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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着看从妮莉亚没擦干的头发上流下的水珠一滴滴掉到酒杯里,而没有回答她。妮莉亚只用椅子两只后脚作平衡,坐着摸自己发红的耳垂,然后看着杉森,杉森也不管她,只是喝着酒。妮莉亚微微一笑,又对杉森说道:“首都已经乱成一团了吗?”
“听说是。”
“其他的不知道,只有基果雷德从战场上撤退的这件事还有其可信度。”
然后杉森张开了手掌,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怎么想都想不通托尔曼·哈修泰尔为什么要放了基果雷德。温柴虽然说托尔曼想当克拉德美索的龙魂使,但这可以相信吗?”
“要不要去找候爵问问看?”
“要是问得出来就好了。”
温柴对妮莉亚和杉森的对话似乎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是一手拿着从早上就在把玩的木块,用刀子开始刻。他的刀子每发出银色光芒,就会听到嘎喳嘎喳的声音,木屑便掉到桌子上。杉森一边看着他工作,一边问道:“喂。我有点意见。虽然有那种可能性,但是不是还有很多疑点呢?”
“所以你要我怎么样?”
温柴头也不抬地缓缓回答。杉森有些慌忙地说道:“不是要怎么样啦。只是希望跟你一起讨论嘛。”
“我没兴趣,别找我。”
“你怎么这么冷冰冰的。喂,你那个到底是什么?”
温柴没有回答,杉森只好耸耸肩膀。此时我看到妮莉亚一脸忧心地看着天花板。她边看边说:
“修奇。”
“是。”
“这件事结束后会变成什么样?”
“什么?”
“我是说啊。如果我们把事情都给圆满解决了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未来?我和名叫未来的那位朋友的关系很疏远哦。”
“那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举起了酒杯,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周围人们的呼吸声,壁炉里柴火爆裂的声音,还有温柴手里嘎喳嘎喳的声音。
“我想想。去褐色山脉。见克拉德美索,完成它和蕾妮的誓约,然后回到家乡。有了神龙王给的宝石,可以拿给阿姆塔特做赎身用……然后找回那些被当做人质的人们。”
“然后大家就幸福快乐地过日子了吗?”
这个问题好像要喝一口酒之后才可以回答。所以我喝了一大口酒才回答:“要那样子是很难的。因为我们卷入的事件太大了,要用以前生活的方式过明天的日子是很难的。反正从在床上睁眼起,到回到床上闭上眼睛为止,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不会觉得奇怪的了,不是吗?”
“是吗?”
“是啊……。首先是杰彭的事情。我是说这场战争。虽然我不是全盘了解,但是因为至少知道它其中的一部分,所以会继续想到关于这场战争的事。我会烦恼拜索斯可否继续维持和平。以现在来说,拜索斯还是相当危险的啊。”
“还有吗?”
“涅克斯的事情。涅克斯在蕾妮成为克拉德美索的龙魂使之后,会真的放弃一切吗?那个人的心里只剩下对拜索斯的恨……那个人,以他的全体人格为重心,所剩下的就是恨了。嗯……,好像是这样。爱或恨两者都是可以彼此引发出来的反应。然后透过这种反应才可以找回自己。”
“你在说什么?”
“是亨德列克说的。所谓‘我’并不是个单数。对所有人没有了任何感情,任何关系的人,和死人是一样的。那种感情和关系是以记忆这个名字储存在爱人的心里的,不是吗?不过,好像也可以把它叫做个性。”
妮莉亚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点点头说道:“好像懂了。嗯。然后呢?”
“不过涅克斯失去了那个东西。嗯……我想起了永恒森林。传说进入永恒森林的话,自己会消失不见。但是没有进入森林的那些人,也丧失了记忆吧?我要说说关于那些人的记忆。在永恒森林里,‘自我’会消失的。从这里就可以了解:我们身体里面的那个我,和在其他人心里的那个我全部合起来,才是我们自身,不是吗?象亨德列克说的一样。”
“那么这和涅克斯有什么关系?”
“啊……,也就是说我们活着这件事,是和其他的人脉胳相连,息息相关的。如果要说具代表性的关系的话,那就是爱与恨。可是爱与恨这两者中间,更快速,更容易建立的关系是恨。爱对只有个人主义的人而言是很难建立的,但是恨呢?很容易的。”
“所以呢?”
“涅克斯为了找回自我,产生恨意是更容易的方式。”
“因为所有人都恨他,所以反过来恨所有人,涅克斯想找回的是这种自我吗?”
“这都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
妮莉亚静静地看着酒杯。她突然嘻嘻笑了一下,把手指放到啤酒泡泡里稍微搅拌一下,再把沾到手指上的泡泡放到嘴巴里舔。抽出了手指后,她像是在喃喃自语地说道:“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什么?”
“对于世界加诸在人生中的阻碍,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吗?”
_。。_“一笑置之啰。”
_。炫。_“什么?”
_。书。_“我说笑一笑就算了。”
_。网。_“……这样啊。”
杉森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开始用鼻音哼起歌来。温柴还在削木块,我则在看着蜡烛上的火苗。嘎吱(开门声)。门一打开,进来了一张陌生的脸孔。
“什么嘛!原来今天做不了什么生意啊。”
走进来的男子穿着一件像大袋子的外套,戴着垂到耳朵的帽子,衣衫褴褛,肩膀上却背着一个超级大的木箱子。他在入口的地方抖动身体,灰尘啪啪地扬起。是旅馆客人吗?旅馆主人黎特德走向那名男子说道:“欢迎光临!”
“给我一个房间。多少钱?”
“你一个人吗?那么单人房加上供餐,一天一赛尔。”
男子拿起超大尺寸的外套,开始在口袋里翻找。抓了一把铜钱出来的男子把帽子脱下夹在腋下,开始数钱。他一脱下帽子,便露出了几乎秃到头顶的前额。所以他才要戴帽子吧。数着铜钱的男子一脸慌张的同时,黎特德脸上也浮起了笑容。其实他有钱没钱根本都没关系嘛。杉森已经把今天晚上的旅馆全包下,免费开放了。所以黎特德才会那样笑的吧。
无所事事的我茫然地看着那名男子。但是那名男子好像发现我的目光了。他看了我一下,突然对着黎特德竖起一根手指头。
“请稍等一下。”
然后男子也没等黎特德的回答,马上往我们桌子方向走来。我们讶异地看着他的时候,男子把背上的黑色木箱子砰一声重重放到地上。然后两手像在变魔术一样地打开,说道:“想想看!”
“什么?想什么?”
杉森糊里糊涂地应答,然后那名男子马上接着说道:“可以预见未来是多么可怕的命运啊!但是我,塔罗大师安帕灵以服务万人的精神,知道如何将肩膀上背负着的宿命之重轻轻放下的方法。(偷瞄了一下妮莉亚)美丽的小姐在烦恼今年春天可否遇见良人吧。还有(对杉森眨了眨眼)勇猛的战士在猜想何时才能威名远播吧。但是覆盖了未来的帐幕,如同早晨的浓雾,又重又厚,所有一切都渺茫而无法看见。但是不用担心!各位在今晚遇见了一生难得的机会,各位虽然并没有在等待着任何人,但是在这里,安帕灵来寻找各位了!”
黎特德开始抓头皮,杉森却很有兴趣地说道:“是算命的吗?”
“胡说!不要把我这带有可预见未来的高尚身躯之使命者和算命的人相提并论。说起我安帕灵,就是优比涅和贺加涅斯的女儿——时间的仇家。使各位脱离会影响未来的人生阻碍的代价,只要二十分赛尔,你们相信吗?”
这次换我笑着说道:“那就算算看吧。看看我们会不会让安帕灵先生算命,还是不会?”
“你出二十分赛尔,我就算啊。”
高招哦?我一边笑一边从口袋里拿出十分赛尔的铜钱两枚放到桌子上。然后安帕灵先生就拉了把椅子过来,抓起桌子上的铜钱,使它弹起来。但是在铜钱掉下来之前,安帕灵先生就用很快速的手势,突然将两手一摊。咦,铜钱跑哪儿去了?杉森用一副似乎要喊出‘哇!’的表情看着安帕灵。我眨了眨眼说道:“现在请您算看看吧。”
“什么意思啊?”
“咦?我是指‘我们会不会让您帮我们算命’啊。”
“当然会啰。不是已经给我钱在算了吗?哈哈哈!”
我拍了一下额头。天啊。安帕灵先生笑笑地说道:“来吧,总而言之,我是不会做出那种侵吞一点小钱的卑劣行为的。等我一下吧。”
第二章
安帕灵先生伸手到怀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