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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作思忖,说,“妈,我现在还不想结婚,没那个心情了。”
“可是,小溪那孩子……”
“难道我们家丢份丢的还不够吗?”沈凉清说,“暂时别折腾了吧。”至少要等我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后,再将她迎娶过门。
顾繁霞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就再多给他些时间吧。他已经够累了。
抬起头,叶小溪正站在门口。他看着她尴尬地笑了一下,跑出视线,却并未追上去,解释些什么。
“至少要让我给他送两件衣服吧,天气开始转冷了……”顾繁霞放下碗筷,为难地说道。
“不用,”沈凉清直接拒绝,“狱里会给爸爸发衣服穿的。”
“那多薄啊,他会受冻的,”顾繁霞皱着眉头,“还有,我得给他送点好吃的去,你爸爸最喜欢吃烧鸡了。”
“妈!”沈凉清微微有些不耐烦,“烧鸡太油腻,爸爸吃惯了清淡的东西,再吃油腻的,会不消化。”
“凉清啊……”顾繁霞望着自己瞬间陌生的儿子,“你是不是都不想爸爸的啊……”
沈凉清的心猛地抖了一下,赶紧低下头去,说,“不是的。妈,你不要给爸爸增加负担了,他看到我们会难过的。”
“好,那我就不去了。”顾繁霞喃喃自语,“我不要他难过。”
两个月来,母亲脆弱了不少,胆子也小了很多,通常不会出门,只有叶小溪跟她一块散步,她才肯出去,否则,怎么说也不肯走出屋子,怕被别人认出来。
而且,她开始有些轻微的神经质,比如,沈凉清、叶小溪和她自己坐在餐桌前吃饭,她会冲卧室喊一声,“老沈,出来吃饭了!”
没有人回应她。过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她自顾自地说,“哦!我忘记了,他不在家了。”
沈凉清和叶小溪愣了愣,然后,开始低着头扒饭。谁也不再开口说话。
一顿饭,沉默得只有瓷碗和筷子撞击的声音。
顾繁霞裹紧厚外套,拎着袋子,站在监狱门口。走到一名小警察跟前说,“同志,你知道,这里面有一个叫沈铭的犯人吗?”
警察摇了摇头,说,“原来有过叫这个名字的人,不过,现在没有了。”
“调走了吗?”
“不是的,”警察说,“死了啊。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你,你说什么?”顾繁霞的脸色苍白。
“难道你不知道吗?B市仁爱医院的院长,那几天电视上报道的全是他的新闻。”
顾繁霞的脑袋一阵晕眩,“你的意思是……他已经去世两个月了?”不可置信的疑问。她回忆起,恰巧那几天电视机出了点毛病,没办法看电视。
“是啊。”小警察点了点头,“诶!你怎么了?大妈?你没事吧!”将欲晕倒的顾繁霞赶紧捞了起来。
“没……没有……”她挣扎着站起身,说,“谢谢你。”
“不客气。”警察开心地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为人民服务嘛。
她只是感觉双腿软得厉害,无意识间,将手中的袋子丢到地上,原来,这便是凉清不让她来的原因了。
原来是这样。
十二月份的寒风吹乱她花白的头发。天空飘起了雪花。
行人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匆匆而过,不经意间撞了顾繁霞一下,“对不起啊,大妈,你没事吧?”
她丝毫没有感觉,双眼无神,将衣服往上扯了扯,继续木讷地往前走。
“呃……”行人挠了挠头,望着顾繁霞绷直的脊背,自言自语,“真的没事吗?”
雪越下越大,刚开始的零星小雪演变成了鹅毛大雪,如柳絮般的飘洒而下。抬头仰望时,雪花打在脸上,还会有刺痛感。
顾繁霞的头发上沾满了雪花,如同一个可以移动的雪人。挪动着脚步,鞋子在泥水里行走着,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第一次发现,回家的路程如此的漫长。
老沈呐!年轻时候的你,不是说好,要当一辈子的夫妻吗?
你怎能撇下我一个人,自己先去了呢?
让我如何度过后面的二十年?你这个言而无信的老头子!
老沈啊!天凉了,你看,都下雪了。
记得年轻刚谈恋爱那段时间,凡是下雪天,你都会背着我,奔跑在马路上,雪花落在你长长的睫毛上,你真的很英俊。
你说,你说,以后我们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的。
唉!让我怎么说你呢!
“阿姨,你干什么去了?”叶小溪看到满身都是水珠的顾繁霞,担忧地问道。
“我啊……”她轻轻地说,“去了趟监狱。”
沈凉清猛地站起来,斥责道,“我不是不让你去吗?你怎么自己偷偷地跑去了。”
顾繁霞笑了笑,说,“我这不是想你爸了嘛。”
“那……”他犹豫着说。
“我知道你爸爸已经不在了。门口的小警察都告诉我了。”垂下眼睑,小声再小声地说。
“阿姨,先把外套脱了吧,我去给您拿条毛巾,擦擦头发。”叶小溪牵着顾繁霞的手,将她拉进来。
“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能不告诉我呢?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吗?”
“不是的,妈,”沈凉清解释,“我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您。”
“傻孩子,你以为妈妈会想不开?”顾繁霞轻笑。
沈凉清低头不语。
“妈妈不会的,你爸在天有灵,也希望我能好好的活下去。我们一家三口,一定要,好好的生活才对。”说着,握住叶小溪和沈凉清的手,“你们俩,将婚礼赶快举行,给我添个孙子吧。”
“妈”沈凉清一把抱住顾繁霞,眼睛红红的,“爸爸不在了,我会照顾好您的,您不要难过了,也不要忍着。”
“我知道了,”顾繁霞说,“我先去休息会儿,好累了。”
“嗯。”沈凉清点了点头,看着母亲蹒跚着脚步,往卧室走去。
一个小时后,他还是不放心母亲,悄悄打开卧室的门,母亲正在酣睡,均匀的呼吸,恬静的模样,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阿姨,您不用忙活了,我不渴,”杜少煜对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的顾繁霞客气地说道。
“诶……外面下好大的雪,你刚进来,暖和暖和喔!”顾繁霞温柔地说道。
“谢谢阿姨,”杜少煜笑眯眯地说,等顾繁霞往卧室走后,他小声对旁边凝眉的沈凉清说,“凉清……我怎么感觉阿姨有点不一样了?”
“嗯,瞒了那么久,她还是知道了爸爸的过世。最近的精神老是恍恍惚惚,我爸的死,在她心理上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语气中,无不悲痛。
“对不起,”杜少煜抱歉地说。
“没什么。”
“你现在心情好些了么?”
沈凉清靠在沙发背上,深呼吸一口气,“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这个破成一堆碎片的样子,简直不知如何去整理。
“我也是这样过来的,”语调中有些失落,“无论早晚,我们都是要经历这些的,不是么?”他们终究会离开我们。
“你当初是怎样挺过来的?”沈凉清苦笑道,而如今,我终于了解到你当时的心境了。
“尽管咬紧牙,眼泪还是会掉出来。那就哭个痛快,把悲伤全都流走。”他说,“何况,我爸爸还在,你妈妈也还在。一切都还可以改变。”
“是啊。还可以挽救,剩下的,就请认真对待吧。”沈凉清叹了一口气。比如,叶小溪。比如,阿花。
“凉清,我们俩,一定要努力才对。”
沈凉清轻轻点头,认真地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是说……”杜少煜皱了下眉头。
“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的悲剧。可我,还没有任何头绪……”不禁有些低落,垂下浓密的睫毛。
“这样一说,是有些奇怪……沈叔叔是正直的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他又怎会贪污?”
沈凉清点头,“还有,他在监狱,身上有被打过的痕迹,那些警察,肯定是受人指使的。”那装钱的袋子,又是在哪里见过。要说是冯丽红所为,她压根没那么大的本事伪造购买假药的凭证,她又从哪里弄那一大批假药?更何况,她不会牺牲自己儿子的性命,若真是那样,她连人性都谈不上了。
一切,就如同谜一般,让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
“我们要怎么办?”杜少煜问道。
他摇摇头,“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这个仇一定要报。
“好吧,”杜少煜耸了耸肩,“小溪呢?”
“她去找工作。”
“这么冷的天?”望着窗外飘着的鹅毛大雪,杜少煜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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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拗不过她,”沈凉清无奈地说,平时小鸟依人的叶小溪,在一件她认定的事情上,也会固执到不肯让步。
清晰记得,今天早上,她兴冲冲地对他说,“我要去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