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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长时间,李一没有来。我担心起来,会不会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这个念头让我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实在等不下去了,就穿上羽绒服,走了出去。站在小区前的街道上,向李一来的方向张望。刚下过一场小雪,路上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在路灯下闪着寒光。“会不会因为路滑,摔倒了?”我这样想。
每当有摩托车驶来,我都会高兴起来,接着就是失望,在高兴和失望的交替中,不知不觉我向前走了一个街区。忽然,我惊喜地看见,李一大踏步地走在街对面的人行路上,他一心一意地向着前方,走他的路,显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我大声喊:“李一。”
李一看见我了,冲我挥挥手,左右看看没有汽车,就跑了过来。
“怎么没骑摩托?”我问。
“摩托车是别人的,不好意思老借。”
“打的来呀。守财奴!”
“你以为都像你呀,打一次的的钱可是两天的生活费。在这儿遇到你正好,省得我去你那儿了。”
“不差这么几步吧,有什么事到里面说,人家要冻死了。”
“你又想勾引我,我不去。”
“谁勾引谁呀?不去拉倒,我可是要回去了。”
“谁怕谁呀,去就去。”
走在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想他和我一样,也想找一些合适的话题,化解默默无语时令我们焦虑的冷淡,但是那时候我们还不习惯用天气之类的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交谈,我们需要一种表白,简洁明了而不肉麻。我想他也和我一样,心怀鬼胎,我们就像两只皮球在蓦然相撞后各奔东西,然后寻找再次相撞的路径。
出租屋里温暖如春,进门后我跑来跑去,张罗着给他泡了杯热茶,他一直捧在手里却没有喝的意思。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就像我们言不达意的语言,茶明明是用来喝的,他却用来暖和他冻僵的手。
他说:“我做家教挣了些钱,先还你500,剩下的以后还你。”
我说:“不用那么急,我不缺钱花。要放寒假了,你应该给你妈买点东西,当个孝顺的儿子。”我说话的时候继续织着毛衣,想着他会不会问毛衣织给谁。
他说:“可是迟早要还的。”
我知道说让他不还他肯定不同意,于是说:“是,等我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他不再坚持,坐了一会儿,他说要走。我说:“我还有事要说呢。”
他说:“那就快说吧,天寒地冻的,我还要走很远的路呢。”
我站起身,把毛衣放在椅子上,进了我的卧室,大包小包提出了一堆,说:“这些衣服你看看穿着合适不?”那天上午我发现他的内衣都破得不像样子,所以特地给他买了几身。
“什么意思?”他问。
“没什么意思。”我说。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不要!”
满心欢喜想看到他喜出望外,结果却弄了个灰头土脸。
“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了。可衣服买来,退不回去了,算你帮帮我的忙,行了吧?”我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像做了亏心事似的请求他。
“不要就不要!你别啰嗦!”李一的话里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我走了。再见!”
李一走了,我把一股无名火撒在了那些衣服上,扔得满屋都是。这算什么,人家花钱是为了图高兴痛快,可我是花钱买气受。
越想越气,烧了这些衣服的心都有了。但很快我的气就消了,因为李一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回到学校了,在校门口的电话亭。”
“嗯。”
“怕你惦记,给你要个电话。”
“嗯。”我鼻子酸酸的,想哭,想号啕大哭。
“你是不是生气了?是我不好。可是我不希望让王军的话变成现实,如果我接受你的帮助,就好像真的是为了钱才接近你。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已经泪水泛滥,不想让他知道,可我抑制不住的抽噎还是让他听出来了。
“你哭了,别哭!”他的惊慌失措从电话里传过来,“求你,别哭了。要不,我现在回去。”
“不要。”我连忙制止了他。一想起他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步行五六里路,穿过无人的街道,我都替他冷,替他累。
“那你听话,不要哭了。”
“嗯。”
放下电话后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下来,我在泪眼朦胧中,收拾起给李一买的衣服。后来,我拿出李一那天上午忘在出租屋里的一件破破烂烂的挂肩背心,闻着李一的气味,心里踏实了许多,昏昏沉沉地睡去。
02
我度过了一个最漫长的寒假。那个冬天频繁地下雪,我常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发呆,想着李一其实离我很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但我却不能和他携手走过飘雪的街道。我曾提议到他家玩,可他拒绝了,他说我们居住的县城太小,存不住秘密,现在还没到公布我们关系的时候。尽管失望,我不得不承认他想得周到,不用想都知道,爸爸一旦发现了我和李一的恋情会做出什么反应。在火车上,我们亲亲热热,而走出车站时,我们已经形同陌路。那天也下着雪,我坐到爸爸的汽车上望出去,他落寞地走在下车的人流中,孤独冷傲。
春节期间,家里人来人往,高朋满座。以往我只和他们打个招呼,便躲到自己的房间,因为他们大多数人要给我红包,我嫌推来让去太麻烦。那一年我却热衷于周旋在他们身边,递过来红包,我就笑着说声“谢谢”来者不拒。那些人都是我们县里的政界商界的成功人士,出手阔绰,一个红包里最少也是五张伟人像。我对钱忽然充满了一种贪婪的感情,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需要很多很多钱。一个春节下来,我掂着近万元的钞票,觉得还不够,就又到爷爷奶奶家里搜刮。就这样,回学校时,加上我从原先的积蓄里提出的一部分钱,整整带了两万元,当然这还不算爸爸给我的一万元生活费。
整个假期,我发现妈妈的脸上阴晴不定,但是因为我一门心思的思念着李一,没有深究其中的原因。在我回学校的前一天晚上,妈妈来我的房间,忽然告诉我:“你有了一个弟弟。”
我很惊讶,跳起来嚷嚷道:“什么什么?我怎么没看见。”(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
“傻丫头,别嚷嚷。”妈妈低声说:“咱们娘俩都被蒙在鼓里呢,你爸爸在外面包养了个二奶。”
“妈,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妈妈情绪很低迷,一筹莫展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妈妈还有我呢。我永远站在妈妈这一边。”我只有这样说。
中午离开家的时候,隔着玻璃向妈妈招手,我忽然看见了妈妈眼中闪闪的泪花。妈妈老了,不管她投进美容院多少钱,都无法阻挡岁月的脚步。从妈妈的身上,我看见了岁月的无情,岁月带走了妈妈的年轻漂亮,也带走了她的花样年华,在和岁月的赌博中,她必定是一个输家,她除了爸爸和我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而现在她连丈夫都要输掉了。
爸爸在车上谈笑风生,我试着几次开口,却不知如何开口,我就像一只小蚂蚁,看到一座大山,连试着去撼动一下的勇气也没有。
在候车室里,看见了李一,我们相互心领神会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按照约定,我们从同一个车厢上了车。我订了两张卧铺票,定票时我骗爸爸说同校的一个女生让我帮她定。当然我也瞒着李一,怕他的自尊心受不了。上车后我就跟他埋怨,说那个同学不守信用,帮她定好票了,她却昨天就走了,也不知道事先打声招呼。要知道定卧铺票必须到始发车站去定,退票也要到那儿退,来回太麻烦,所以没有退掉,白白浪费了。然后我像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哈,便宜你吧,废物利用,你不用坐硬座了。”
他显然怀疑是我故意安排的,但有合情合理的理由,他也没说什么,和我一起去了卧铺车厢。我和李一是上下铺。对面的上铺是一个中年胖子,好像几辈子没有睡过觉,除了上厕所和吃饭以外,车厢里都回响着他的很有质感的呼噜;对面的下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要命地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色职业套装,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一个成功的职业女性。她长着一张瘦削的脸,一双眼睛却像小姑娘,水汪汪的,并且擅长放电。我和李一一进来,她的眼睛就像闪光灯,闪个不停。
我们坐下不久,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副扑克,问我们打不打。我不愿意和她掺合,李一却很有兴趣。经过一番讨论,我们选择了都会玩的斗地主,说好了谁输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