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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来混些人头充军功,不料这支刚才炸了营的敌军忽然恶狠狠的杀了回来,一个个仿佛换了个样子变得穷凶极恶,一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知道是应该迎战还是撤退。
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汹涌杀回的人潮早已把这寥寥数十骑淹没,刀砍枪刺,棒打棍敲,刹那间在这狭窄的山道上尽数战死,最外围指挥作战的那名清军哨官眼见情况不妙,急忙调过马头,亡命飞逃。
林风一下急了眼,这个军官若是逃跑了回去,给清军大队报了消息就麻烦了,但此刻自己的骑兵在前队,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这时王大海却早已张弓搭箭,倏的一箭射出,正中清兵的后心,登时摔下马来,瞬间被马蹄踩得稀烂。
王大海一声呼哨,得意洋洋的道,“他奶奶的,想逃?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嘿嘿……”
林风大喜,忘记了刚才他的带兵不力,当场嘉奖道,“好样的!他妈的王大海干掉了鞑子官,赏银翻十倍,拿一千两!”
众人大哗,林风适时收买人心,“刚才砍死鞑子的,提人头到后面找李二狗,一个人头一百两,老子说话算数!”他顿了一顿,瞟了瞟神色失落的那些人,又大声笑道,“刚才众将士奋勇杀敌,老子都看在眼里,也不能说没有功劳,这么着,参战的士卒每人赏银二十两,挑夫每人十两,人人有份!!”
反正买单的不是自己,林风乐得慷他人之慨,于是远在福州的靖南王莫名其妙的当了一回冤大头。
第四节(上)
“这是正白旗的骑兵,”赵广元摆弄着地上的死尸,肯定的点了点头,“而且是平南将军赖塔的部属!”
林风讶然,认出的死尸的服色并不为难,但根据这个就能判断出对方的主将却也实在有点匪夷所思,“赵守备,你怎么知道这是赖塔的兵呢?!”
赵广元指了指那具哨官的尸体,“这小子就是赖塔的亲兵,我们原来喝过酒的!”面对着昔日熟人的尸体,他神色淡然,显然不以为意,多年的争战生涯,对于生生死死早已漠然了。
“原来如此!”林风恍然,转过头来拍了拍刘老四,“老四,那些溃兵怎么说?!”
“事情不妙”刘老四苦笑道,“他们是徐尚朝都督左营的士卒,这月初四,也就是大前天的晚上,清军和硕康亲王与傅喇嘛的大军突然洗了金华的大营,我军大败,左营和后营全完了,五万多人只下剩不到三万兵马,徐尚朝都督现在朝现在朝天台方向逃跑,清军的骑兵正在沿途追杀!”
林风的预测终于坐实,身边的军官们神色惨白,纷纷颓然坐倒,齐齐的转过头去看着林风,现在大家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神机妙算的军师了。
战局如此,现在这支半军半民的辎重部队现在已经进入了战场中央,随时都有可能撞到清军,若是遇到敌军的主力,那这仗打都不用打了,恐怕只需要一两千骑兵来回冲得两次,大伙铁定一起完蛋。
众人目光灼灼的一齐看过来,只盼着林风能想出什么妙计,目光中又是崇敬、又是信任。林风心中愈发焦躁,这些人懵懵懂懂的总以为他有什么“鬼神莫测之机”,能远在数百里之外预测大军的胜败,但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他当然心知肚明,可眼下总不可能跟他们说自己说在中学课本上看到的吧?虽然这几千人的死活林风并不太在乎,但如果包括他自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风皱着眉头,背身负手,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忽然想到,自己本来不是打算投靠康熙么?那不如就在这里投降算了,不过先得探探这些军官们的口风,“我说广元啊,你说按照清军的规矩,这个阵前投降的……不会太为难吧?”
军官们张大嘴巴,面面相觑,赵广元愣了半晌,不能置信的道,“大人,您不知道么?那边称咱们叫‘叛军’,投降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若是前些时候我们占上风的时候投降倒没什么,现在我军大败,依着常例,就算投降也是得发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的!!”
林风呆了一呆,心中大叹晦气,他奶奶的这个叫徐尚朝的小子真是逊透了,早不败晚不败,偏偏老子一到战场他就败了,现在好了,投降也投不得。
王大海吃吃的道,“大人,咱们刚才杀了赖塔的亲兵,恐怕没几个时辰他们就会追过来,到时候咱们万一败了,恐怕……恐怕……”
林风心中烦躁,见状不耐烦的道,“我是什么‘大人’了?谁封的官职?胡说八道——你他娘的别吞吞吐吐,有话说有屁放!”
“大人,赖塔这个人脾气躁得很,若是我军败了,恐怕……恐怕他会把咱们都屠了报仇……”
林风眼前一黑,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啊,原来发配为奴还算是好出路了,这边这位还有可能来个斩尽杀绝,想到这里不禁苦笑道,“这赖塔是干什么的?不跟着大队打仗,有事没事跑到咱们后边来干什么?难道这里风景很好么?!”
“他们来是轻骑包抄退路、兜杀溃兵的,刚才咱们撞上多半是他侧翼的游击!”赵广元到底是骑兵出身,对基本战术倒不陌生,此时他面有忧色,“他这个时候没见到侧军的回报,多半会带着大队骑兵来搜寻!”
林风骇然,急忙问道,“那……他什么时候来!”
赵广元苦着脸,伸出一个指头,“最多个把时辰!”
完了完了,现在到处是清兵,就象鬼子的多路清剿铁壁合围——对了,林风忽然愣了一愣,想起当年根据地八路军对付鬼子围剿的办法,心中灵机一动,不禁哈哈一笑,让旁边的军官看得目瞪口呆。
“我有一计,可保平安!”林风虽然摆足了架势,竭力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来,但心中却不是很有底气,清兵到底不是小鬼子,也不知道他们吃不吃这套。
相比之下这些军官倒是对林风更有信心,闻言精神大振。
“王大海!”
“卑职在!”
“你把步卒全部分散,一队士卒监视一队挑夫,把他们全赶上旁边的山冈,潜伏在山上的草丛里,藏严实点,务必要让他们知道,等下即使清兵走到面前来了也不许出声,有抗命的就给老子砍他娘的……”林风想了想,感觉还是对那些挑夫有些不放心,“最好每人嘴里塞团野草,没有命令不许拿出来,违令者斩!”
虽然心中奇怪,但三国演义上军师大都象这样发些古怪的命令,王大海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也不敢发问,“卑职遵令!”
“刘老四!”
“卑职在!”
“你原来不是山上放牛的么?那现在就给我听好了,你带一队人马,等所有人上山藏好之后就把山坡打扫干净,不许露出马脚,记得了,就算睬倒了一根草,你也要把它给老子扶起来!!”
“卑职……遵令!”这么多人上山,哪能把草都扶起来?刘老四虽然心中为难,但眼见林风目露凶光,神色凶狠,旁边的同僚个个唯唯诺诺,却也不敢回口。
“赵广元!”
“卑职在!”听见林风最后一个吩咐自己,赵广元感觉很是有几分光彩。
“我听说你从辽东打到广东,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过三、四次,这是不是真的啊?!——”林风拖上的声调,语气之中似乎很是怀疑。
第四节(下)
侮辱啊!真是侮辱!赵广元为人朴实,登时气往上冲,火爆爆的道,“大人若是不信,我这就给您看看……”当下一拉腰带就要脱衣服露伤疤。
“……行了行了,我就随便问问,你先把衣服穿上、穿上!”林风吓了一跳,老实人发火倒也可怕,“赵广元听令:我令你率所有的骑兵,把队伍中的所有马匹骡子统统上紧嚼口,不许一马一骡发声;此后把这片山坡摆成大战后的战场,尸体依秩序摆放成我军朝后方逃窜的模样,另外空出四辆大车,车上放满石头,想个法子让拉车的骡子拼命朝后跑,完了再回山藏好!”
就这些小事,赵广元心道战场老子见多了,这有什么为难的,当下大声应诺,“卑职遵令!”
之后三人各行其事,由于所有人都知道清军马上就会回来报复,要把这里的人斩尽杀绝,所以个个紧张异常,行动起来也分外快捷,不到半个时辰,挑夫们被组织起来在士兵的监视下挑着担子一队一队藏进了草丛,而赵广元也依照命令改装战场,他显然经验丰富,指导着士兵把战场伪装得似模似样,一眼往去,仿佛就事某队溃军与清军遭遇后的混战,侥幸得胜后匆匆逃窜,几辆马车装满石块,路面被压出了几道明显的凹痕,赵广元还吩咐士兵在车上点火,灼热的火焰逼迫着拉扯的骡马疯狂朝前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