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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心情怎么样啊!?”
温柴连耳根都红了起来,突然站起身来。他做出了像是想躲开的动作,但是杉森故意爬住长剑的剑柄给他看。温柴一动,杉森就低声地威吓说:
“我们虽然保障你行动的自由,但你绝对不准离开我视野之外。”
然后温柴就来到我左边坐下,对我开始大喊:
“修奇!拜索斯的女人全都这么放荡吗?”
“咦……?”
在我回答之前,妮莉亚就朝我这里跑来,坐到了我右边。结果我就被夹在温柴跟妮莉亚的中间。妮莉亚开始对我说:
“修奇,杰彭那些人到底怎么谈恋爱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温柴就将嘴贴到了我另一边的耳朵旁,大声说:
“修奇,你不觉得所谓健全的爱情,是指两个成熟的人,互相对对方忠实而感受到的情感吗?你认为随便对任何人都隐隐发出性方面的魅力,是女人的特权吗?有些女人认为让男人高兴是件好事,所以故意穿着暴露的服装,巧妙地利用放荡的言语来刺激男人,关于这件事,你怎么想?”
根本没有轮到我回答的机会。妮莉亚马上说:
“修奇,对于无法了解女人的男人而言,他将看到女人时所感受到的淫欲冲动,全部怪到女人头上,视作是女人刻意去散发的,关于这件事,你怎么想呢?女人很自然地行动,男人却自己在那边兴奋了起来,这就像是自命清高,认为‘是女人先做错的。她为什么要做出这些举动呢?’将所有的错都归罪给女人。对于这种幼稚的丑陋行径,你又怎么想呢?”
我叹了口气,说:
“……两位,你们讲话的时候,请拿掉‘修奇’这两个字。现在请继续吧。”
※※※
我两边的耳朵被吵得嗡嗡作响。这还真是可笑。你们两个互相讲话不就得了?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夹在中间呢?但是我不想让杉森有机会问起妮莉亚钱如何能归还的事情,所以只好静静地在那里受这场无妄之灾。
※※※
反正不知道怎么结束的,温柴跟妮莉亚的互相叫骂总算告一段落。我因为完全没有留意他们两个人讲了些什么,所以不知道他们的重点跟结论到底是什么。两人不再互相对话了,虽然他们还是跟我说话,但那也只是一种自言自语。这种自言自语似乎也不可能有什么像样的结论。特别是这两个人性子都很拗,都有很固执的一面,所以也不用期望会有什么结论。
反正现在太阳下山了,晚餐也吃过了。依照卡尔的提议,妮莉亚决定跟我们同行,直到越过褐色山脉。
“这样行吗,大叔?你不是已经知道我干哪一行的?”
听到这句带着几分挑战语气的话,卡尔微微一笑。
“这个嘛,我不知道妮莉亚小姐怎么样啦,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以这一票可怜人所带的东西当作下手的目标。很可怜吧?”
听到卡尔这句温和的回答,妮莉亚的脸红了起来。原来卡尔也会这样说话。那意思好像是在说:这些人抓到你又放了你,并且在你被翼龙追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你怎么可能对他们的东西下手?
“……谢谢。那个,希望从现在起到越过褐色山脉为止,我能够帮上各位的忙。”
我们一行人为了能在明天将今天损失的时间补回来,所以全都很早去睡觉。第一个轮到守夜的是我。我将柴丢进火堆中,环顾着我们一行人。
杉森将毯子整个踢掉了,他呈大字型地躺着,正在打呼。我之前还帮他再盖上一次毯子,现在却又变成这个样子。我在想,是不是要用毯子把他裹住,再用绳子绑起来?哎,还是算了。以他的体质,就算这样睡觉,大概也不会感冒吧。在另一边,卡尔像个死人一样,正安静地睡着觉。伊露莉跟妮莉亚裹着同一条毛毯,正暖暖地睡着。
温柴睡的时候,脚踝被绑在树上。我看了看他的脸,他居然还睁着眼睛。
“你不睡吗?”
“睡不着。时间还早。”
“还是试着入睡吧。”
“你别担心我。我又不用守夜。俘虏也有舒服之处。”
说起来也没错。我们又不可能让温柴守夜,所以是我、杉森跟卡尔轮流。伊露莉伤得很重,再加上她早上要记忆魔法,必须要睡眠充足。妮莉亚?她也不太可能。与其到头来表现出我们无法相信她,还不如不要排她来得好。
“修奇。”
温柴对我说话了。我又将一块柴丢进火堆里,然后望着他。
“把我放走吧。”
“……这个我做不到。”
“我会给你谢礼的。我向你保证。放了我吧。”
“不行。”
“你就是一定要带我去拜索斯皇城,让我上绞首台吗?”
我虽然不忍心,但也只能如此,不是吗?我不太高兴地说:
“你成为间谍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我也有一定要活下去的心理准备。”
“……你想要活下去?要将你当作一般的战犯处理,是有困难的。因为你们进行了间谍活动。而且想想看你们在卡拉尔领地做了什么坏事。这样还想要活下去?”
“那些都是那个女人做的。我们只不过是那个女人的护卫。我们只不过是在那里建了个秘密基地,然后等待她的到来。”
“在审判的时候,你们没阻止,就必须视作共犯。应该算是犯了帮忙的罪吧?”
温柴直视着我,说:
“这话虽然对,但也不对。很多事情,我根本碰都没碰过。我不可能为世界上所有的事情负起责任。在我听来,你因为是远离战场的西部林地居民,所以对拜索斯跟杰彭的战争几乎毫不关心,就这么生活着。但是如果杰彭入侵了拜索斯,将你的故乡夷为废墟,你们国王以没有阻挡我国入侵的罪名要将你处死,你会怎么说?”
“你要表达的就是,在底下的人只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出问题时却都是这些人先送死,是吧?”
“这不是很冤枉吗?”
“完全不会。”
“……你说说看理由是什么。”
“如果要用这种思考方式继续想下去,搞不好我不能像老鹰一样飞,也会觉得很冤枉。我不能像鱼一样在水里呼吸,也会觉得很冤枉。”
“你不是老鹰,也不是鱼,你是人。你们的国王、贵族、将军,也都跟你是一样的人。同样都是人,为什么只有底下的人要付出代价?我也是人,派我到拜索斯来的长官也是人。但是我只因为这个命令来到这里,却因此而死,然后我的长官又开始培育另一个间谍,到现在还肚子饱饱地过他的好日子。比起我来,那家伙不是更坏吗?”
“都是一样的人 ?'…'哈!真可笑。”
听到我的回答,温柴做出了讶异的表情。他指着自己的身体说:
“我怎么不是人了?”
“只有笨蛋才会讲这种话。说什么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嘿,这世上哪里有一样的人呢?把其他人都放进跟自己相同的模式来理解,世上没有比这个更愚蠢的事情了。用你这种想法想事情的话,很容易就会骂起那些皇族跟贵族。‘妈的,一样都是人,为什么我早上起来只能吃粗面包配碗水,那些家伙却有美女在服侍,吃着山珍海味。’如果你真因为这样觉得委屈,就自己去建个国家当国王。如果嫌麻烦不想做,那就给我闭上你的嘴,乖乖坐着。”
“你居然说什么……嫌麻烦?”
“难道不麻烦吗?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人,那你也可以像杰彭国王一样变成国王啊?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把领袖叫做国王啦。如果你有这种能力,又不去做,不是嫌麻烦是什么?”
“是因为嫌麻烦才不做的吗?是因为不可能吧……”
“哎唷。你现在又忽视人都是一样的这件事了。你这种说话方式真差劲。发牢骚的时候,就说人都是一样的,拿你去跟那些人比较的时候,你又说自己跟他们不同了。不管是谁,被拿去跟别人比,结果受到批判的时候,心情是不会好的。要用相同的方式来看。如果你说人都是一样的,那你就去这宽阔大地的一角,建一个国家嘛。现在你应该想问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吧?”
“我是很想问没错。”
“我不做,是因为嫌麻烦。我继续当贺坦特领地未来的蜡烛匠,是更舒服的。因为我没有野心,所以才能如此。有时候我也会有想当贵族的心情,可是我毕竟是不会去当的。然而不会有人骂我说——这只不过是没有野心、没有能力之人的自我安慰。‘哼,你虽然有野心,可是没能力,所以卑屈地将自己合理化了,不是吗?’这不是很愚蠢吗?那些人大概认为野心是人类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