。
广州将军增祺苍白着脸,抖擞着手,已经完全没了主意,眼巴巴地望着水师提督李准派来的信使。
火力凶猛啊!增祺脸上露出一丝惨然,听外面的枪、炮声,逆党不仅人多势众,而且还拥有不下十几挺机关炮。旗兵,嘿嘿,只能吓唬老百姓,连以前的巡防营都比他们强。可惜,作威作福惯了,投降能有好下场吗?
“李大人和陈大人联名担保,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信使心中鄙夷,却还是耐心地劝道:“顽抗下去的话,满城一破,那可就是血流成河啦!将军大人不为自己的身家考虑,难道也不顾惜这满城中数千满人的生命?”
增祺脸色变幻,他知道即便是死守,也完全没有希望,不过是多死些人而已。信使保障满人身家性命的承诺着实打动了他,他和满城中的旗兵也早已失去了祖先曾经的武勇。
……………
广州黄沙火车站,陈文强没有等待最后胜利的消息,而是在警卫的保护下登上火车,何燧率领着一标新军钻进了车厢。汽笛鸣响,长长的火车缓缓驶出车站,向着北方呼啸而去。
拿下广州并不需要陈文强坐镇指挥,如果武装警察攻不下满城,还有坐船而来的新军和吴禄贞。
东线新军的调动、换防是突然而秘密的,一部分坐船赶赴广州,一部分北上梧州、贺州,堵住北洋第五镇的东进之路。
西南革命军的两个混成协也由钦州、防城登船,前往广州会合,接受吴禄贞指挥,后沿粤汉铁路北上,与北洋军决战于长江。
发动了,发动了。
谁也不会想到中国的形势会骤然逆转,革命的大发动是如此迅雷不及掩耳。
先到长沙,解决姜明经,控制那一标新军;然后再入湖北,在武昌收服黎元洪,打出革命的旗帜……
在火车车轮那单调而有规律的震动声中,陈文强微微闭上眼睛,思索着行动的步骤,以及可能遇到的意外情况。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兵贵神速,不战而胜
兵为将有,这肯定是弊病,是一个具有成熟政治制度的国家所不允许的。
但在中国,这个封建社会的残留,还是根深蒂固的,在短时间内很难根除的。
要策动新军起义,发展和渗透当然有很大作用,可要是长官一声令下,影响将更大。不仅仅是军队中的革命党人会积极响应,那些同情革命,甚至没有立场的官兵也会服从命令,成为革命的武力。
这就是陈文强要率先出发,趁着消息还没传出时,收服或控制沿途新军,直到在武昌策反黎元洪。这样不战而胜,革命也就算成功了一半。
入夜便出发,天刚亮,陈文强便抵达了长沙。这里有一标新军,标统姜明经,是张之洞安排的将领,算是政治可靠的亲信。相对而言,革党在这一标中渗透发展得并不是很好,这也是因为标统姜明经的关系。毕竟这个人不同于黎元洪,对革命不感兴趣,也不是那么心慈手软。
所以,陈文强带着何燧的一标新军,还有从郴州上车的五百多武装警察,以突然袭击的方式解决姜明经这一标部队,还是相当有把握的。
何况,陈文强还有着湖南新军教练处帮办的官职,想着以擒贼先擒王的方式,以最小的武装冲突控制住这一标人马呢!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姜明经等军官早上便接到陈文强的通知,说是朝廷有谕旨,湖南新军将要有所调动,请他们至铁路巡警衙门开会商议。
谁也没有想到陈文强摆下了鸿门宴,谁也没想到陈文强的变脸会如此快,谁也想不到陈文强会扯旗造反。就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