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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惠妃起来恭身行礼,引到靠水的内殿,又退去左近多余的人员,这才开口道
“陛下这才下朝罢。。怎么就到臣妾这儿来了”
“突然想看看华阳。。顺便告诉你”
皇帝小白有些眉飞色舞的道
“朕今儿甚是欢喜啊。。”
“官家何喜之有。。”
“却是东南传电的三线项目,都已经完工,发回来准信了。。”
“哦。。。”
她恭顺的应声道却也浮起淡淡的笑意,虽然长居宫中,但也没少听过关于这个神奇之物的纷争和传闻。
“最远的一路是广州,只有四字‘荔熟奉亦’啊”
“你可知道才用了多少时日。。”
“数千里传讯,前后所费不足两日啊,还是从汴州折转过来的。。”
说到这里,皇帝小白有些忘情的手舞足蹈起来。
“你可知朝臣诸公的反应如何。。”
“呆若木鸡,目瞪口呆的多啊。。。连殿前纠风御史都责捡不过了来了”
“那倒是天大的喜讯了。。”
她并不是那种无知妇人,当年上皇开元天子,领岭南道尽发马力,以供荔枝与太真专享与洛阳,不惜劳费人役马力,也足足用了七天时光。
现在距离都城最远的直辖州府——广州,往来传讯也不过要两日的,从近处说,这也意味政令递奏的上情下达,军情往来的极大便利和畅达。从长远说,对巩固君王权柄和朝廷的威严,自然是极大的好处了。
“只是。。”
皇帝小白又摇摇头。
“又有枢密副使马磷奏,请通西北各道传电,拟立杆牵线至陇右鄯州、河西瓜州,并着有司编列预算。。”
“这是利国益民的好事啊。。”
“这真是好事么,不会操之过急么。。”
皇帝小白冷静了下来,
“这一路山高险急,大漠斤泽,所费极具。。”
“臣妾亦听过,昔日造直道之速法,
沈惠妃转而言他。
“事前备足供料人力,分段各地,同时开建。。遂折时而成”
“你是说。。。可以在地平敞阔之野,分区各期营制。。”
皇帝小白若有所悟道
“其中艰险之段,放留来日慢慢营建。。”
“其实也不用放留来日。。传讯之前尚有鸽书、鹰讯、役递之法。。”
“你说的对,这些险峻之段不过数处,尚可以别法暂代,虽然比别处稍费人工,但也可以大大缩短传讯的周折费效了”
“今谁在当值。。”
“宫内省内侍监静官恭候圣命。。”
门外传来应声
“草拟口谕,于通政司下增开讯务局,以兵部侍郎、畿内枢密副知事、左御史中丞三僚兼领其正佐印,通管天下传讯之务。”
“诺。。”
“等等。。”
皇帝小白又赶忙叫住。
“令诸承制、学士拟就后,传政事堂诸公览。”
“你倒是我的解语花啊。。”
心情舒畅之下,皇帝小白心满意足的多吃了半碗龙晶饭,还想拉住她做点什么消化的运动,却见她避开身去施礼道。
“臣妾不敢多烦劳陛下,能得挂念同膳。。甚之幸之”
“还请陛下往别宫姐妹处,小憩片刻。。”
“你。。”
皇帝小白看了眼她,还是叹了口气
“你这个性子啊,让朕说什么好呢。。”
“臣妾说什么倒也无妨,只要陛下清名不被人说什么就好。。”
沈惠妃笑容不波的回答道
虽然她是小户出身,却知道益正盈满的道理,用某人的话说,太近了,日久了,审美疲劳了,就容易厌倦了,要常时常新,保持一个尺度儿。
毕竟作为皇帝身边和宫廷之中,最有权势屈指可数的女人之一,她已经过了靠需要姿色来维持关注和宠爱的年纪,更多是依靠吴兴女子温柔包容的胸怀,让自己的男人需要的时候总有一个可以依靠和倾诉的对象。
自从儿子被册为太子后,她更是被推上众望所指的风尖浪头,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变成指向乃至针对太子的事端,各种妒忌羡慕的情绪下,恶意中伤和诋毁总是环绕在她身边,而另一方面,指望走通门路逢迎讨好她以达到自己目的和诉求的人,也是同样的层出不穷的让人心烦。
因此她更习惯做一个耐心的倾听者,而非那些迫不及待表现自己和诉求的建言者的角色。
或许皇帝需要某个渠道表达些什么,她想了想,叫了个名字,
“传尚御陈太忠。。”
第七百章 三川北虏乱如麻4
西斜的太阳让大地变得滚烫,沙土贪婪者吸收吞噬者喷溅的血水,迅速蒸腾干锢长一滩毫不起眼的浅色污渍,一群楮羯骑士,大声的哄笑着,耀武扬威的挑衅者,退缩在城寨里的守卫者,一连串脑袋像是缀满的葡萄一样,血粼粼的挂在他们的马鞍上,那是连夜发动偷袭的勇士。
自从赛里斯人控制了这片区域后,这种偷袭与反偷袭的前哨战和拉锯,就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因此大多数请款下,反而成为藩属军队中这些熟悉地理环境的河中武士们,磨练和展现家传技艺,猎取武功和名望的上佳舞台。
嘲弄了一会,开始下马,在堪堪抵达弓箭的射程外,将削尖的木杆穿着人头插在地上,作为标记。但似乎因为沙土不够夯实,一只杆子老是立不直。不由趴下来,却发现松软的沙土在地上跳跃着,山丘在震动,嘈杂的声响像是从山口拐角处突然流泻出来,转眼到了附近。
这些骑士惊跳起来纷纷飞奔上马,冲上前去。
衣衫褴褛的人群,像是奔泻出山口的洪流一般,将这些少数逆流而上的骑士,猛然掀翻推倒撕碎,踩踏成大地上毫不起眼的一滩污渍。
数个时辰后,大队高喊着神圣口号的圣战者,像是汹涌的潮水一般,掩过唐军设置内部沙尔方向的前哨和据点,直到遇上依托河流建立的前沿营寨,才象遇到了堤坝般被拦截了下来。
迎面而来的是守军,纷纷如雨的箭矢和弩枪,如割草的镰刀一般,在前沿制造出大片血色的短暂空白,随即马上被更多的人潮给填补起来。
一旦陷入肉搏,他们的命运几乎就已经注定了,在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情况下,放箭,怒吼的声响在大食军的队列里响起,铺天盖地的箭只,刹那间如遮天蔽日的阴云一般,落在纠缠成一团的圣战者和赛里斯军队中,他们甚至没来得及抬头,或是抽身,就密集抛射的力量掀倒在地。
那些精良的复合明光铠和銮兜,挡住大部分箭只,但是那些防护有限的番兵和仆从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第一个以营为单位的惨重损失开始出现。
然后敌人的骑兵也出动了,这些满身被敌人的血水迅速染成红色的守军,就算没倒在箭雨下幸存下来的,也损耗了大量的体力而难以抵挡骑兵的冲击,几乎是随波逐流的被冲出自己的阵地。
只有火器,才能阻挡他们片刻,但是长期的交手,让这些大食人多少熟悉了这种灼热的可怕武器,他们纷纷拿出自己的对策,那是用石棉做的披风和手套,捧起沙土将身上沾染的油火扑灭,然后继续战斗。
尽管如此,代表激烈战斗的更多火点,沿着河流防线的两岸,不停的出现自昏黄的夜空中。根本用不着热气球的观测哨示警,因为显然全力以赴的敌人,充斥在各个方向,让人应接无暇了。
甚至有两具热气球为了防止被地面的敌人夺取,而主动割断了与地上连接的牵引绳具,随风漂流而去,最终落在河水里被冲走。
“这些大食狗孤注一掷了,居然用自己人作饵来削弱本军。。。”
这是被捞起来的观测军士开口第一句话
居高临下的山地坡顶
骑在黑色骏马上的萨姆耳,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作为麦海亚指定的前线指挥官,他也是麦海亚的直属家臣和皇室黑带武士统领之一,曾经参加过多次对国外的远征,冷酷到冷静的铁石心肠和机馑的反应,让他在军事生涯中颇得威名,直到前年才从阿非利加归来。
赛里斯军队的组织和纪律,让他的新战术只达到预期中的部分效果,当然他也不指望靠这些伎俩,就能轻易击败敌人。
先用乱糟糟的圣战者冲击敌人,在他们锐气耗尽陷入纠缠的时候,用弓箭散敌人的阵势,为掩杀而出的骑兵创造机会。
他们几乎是踹踏着圣战者和敌人纠缠在一起的血肉,为主力大部队开出一条充满血腥的道路。
在他身后,是如林长矛堆簇成的滚滚铁流,那是来自伊朗高原上米底、胡泽斯坦诸省区的后援兵团。
踹踏飞溅的沙土,打在脸上,呛在嘴里,让人火辣辣的难受不已,泰伯里将军玛格,刚刚击溃面前的战线,新的敌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出现在被沙尘模糊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