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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二十三年,十七岁之时,成为当时玄宗皇帝第十八皇子寿王李瑁的妃子。开元二十八年,二十二岁之时,受玄宗皇帝宠召。
对李瑁而言,亲生的父皇玄宗,横刀夺走自己的妻子。
那时,玄宗已五十六岁。
玄宗对于抢夺儿媳妇这事,大概也有些顾忌吧,因此曾经让玉环出家为“女冠”(女道士),暂且远离世俗,并赐名“太真”。把玉环召进宫中,则是三年之后,天宝二年的事。
翌年,二十七岁的玉环,正式受封为贵妃。
已厌倦政事的玄宗,一颗心早已被玉环——杨贵妃所夺,唤贵妃为“娘子”,给予她相当于皇后的待遇及权力。
受到如此待遇的,不只玉环本人。
杨氏一门都名列高官,并与皇族通婚。三个姐姐,分别受封为韩国、虢国、秦国夫人,族兄杨钊则被赐名为“国忠”。
这位堂兄杨国忠,发挥了本身的财务秉赋,在宰相李林甫死后,握有宰相实权。
杨氏的大宅邸,墙瓦连接,竞相奢华,跟随行幸之时,各家衣饰齐一,组成惹人注目的显赫队伍。
杨氏女眷,穿着华丽的胡风长裤裙,脚履西域长靴,策马而行。
杨氏一门的荣华富贵,引来许多人的反感。
为了能在宫庭中生存下去的权力斗争,原本就是超乎常人想象的可怕和阴湿。失败者的命运,重者抄家灭族,轻者贬谪至荒僻边地,一般也会由贵族降为平民。
权力斗争毫无止境。没有所谓“到此为止”的说法。
与其说是对于权力的欲望,不如说是一旦踏入其中,为保住身家性命,便不得不往权力更高处攀爬。
玉环也一样,若不以全家族来巩固自己的势力,便很可能保不住命了。
人们很容易因为流言或中伤,就被诛杀。
杨贵妃的敌人,首当其冲的就是宫中受皇帝恩宠的嫔妃们。
不少嫔妃,因为和玉环争宠失利而被杀。
为了避免失败者的族人心生怨恨而留下祸根,一旦说“杀”,就是抄家灭族,不留余口。
杨氏一门,便是在如此这般的权力斗争中脱颖而出,步步高升。
玄宗沉溺于杨贵妃的美色,给予杨氏一门过高的权力。
为政者的眼睛已被蒙蔽,周围充满了不满之声。
结果,一个名叫“安禄山”的男人出现了。
他非汉人。是粟特人(Sogdian)父亲和突厥人母亲所生下的胡人——杂种胡。
安禄山担任镇守北方边境的节度使时,因平定边境之乱,武名逐渐威扬,最后成为杨贵妃的养子,与杨贵妃的堂兄杨国忠合谋,打倒了当时的掌权者李林甫。
之后,却又与继任成为宰相的杨国忠反目成仇。
为此原因,安禄山于天宝十四年,举兵叛变。这正是后人所说的“安禄山之乱”。
最后,安禄山攻陷大唐帝国的东都洛阳。他在洛阳建都,而于天宝十五年,自称大燕皇帝,改年号为圣武。
安禄山势如破竹地击败唐军,六月,哥舒翰所率的二十万六千名唐军,竟也为安禄山所击溃。
长安陷入一片混乱。
大街上到处是为了躲避战火,卷藏细软、携家带眷逃亡的人。
最后,玄宗皇帝也决定同朝臣、皇族等逃离长安,前往蜀地。
陪同玄宗的,以宰相杨国忠、杨贵妃为首,还有亲王、嫔妃、公主、皇孙、近卫军等约三千人。
趁着天尚未亮之际,一行人由延秋门离开长安。
此日,天降微雨。
一行人越过渭水,来到咸阳的望贤驿。
此时,玄宗只能以粗糙的胡饼果腹。
那日,许多百姓知道皇宫已是人去楼空,遂蜂拥而至,抢夺金银财宝,还放火烧掉了宫殿。
玄宗一行人,在小雨纷飞、夏日的荒郊野外走着。荒野之中,烟雨蒙蒙,汉代王公诸侯的陵墓,稀稀落落分散其间。
一行人抵达马嵬驿,已是翌日傍晚。
所到之地,当地的县令和百姓几乎都已逃逸。马嵬驿也不例外。
粮食已罄。
途中也有臣子和士兵脱逃,根本无法统御。
饥饿和不安,让士兵们群起鼓噪了起来。
“杨国忠昏庸误国!”
有人持如此论调。
宰相杨国忠若能与安禄山和睦相处,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杨贵妃狐媚惑君!”
也有人如此主张。
因那个女人蛊惑了英君,才让皇帝怠忽国政。
附和的意见,此起彼落。
“杨国忠该死!”
不知谁起头喊叫。
“杨贵妃该死!”
不知谁随后喊叫。
“杨氏一门,都该诛杀!”
以护卫身份随侍的龙武将军陈玄礼及士兵们,也异口同声地呐喊呼叫。
叛变了!
士兵们立刻行动,想诛杀杨氏一门。
杨国忠和其家族。
杨贵妃的三个姐姐。
玄宗皇帝和杨贵妃,从驿馆窗户目睹了这一切。
亲眼看见锋利的枪尖贯穿自己堂兄和姐姐们的脖子,高高地举了起来。
“只剩一个祸根,就在驿馆之中——”
陈玄礼站在门前高声喊叫。
祸根——指的就是杨贵妃。
杨贵妃可说有罪,也可说无罪。
因为有杨贵妃,杨国忠及其一族才会飞黄腾达。
但此时的局势,紧迫得根本也无从追究原因和判断是非善恶了。
陈玄礼已经斩杀杨氏一门。
玄宗若饶了杨贵妃,就会成为留在皇帝身旁的惟一活口,很明显地,杨贵妃不久将会找上不共戴天的仇敌陈玄礼复仇。
对于陈玄礼而言,除了将杨氏一门斩草除根之外,自己将别无活路。
答案只有一个。
玄宗终于下令宦官高力士处死杨贵妃。
高力士带着杨贵妃来到驿馆中庭的小佛堂前,以一条布巾缠在贵妃粉颈绞死了她。
陈玄礼确认尸体无误后,士兵们方才有如吃下定心丸般平静了下来。
贵妃的尸体,就埋葬在离驿馆不远处的原野。
据说是在入蜀街道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脚下。
之后,玄宗平安抵达蜀地,在那里住了一年有余。
安禄山则在洛阳失明,且为毒疮所苦。
爱妾段氏此时为他产下一子。安禄山想废太子庆绪,改立亲生子,此事被庆绪得知,反被庆绪所杀害。
《新唐书》曾有如下记载:
〖是夜,庄、庆绪,持兵扈门,猪儿入帐下,以大刀砍其腹。禄山盲,扪配刀不得,振幄柱呼曰:“是家贼!”俄而肠溃于床,即死。年五十余。〗
玄宗于至德二年(七五七)十一月,重返长安。
据说,玄宗一回到京师,就想改葬贵妃,后因周围臣下反对始作罢。
以上是空海从相关史书中耙梳得到的知识。
马嵬驿就要到了。
〔二〕
“空海喔,”逸势向走在身旁的空海说,“不知她幸福吗?”
语气一反常态,感慨万千。
“谁啊?”空海问道。
他边走边眺望原野上淡淡的一片绿。
“我是说贵妃杨玉环——”
一路上,空海把自己调查所得告知逸势。对于这段故事,逸势好像很有感触。
“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
“说到贵妃,她可说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了吧?”
“嗯。”
“不过,那般死法实在叫人——”
“若不是那般死法,你又感觉如何呢?”空海反问。
“嗯……”
逸势歪着头,短暂沉默后喃喃自语:
“我终究还是不懂。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我有时连自己的事都不懂,更何况是身份不同、而且还不是男人的女人,真的是不懂——”
“是吗?”
“对了,空海。在故乡时,我认为自己是个不幸的人。老是满怀不平和不满。我迫切希望自己的才华能够广为人知,另一方面,却又认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我的才华——”
“——”
“在故乡,我是不幸的……”
“——”
“来此之前,我还在想,大唐的话,或许有人能理解我的才华,没想到来后一看,在这儿只令我更加感到自身的卑微而已。像我这般才华的人,此地多得无以数计。如今我最思念的,竟是曾让我以为陷于不幸境地的日本了。不过,若问我现在不幸与否——”
“如何呢?”
“我也搞不太清楚。”
“——”
“虽然不清楚,不过,空海啊,能够认识你,我真的觉得很好。至少知道有你这样的人存在,或许可以说比那时候更幸福——”
“——”
“我是这么想的,空海。贵妃既是幸福,也是不幸的。其实,幸与不幸不是一直存在每个人身上吗?以钱财之事来思考,就可以明白。有钱固然可以免除生活的劳苦,却得担心钱财的遗失。有个心仪女子陪伴身旁固然可喜,却得苦恼不知哪一方会移情别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