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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还有蜜豆汤,乌梅汤、酸枣汤、李子汤,薏仁汤、青麦汤。。。。。都是用蜜化的冰水镇过的”
绉老头难得不那么一本正经的,笑眯眯一口气暴了一大堆名目。
“再来点豆汁。。。。。”
小东西咿咿唔唔的顾不上说话,嘴唇儿都被吃的发紫,却不肯罢休。
“殿下真有眼力,这个豆汁也不寻常,乃是用军下庄子里头批收成的新种大豆,选最大最饱满的乘鲜研磨而成,只舀取每桶表面二指味道最厚最鲜的部分,用银桦炭煮上两个时辰,不断的搅拌将一锅豆汁煮的只剩三成,滤掉贴锅的豆皮儿,才算完成。。。。。”
“殿下不要吃太多,这些都是冷郁之物,容易积食不化的。。会寒了口胃。。。”
却是采薇的声音。
经过一段时间在女营和仁济院里的见习和指导,采薇现在总算重新拾起祖传的家业,从小丫头附属女仆,转职成家庭医师,还从奚官局里拿到了正儿八经的司药女史的头衔,虽然只是见习的。
(本朝医官制度,有主药、医师、药园师、 医博士、助教、按摩博士、咒禁博士之分,其中每类又从学徒到教授若干等,女性执医主要集中在大内奚官局,为皇帝及宗师提供服务。。。)
“再来一碗嘛。。。”
看着她露出一种可怜兮兮的表情,我莞尔一笑。
听这喜喜蝉鸣,吹这凉风习习,呆在这假山下专门凿出的雪藏洞内,由人工设计的流水直接从洞口上方喷流而下,然后经过两条隐藏的沟渠,从洞中经过,自然产生的风压,顺便带走人体上的热气,让我通体舒泰的很。
手边放着几份官样的文抄,这种朝廷背景的典型喉舌,基本版式都是固定的,头版说的是,皇帝陛下如何的万寿安康,宰相们是如何不辞劳苦,广大官吏们是如何的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操劳;第二版说的是太平盛世下的百姓是如何的安居乐业,如何对朝廷感恩戴德;第三版才报道安东啊南平啊,那些境外百姓是如何的水深火热,期待天朝王师的解救,第四版开始才是大片的商业广告和娱乐轶事、文艺曲目。。。。
对于现在,这种国家米虫一般的腐败生活,我有些无聊也很有些无奈,
只能,有事没事躲在家里造造人,偶尔巡查下部属,提出点全局性的指导意见,不过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毕竟对于被改变的面目全非的历史,我能够以历史的知情者,先知先觉的空间越来越小。也就种种田,攀畔科技树,
闲淡如水的日子,唯一促进的,就是人的胃口。天气逐渐热起来,不适合再顶这太阳到处游荡,我家的踏春活动,断断续续的一直持续到夏初太阳慢慢变的火辣辣起来,才宣告结束,为了打发日子,就只能在食材和厨艺上进行钻研。
比如:作为额外追加下午茶的第五餐,摆在我面前的四五样小菜,都是我的试验品。
登州方面寄过来三尺宽的大墨鱼板子,散发这时令海鲜所特有的咸腥味,不过掰丝后和半干的海苔、鹿角、裙带菜一起煮在头蒸的水豆腐中,却是难以形容的鲜味。
米滚子,有些类似南方蒸熟的糍粑,在沾油的盆子里黏黏打上一大盆,放在温水里保温,然后要吃的时候,用小棍儿挑起粘乎乎的一团,一卷一甩,落在板糖、栗子、豆粉打成的甜末子里,自动沾滚成珍珠大的黄丸子,吃起来外香甜内濡糯。很有些干吃汤圆的风味。
上好的龙晶米(糯米)团子,用苔菜干卷起来,淋透香油、姜汁梅干沫子、白醋、烧酒调成酱汁,裹上腌伧的虾仁或鱼脍,两三口一个。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三生蘸酱,用了鱼生虾生蟹生三种材料,捣成浆用纱布包好大石板压住慢慢流出酱汁来,用特殊的比例配在一起。。。。。让人吃了就无法忘怀的鲜味。。。。”
绉老头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
其中还有一个开掉的罐头,露出粉白的肉。
说是肉罐头,其实没有多少肉,而是用猪血、骨粉加大豆做成的代肉,有些还会加入下水,成本也很低廉,甚至比咸晒的鲸肉还便宜,简装十斤的一大陶罐只要五十个大钱。
这些年,从海南到剑南加工的脱水粮砖产品,和罐头一样,已经发展成一个种类不菲的产品系列,不但提供以廉价耐存为目标的军事需要,还面向民用市场,发展出海苔、蒜味、肉松、鱼干、鸡茸等多种添加成分和口味的速食产品,并且成为广大旅人和游侠儿的最爱。甚至象河东、朔方诸军中,按照八二或者七三的比例,象将士提供稻麦猪鱼和便携压缩口粮组成的伙食供应,也不是和什么新闻。
当然,作为廉价军用品兼大路货的口感差和啃倒牙的名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响亮。
“这是海南织造所所出的白单(棉布),细致柔软的很。。。”
绉老头的声音还在继续。
作为这个时代的棉花产地,主要集中在西域地区,闽中虽然也有一些出产,但也是作为贡品的稀罕物。现在依托我从飞机上找到的新物种,以海南为育种推广中心,向外辐射到广南,广南又沿着海路辐射到岭南沿海,江南东道,内陆则通过各地的军屯点,慢慢按照荆南、南平、剑南、山南的顺序,向北方逐渐推进。
在这个过程中,推广的作物,也因为水土气候环境等因素,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异,有好有坏,有些产量增加,也有大范围歉收的,有些则品质发生了下降,还有一些则生长出当地独有的特色。
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以海南出产的品质最稳定,也最好。
关内之地,素来富庶,但是作为大唐的政治中心已经近百年,再怎么丰熟的土地,也禁不住人能生能养,在加上因为战乱造成水利系统的逐渐失修崩坏,局部已经出现过度开发的征兆。早在高宗朝的时候,就会因为年成不好,而皇帝带头移驾洛阳以减少就食压力,被戏称为逐粮天子。
因此在还乡团的选址圈地的时候,沿着旧有的水利设施和道路交通分布,又特别重视封山育林等措施,严禁私伐大材,当然官方的说法,是为了营建宫室而封存的,由推广由煤炭替代柴草的计划,
“杜工部去了云阳。。。。”
杜佑走进来,站在我身边轻轻的说道。
长安附近的河渠水利基本修缮完毕后,卸下监理之职的杜甫并没有请闲下来,最近又变身热心的教育家,开始拿了我牵头拉的助学赞助,奔走招募贫寒的士子,推广一种流民大营、还乡团、军屯点内部特有教育方式。
两斗糜子,认五百个字的流动学堂,黑板就是抹白灰的石板加工废料,粉笔用炭条代替,笔和纸就是沙盘和树枝,在露天席地而坐,条件好一些的地方,或许会被破例请进唯一像样一点的祠堂,甚至点上珍贵的油烛,一切都很简陋,这就是大规模巡回普及教育的现状,但是底下的人热情很高。甚至有别庄的孩子,捏着日子背着糜子大老远跑来听,就是为了获得一个改变命运的可能性。
无论是将来通过各级小、中官学,乃至参加乡试谋个出身,还是去做工接受短期培训,干熟了参加各色技工学堂的夜校,谋一样稳定的吃饭手艺,或者干脆近水楼台去投军吃兵粮,战阵上谋前程,这些识字的基础,都是能够脱颖而出的重要本钱。
但无论往那个方向发展,至少有一点是共同的,受过教育的人,既然有机会开阔了眼界,是不会再那么容易甘于寂寞和平凡,而且在这种条件下,很很适合捎带一些带体系色彩和针对性的人生观、世界观之类的私货。
最后培养出来的人,然而然会和身边的其他人拉开距离和差别,也很难容忍过去那些看起来理所当然,却是近似愚昧和传统的东西,自发行成一个围绕某种价值观的独特群体。
虽然颇有人质疑,花这么大的手笔,开启了基本的民智后,队伍反而不好带了,因为士兵有想法多了。
但就我看来,作为一个完善而有前途的团体,光靠一些盲从和只会死忠的部下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些足够素养的中坚力量,可以潜移默化的扩大这个群体的影响,再加上一些聪明人,所谓的聪明人,能够审时度势,做出最合适的选择,比如象郑元和、方允谦这样的人。
“寂护、智空,普如等在忠勇祠举行联合法会。。。”
用扇子盖住脸,又嗯了一声。
现在军中有定期的法事和祭奠活动,以及一种叫做约谈屋的东西,所谓杀人杀的多了,除了那些心如铁石之辈,也有一些人会留下心里阴影,特别是新上战场的军人,通过宗教活动让死者往生,减少无谓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