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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是难,可路要走下去,生活也要过下去。阿发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也不会是小富即安、缩头享受的家伙。
慢慢积累,再滚雪球似的发展,固然稳妥,却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攫取坏人手中的黑金,将其有效利用,并发展自己的事业,似乎更便捷快速。现在的上海滩,什么人有钱又是充满罪恶呢?首选无疑是那些鸦片商人,潮州帮十大土行则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且,都说生活是最好的老师,阿发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已经呆了数月,随着对环境和生活方式的熟悉,他从原来的毫无头绪,逐渐又有了新的想法。
身手和技艺固然是最直接、最容易、最方便见到效益的手段,但头脑中的知识,却让阿发日益觉得是可供挖掘的巨大财富。这不是依靠先知先觉来走捷径,而是他在前世受过的高等教育所能创造的价值。
嗯,说到专业,阿发前世在大学学的是化学工程,此专业的培养目标是造就能在化工、炼油、冶金、能源、轻工、医药、环保等部门从事工程设计、技术开发、生产技术管理和科学研究等方面工作的工程技术人才。
说起来,这个专业确实有些空泛,但阿发发现,本来他在前世用不上的一些知识和理论,学的时候是很普通的,甚至有些理论是初高中时便能接触到,但在现在却是大有潜力,大有市场。很简单,现在还远没发展到那个程度,很多在前世随处可见的东西,现在更是没有。
而且,他还发现,并不只是他的高等教育的专业能够发挥作用,很多前世的常识性的知识也很有用处。
这样一来,便大有空子可钻,大有漏洞可捡,大有幸运可抓了。所以,阿发还在搜刮脑子里能够在现在的条件下发明或改进,并大有赚头的化学知识。所以,他的新住所屋子很大,还有地窖。一些实验器材、化学试剂也正陆续从各家洋行买回来。一边记录,一边试验,再加上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使他不得不采取了保密的措施。
而这开创发展的一切,都需要资金的不断支持,自恃身手和技艺的阿发自然而然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鸦片商人,主要是潮州帮十大土行的身上。既然是罪恶的黑金,敲诈勒索或是强抢掠夺,阿发便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在他想来,哪怕把这些黑金抢来都救济穷人做慈善,也比让罪恶之人花天酒地地享受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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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秋冷漠的天空下,两排清兵,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押着一队囚犯走过马路,把手推车、黄包车全挡住了。一个当官的骑在一匹黑马上,走在前面,从小贩、店员、黄包车夫和挤在路旁形形色色的人们嘴里发出嗡嗡的说话声。
“都是因造反被判死罪的囚犯,他们正被押往新的刑场。”秦满国离开临街的窗子,坐在椅子上,平静地解释道。
阿发站在窗前,眯起了眼睛,脸上浮起肃敬的神色,静静地望着这些犯人。他们都戴着枷,有的是单人一个,有的是两三人绑在一起,枷具把他们的头压得很低。他们是那么机械地挪着步子,似乎已经退出了人世。阳光照在对面的橱窗上,又反射上来,让他的眼睛一阵昏眩。
“他们的指挥者是孙逸仙——”秦满国出于某种原因开始用英语讲述,虽然不流利,但阿发听得懂,“他是在香港受的教育,学到了西方许多自由的思想,比如民主以及其他一些新的东西。他目前在日本,正在等待返回的时机。清政府想要杀死他,但是,我认为他——最终会成功。”
当然,这是确定无疑的事情,尽管这成功并不象孙逸仙博士预想的那样美好。
阿发没有答话,又向站在路边的人们望去。清兵过来时,他们闪了开来,清兵一过,他们就又涌了上去,好象一艘航船周围的水流一样。他看见两个洋人摄影师在照相,围观的人们神情也同往常大不一样。
平时看押送强盗、匪徒去刑场时,人们有欢叫,有哄笑。但现在只是压低的嗡嗡声,也许是出于敬畏,也许是出于同情心。连清兵都似乎显得很压抑,好象在为自己出现在这种场合,去做这不得已的事情而感到羞愧和负疚。
第三十三章远方客商
囚犯的队伍过去了,有一阵子寂静无声,犹如悲剧落下了帷幕,阿发无声地叹了口气,心情沉重地离开了窗口。他走到帽架旁,拿起那顶巴拿马礼帽,意兴索然地说道:“我该去接唐纳德先生了,把他送到旅社就回来,大约两点钟左右。”
“陈先生。”秦满国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提醒道:“招待好他,记得晚上去接他来赴宴,七点,别忘了。”
阿发胡乱答应一声,拿起桌上的《字林西报》走了出去,凉风一吹,他感到心中的沉重似乎减轻了一些。我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做一个看客,起码是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我还没有那个能力,是的,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这与心中是否有远大志向无关。
要有钱,要有势,很俗气不是?但阿发发现这应该是现在奋斗的主题。因为,一个人的能力是综合性的,体力、智力是一部分,财势也是一部分。而能力越大,能担负起的责任也越大,能做的事情也就越多。
屁颠屁颠地去找大名人,去找革命党,靠着嘴皮子吧啦吧啦来通大道理,便能得到赏识,或者无数小弟哭喊着拜倒,个个死心塌地……嗯,这绝对是痴心妄想。至于虎躯一震、二震、三震,王八气冒得象烟囱,也纯属扯蛋。
知易行难,穿越者如果不能凭王八气所向披靡,小弟争相来附、钱财招手即来的话,要混得风生水起是很困难的。当然,这些困难主要便是在打基础阶段,只要有了个好的开头,以后想拓展便象滚雪球似的,会容易得多。
这个当皇帝,那个是富豪,穿越者都是成功的吗?那些折戟沉沙,最终没闯出名堂的,自然没人知道,没人去书写他们的故事,因为那不是传奇。
所以,自己根本没有让人刮目相看的资本,也就没有话语权。而革命党缺啥,从历史上看,他们一直缺钱。造反时四处筹款买武器,辛亥革命后又缺钱养军队。靠实力说话,对于革命,阿发的思维很现实,尽管这有些冷酷,有些不够热血,不够愤青。
阿发叫了辆黄包车,让车篷挡住阳光,又脱下帽子,让头脑能更凉快一些。一路上就这样细细地思索着,规划着。
此刻,阿发正要去接来上海访问的第一位外国买主,这位从香港顺路而来的买主代表了一家从旧金山至纽约的连锁商行。低头看着报纸,阿发查对了唐纳德乘的船靠岸的码头,并且看到了一则小消息,说的是红帮和青帮冲突,发生死伤的事情。
船靠上了码头,阿发扔掉手中的烟头,仔细看着第一批下船的旅客。
旅客们走下船,睁大的眼睛里带着各种神色,有的高兴地期待着,有的显得手足无措,有的在焦急地找寻。接人的朋友们挥起帽子迎上来,招揽生意的向那些一筹莫展的旅客涌过去。
阿发拿出唐纳德寄来的照片,又仔细看上一遍。灰白的头发,瘦削的脸,薄薄的嘴唇,他都背了十来遍了。他抬起头,在一张张的脸庞中搜寻。
一个男子走过大厅,他的脸同照片有点相近,但和平面的形象又有差别。这个人焦急地四下张望,一边在向挑夫问话,挑夫呆呆地拎着他的皮箱一声不吭。在他身后,一个留着长发的年轻女人,跟着另一个挑夫,好奇地张望着四周。唐纳德说过要带妻子来,但这女人似乎太年轻了,阿发困惑地又看了看照片,在他抬头比对的时候,那个年轻女人正向他这边指指点点,男人的目光转了过来。
阿发走前几步,探询地问道:“是唐纳德先生吗?”
“是的。”那个男人的紧张神色顿时松驰下来,“你是陈先生?你好,很高兴见到你,这是我的女儿,琳娜。”
琳娜伸出手,坦然笑道:“你好,陈先生。”
阿发笑着和琳娜握了握手,注意到她那双蓝莹莹的大眼睛,而且她的神色之中似乎对其父亲的神经紧张有一丝嘲笑。
“我的妻子不想做长途旅行,所以——我把琳娜带来了,她刚从布朗大学毕业。”唐纳德的眼睛露出自豪的神色,“她对中国很感兴趣,选修过好几门课程。”
“真的很了不起。”阿发恭维了一句,“我已在中央大旅社为你们订好了房间,你们的行李都在这儿吗?”
唐纳德先生戴上夹鼻眼镜,将行李又清点了一遍,琳娜在笑他的过分仔细,又称赞阿发的英语说得地道。
阿发将行李送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