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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谁也没有想到,这场大决战的导火索竟然是远在太原的于成龙。
自本月上旬汉王特使进入太原之后,伪清山西巡抚于成龙为太原数十万百姓计,即投降大汉朝廷,而这个投降的唯一条件就是,汉军必须在近期内赶运一批物资至太原,周济濒临绝境的太原军民。
不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这种要求都是没有理由拒绝的,所以当于成龙的投降书和巡抚大印抵达播明之后,汉军的遣往太原的运输队便立即启程。
为了拉拢山西百姓,树立大汉朝廷在山西的正面形象,为汉王林风威望计,这支运输大队极为庞大,其大批物资之中除了大批粮食之外,还有不少药品,和维持太原防务的军械,在近卫军一众参谋的计划之中,这支庞大队伍将又近卫军步兵一个旅、骑兵一个旅近五千人护送,自从播明上船,经滹沱河转到牧马河抵达定襄,避开蒙古骑兵的锋锐之后,再朝东绕一个大圈子,经龙花河走平定州,在孟县一待弃船登陆,沿着官道经过寿阳、榆次,再在军队的掩护下,接着峪水一鼓作气运进太原城。
平心而论,这个计划就书面的角度来看,无疑是无可挑剔的,参谋们殚精竭虑,考虑到了各个细节,而就在队伍出发之前,打前哨的先头部队就已经预先赶到了各个预定的停歇点做准备,各种运输工具准备得相当完善,而负责掩护的部队也都是训练有素、忠诚果然的精锐部队,不过可惜的是,任何计划都仅仅只是计划,赶不是情况的变化。
这支运输船队刚刚从滹沱河行使到定襄就被蒙古大军的斥候发现——自从林风在播明设立大营并且借着河道囤积粮秣之后,葛尔丹就一直为此忧心忡忡,在他之前的判断中,出征的汉军大部队高达数十万,想来对粮秣给养的要求一定非常惊人,而直隶和山西虽然临近,但太行道却是出了名的险峻南行,所以他估计汉军的后勤供应一定非常吃紧,但这回汉军到达忻州之后,却大肆利用水道来运输,不但大大节省了人力物力,而且也速度极快,这实在是令他有点措手不及,实际上他本来就很有骑兵流动出击,截断汉军粮道的打算,而汉军这种水陆并进的供给方式无疑令他的“截粮战术”沦为鸡肋,为了扳回这一劣势,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卡死汉军水道的方法,于是零散的蒙古游骑沿着滹沱河一路撒开,紧紧的盯着这一条不大的河流,所以尽管汉军屡次派军反复清剿,但却不能从根本上消除这个威胁。
一支数量庞大的运输船队,从汉军大营出发,满载粮食物质运往定襄,当这个消息传到蒙古大营之后,葛尔丹无需进行过多的思考,就立即判断出了汉军的意图,实际上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个意图也非常显然,现在蒙、汉两军的精锐部队尽数云集忻州一线,这么一支舰队却朝一个不相干的地方开去,其目的当然是昭然欲揭。
目前准葛尔大军本就陷入窘境,为汉军主力钳制得动弹不得,而现在若是放任这支补给舰队抵达太原,可以想象,不用上几天功夫,太原那支对蒙古大军恨之入骨的部队一定会被大大加强,若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被他们在自己背后插上一刀,配合着正面强敌前后夹攻,那就真的大事去矣。
接到消息之后的葛尔丹立即将汗帐迁移至忻州前线,从汗帐薛怯中抽调一万余精锐铁骑,在黄昏时分沿着官道朝定襄一路狂奔。
不论蒙古军如何隐蔽掩饰,如此规模部队出击,当然无法瞒过对面的汉军大队。汉军大本营当然不会坐视蒙古军的大举奔袭,布置在最大军东侧的马英部队立即接到了林风的命令,全军出动,阻击准葛尔奔袭定襄之敌。
第五章帝国东升
第二十九节
隆隆铁蹄如同闷雷震地,巨大的声响在滹沱河两岸来回震动。
天色昏暗,阴云密布,空气闷热。
汉破虏将军马英领着他的骑兵部队,沿着滹沱河边的官道,紧紧地缀着蒙古骑兵的尾巴。
大汉骑兵第六军驻扎在播明大营东前侧,在原本的作战计划中,这支来自辽东的骑兵部队负责拱卫汉军东线侧翼,卫护定襄方向的滹沱河至牧马河的两条水道,同时监视当面之敌。半个时辰之前,他的部队接到了大营的命令:一支精锐的蒙古铁骑自忻州出发,入侵汉军的营盘,正全力朝定襄方向运动,所以第六军必须阻止他们的行动。
因为时间紧迫的关系,马英并不知道前方的敌人是蒙古军中的哪一支部队,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兵力,更不知道他们是否携带了火炮一类支援武器,不过这无关紧要,作为汉军之中最为著名的大将,作为汉军之中最为骄横的部队,破虏将军和他的手下绝对有理由藐视一切敌人,事实上就在不久之前,这支部队就曾在绝对的劣势下主动出击,击败过数倍与己满蒙联军,而平定辽东之后,他们也从未有一刻停止过战斗,他们的铁铁蹄踏破了辽东的千里江山,北至莽莽荒原,北至苍澜大海,西至山海雄关,东至朝鲜半岛,不论是威震天下的八旗铁骑,还是深山老林的野蛮民族,无一不在第六军的马刀和弓箭下颤颤发抖,所以马英和它的部下们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击败他们。
不幸的是,他们对面的敌人也是如此,葛尔丹自崛起大漠以来,准葛尔汗帐薛怯一点也没有亏待过他们的名字,他们在后来的一连串战斗中击败了无数强敌,丝毫也不逊色于他们英勇的先辈们,在阿尔泰山,他们击败过回教和卓,在青海,他们击败过吐蕃铁骑,在乌里雅苏台,他们长驱直入,杀得喀尔喀毫无还手之力,所以,他们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击败他们。
这是一场王牌对王牌的战斗。
尘土漫天,天色愈发昏暗,远远地,数名骑兵高举着火把,径自朝第六军军部自冲而来,马英轻轻呵斥着自己的坐骑,微勒缰绳,战马倔强的扭了扭龙头,极不情愿的停下了脚步,没有任何命令,他身后的亲卫铁骑一齐放缓了速度,最外侧的一队骑兵则转过马头,朝左右两边的山包上奔去,为军部警戒。
“前面怎么了?!”待传令军官走到近处,马英揉了揉眼睛,大声问道。
“回马军门——慕容鹉大人命卑职回报:我军前锋与鞑子后卫接阵!”
“在哪里?!……”马英禁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心下禁不住对敌人高看一眼,有胆量和追兵打野战的部队,那肯定不是一般的部队,难道是鞑子的精锐主力?!他想到这里,对传令兵道,“他们有多少人?!”
“前方五里——就咱们看到的那伙子就至少两千,而且前面隐约火把很多,估计至少也有五、六千!”
马英满意的点了点头,前锋旅慕容鹉部仅凭两千骑兵,就敢率先向数倍于自己的敌军发动进攻,果然不愧是自己的部下,“小鹉叫你来求援?!”
黑夜之中,那传令军官裂开嘴巴笑了笑,一口白牙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不是,慕容大人叫后面的弟兄歇一会,咱们旅先进去看看,说不定鞑子有埋伏呢!”
马英大笑,明知敌军可能有埋伏,还要进去瞧瞧,这是何等的英雄豪气?放眼天下,除了老子的骑六军?还有哪家部队胆敢如此嚣张跋扈目空一切?!他大笑着对传令军官道,“好小子!!——那好,你回去跟那小子说,老子们就吃口干粮,回头就跟他汇合!!”他一边说话,一边在伸手入怀,在怀中摸索,摸出一小葫芦烧酒,朝嘴里猛灌了几大口,深深地吐了一口长气,打着酒嗝赞道,“他妈的,痛快!”随手仍给传令兵,“你狗日的也不错——赏你了!”
那传令军官也不答话,一挥大力抽下,战马前蹄扬起,呼溜溜地一声长嘶,登时转过身去朝前狂奔,黑夜之中,隐约见到他仰起脖子一通猛灌,罢了随手扔给战友,远远地的高声致敬道,“好酒!!——谢军门赐酒!”
马英伫立马上,目送着这一小队骑兵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方才收回了眼光,刚才的个部下很合自己的脾胃,是根好苗子,倒还忘记问他的名字了。他转过头来对身后的参谋道,“歇马,喝水吃干粮。”
尽管敌军近在咫尺,但第六军的士兵们并没有任何慌乱之色,马英的口令被身后的军官小声的朝后队传递了下去,不到半刻,骑兵们纷纷跳下战马,把肚鞍扯松,井然有序排成数列队伍,拉到滹沱河边饮马。数千骑兵席地而坐,从干粮袋中拿出炒面和麦饼,就着清水吞咽。整整四个旅八千多铁骑,把长长的官道挤得水泄不通,但却出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