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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造炮,即便加入铬、锰亦无济于事,非用低磷生铁炼钢不可。”
“这低磷生铁——嗯,枪炮厂确实外购洋料,这与你所说的原因倒也相符。”张之洞显然不明白,这什么铬啊锰的,又是低磷,弄得他有些头晕。只想听陈文强的最后章程。
“所以,下官以为湖北枪炮厂当先精后广。先把枪、弹制好,再考虑其他武器。”陈文强把自己的主要意思一下阐明,“如果要造炮,下官以为可设分厂,有合格钢料则事半功倍。”
“建分厂耗资巨大吧?”张之洞走入了陈文强设计好的思路,盘算着说道:“你看。得建铁厂、钢厂、药厂等等,还有其他的附属设施,这,这没有个几百万两,如何能成?”
“下官倒有一个便捷的办法。”陈文强故意沉吟了一下。说道:“崖州炼铁厂,大人知道吧!那是下官的产业,建立早,选用的铁矿石亦是琼州的低磷矿。本来所炼钢料是为黄埔船厂造船之用,若大人有意,下官可从广西采购铬、锰矿石,由崖州炼铁厂生产造炮之钢。至于药厂,下官以为可将现下之钢药厂一分为二,分别为枪炮厂和崖州分厂生产火药。”
“不需另行建新厂?”张之洞思索着,并没有马上决定,而是继续问道:“湖北枪炮厂规模极大,若只生产制造枪枝、弹药,这个,这个岂不是——啊——”
“产能过剩,浪费资源。”陈文强再捅出个新词,张之洞不管懂不懂,反正是点头认可确是他的意思。
“大人所虑不无道理,但下官却是这样想的。”陈文强先捧了一句,才慢慢开始解释,“依现在的产量,不过日产快枪三十余枝,尚有四分之一不能通过精密检查。下官接手下来,一年之内使产量达到日产八十枝,恐怕已是极限。而朝廷要编练多少新军?三十六镇,三四十万人,若全由枪炮厂供应,要生产多长时间?枪炮厂日夜开工,怕也要数年之久吧?再加上子弹供应,就更不虞产能过剩的问题了。现在的关键是如何造出令人满意的枪枝,拿到新军装备这个大订单。”
“嗯,嗯,文强说得透彻。”张之洞被陈文强算的细账说服了,这也确实是他所希望达到的目的,时间又紧,任务又重,资金又缺,除了陈文强,谁能完成这个任务?
“另外,枪炮厂还可为其他新军生产弹药。”陈文强看了张之洞一眼,继续说道:“比如北洋六镇,所用多为洋械,可弹药不是全购自洋人吧?再有新军装备之马刀、军刀,甚至手枪和所用弹药,枪炮厂若能生产制造,又岂有浪费资源这一说呢?”
“没错,这细账一算,倒是本部堂多虑了。之前似乎有些贪多嚼不烂哪!”张之洞自嘲地笑了笑,说道:“那文强是打算接手枪炮厂,为本部堂分忧了?”
陈文强点了点头,又苦笑道:“文强敢不为大人分忧解难,可这条件嘛,倒也要向大人呈请,以免日后有负大人期望。”
张之洞看了陈文强一眼,意思是说:我早就知道,你肯定要借此捞些好处,接手粤汉铁路时便与我打过几次擂台,现在也是如此。
陈文强并不在乎,开口说道:“枪炮厂、钢药厂积年亏欠加起来不过十数万两,大人给想办法解决了吧!之前枪炮厂常年经费为三十六万两,后来增至八十余万两。文强不敢狮子大开口,只要四十万两,大人想必不会拒绝吧?另外……”
张之洞的脸是越来越黑。直翻眼睛,等陈文强终于说完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道:“你这还不是狮子大张口?好,你说完了,就听听本部堂所能办到的。看本部堂还有什么能被你压榨出油水的。第一,由江汉、宜昌两关洋税银下拨十五万两,以偿清亏欠;第二,汉口淮盐厘金、宜昌川盐厘金、湖北米谷厘金、宜昌土药正税、土药过境税、北路土药税……”
陈文强本来就是打着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主意,而张之洞却是很实在,开出的条件已经是竭尽所能了。嗯,积欠还上了,厘金加上乱七八糟的地方税收,也有二十多万两。再投入三十多万的话,购进机械、改造枪枝也差不多够了。
“一年!”
“三年吧!”
“最多两年!”
“成交。”陈文强一拍大腿,虽然厘金和杂税的支持只有两年,但这显然已经是张之洞的最后底线。做人,也不能太过分不是。
张之洞也吐出了一口长气,虽然还是要把不少地方税收和厘金拿出来,但与枪炮厂一直以来的耗资甚巨,已经算是甩脱了包袱。况且。陈文强的脾气禀性他也了解了一二,要么不干。要干就能干好。所以,他对枪炮厂的前景还是比较放心的。
“大人,下官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陈文强的话又让张之洞紧张起来,皱着眉头盯着陈文强。
“听于明年朝廷便要拟定颁布各省编练新军的章程。”陈文强狡黠地一笑,说道:“如果那时候铁路修筑顺昨,铁路巡警已经无需太多的话。能不能抽调部分,划入新军的编制序列?”
哼,张之洞明白了陈文强的意思,不禁翻了翻眼睛,“你倒会省钱。”
铁路巡警现在是由铁路公司开资供饷。划入新军则由各省财政供应,张之洞自以为看透了陈文强的小心思,想了想勉强点头,“一个标,不能再多了。”
按照新军编制,一个标就是两千人,这个数字符合陈文强的要求,他也就不准再争取。
“多谢大人体谅。”陈文强松了一口气,拱手致谢,还不忘诉苦,“为了修这铁路,下官可是押上了身家,更得罪了很多人。组建铁路巡警,也是为了修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长久掏钱养人,实在是难以为继啊!”
“修铁路的功劳,本部堂记着,也不会亏待你。”张之洞的口气缓和下来,笑着揶揄道:“得罪人是真的,可你也结交了很多人哪!有人靠把持路政、拖延修路而饱私囊,可也有人指望着铁路速成、赢利致富呢!铁路尚未修完,铁路运输公司的职位已经被各方分肥,你在其中也获益匪浅吧?”
“所得确实大于所失,还是大人明鉴。”陈文强坦然承认,笑道:“若无意外,长株线将于四个月后修通,一年之后,武长线贯通也甚有把握。”
“好,很好。”张之洞连连点头,不无感慨地说道:“只要这铁路能大功告成,你就是——”他突然停顿下来,摆着手,“嗯,不能说,若随口说出,你是定会顺势再提要求。滑头,本部堂对你还是要小心提防啊!”
“大人把下官想得如此不堪?唉!”陈文强似乎有些委屈,可却并不在意,起身告辞,“下官这便去接办湖北枪炮厂,请大人静候佳音吧!”
“放手去做,本部堂要的是结果。”张之洞起身送至门口,又不忘提醒道:“要尽快造出一批合格枪枝,以便送往京师检验。若是迟缓,等朝廷定下章程,可就晚矣。”
“大人放心,下官竭心尽力,定让大人满意就是。”陈文强拱手告辞,大步而去。
……………
晚清的洋务运动虽然搞得轰轰烈烈,多上快上,但实际上投资巨大,收效却很有限。盲目上马,盲目建设,盲目生产,很多决策和行动都近于儿戏。
而最主要的问题便是外行领导,既不懂外语,又不通洋务,想由传统官员直接变成管理和科学人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文强率领一批中外技术人员进驻枪炮厂,很快便发现了问题所在,开始了雷厉风行的整改。
“造药工程师好赛尔,为瑞士国哲学进士,本非造药专家。今所造之药程度甚低,亦多不合造药之用。”
“有番译而充药厂之监工者,有铜匠而充硝磺澦瘸е衬空撸胺撬茫梅撬埃舐世嗍恰!
“其弊全坐于用人之失当,办事之无条理。查该厂开送员司工匠表册,分派职司,名目繁琐,办理一切,未有一定之权限,又无统一之机关。”
…………
三天之后,关于枪炮厂的问题及整改文件已经摆到了张之洞的案上。同时,陈文强建议停止改造德国委员会1888式,直接生产制造毛瑟1898式步枪。
这样一来,只是生产设备的更换,所需的资金就达到了三十多万两,而且是由陈文强借债进行。
因为张之洞对毛瑟公司的枪械极为赞赏,这使得德国人不得不耍花招,谎称委员会1888式为毛瑟1888式,方才将图纸和生产机械卖了出去。而且,张之洞已经获悉德国淘汰了委员会1888式,这才决定对现有汉阳造步枪加以改进。现在,直接更换更加先进的毛瑟1898式自然是张之洞所希望和赞同的。
是改进投资大,还是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