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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鹃气笑道:“那还在太太面前多嘴做什么?”
玉仪敛了笑容,淡淡道:“玉娇还小,这种宴会去不去都无碍,玉清却不小了,周姨娘正满心着急呢。我若单叫玉清,却不拉着玉娇去,必定会让她们母女不痛快,岂不是自找麻烦?何苦来哉。”
“罢了,罢了。”彩鹃无奈道:“总是说不过小姐你。”
自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别人,不知道谁又有余力拉一把自己?如今远离京城千余里,没有了外祖母做靠山,那种无力感越来越强,将来的路亦不知走向何方。
玉仪心内苦笑,面上却是一如平常。
次日早起请安,玉娇正在阮氏跟前撒着娇,见玉仪进来,亲热的过来拉人,“三姐姐快过来坐,母亲要给我们裁夏天的衣裳呢。”
玉仪笑道:“五妹妹今儿起这么早?”
“哪有。”玉娇有一丝羞赧,“昨儿我在母亲这里睡的。”
玉仪暗叹,真是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啊。
“对了。”玉娇又道:“三姐姐刚从京城里回来,想必带了不少时兴的样式吧?我想叫人照着做几身呢。”
“这还不容易。”玉仪顺着她的话,笑道:“回头裁缝来了,取了我的衣裳,照着裁几身就是了。”
“衣服的事回来再说。”阮氏舒展了一下身子,方道:“昨儿夜里上房来人,说老太太从寺里祈福回来了,等你们几个到齐了,先跟我一起过去请安。”又吩咐人,说是让把玉清也叫来。
玉仪心下很是满意,去给老太太请安,总比在在阮氏跟前讨人嫌好,不禁放松了一点心情。阮氏虽然是自己的继母,但也是做儿媳妇的,自个儿还要去立规矩,到时候也就顾不上自己了。
说起来阮氏甚有福气,不单儿子生得多,嫁人后的运气也不错。
原本孔仲庭只是嫡次子,虽然将来能分点家产,但继承不了孔府,顶多也就是个富二代。不料大老爷前几年病逝了,孔仲庭变成孔家实际的长子。虽然下面还有一个三老爷,但却是庶出,排行又比他小,二房也就成了是孔家顶梁柱。
阮氏在家只是一名庶女,不然也不至于屈就做人填房,谁料她运气太好,如今一跃成为孔府当家太太。长房虽然还有个大少爷,但是庶出,又是婢生子,将来孔家偌大的家业,只怕都要落到二房头上。等到老太爷、老太太百年以后,阮氏也就是孔府的老封君了,又有三个儿子,家中的嫡出姐妹也比不上。
玉仪正在神游,突然瞥见玉清低着头走了进来,给阮氏请了安,然后无声无息的坐在角落里,仿佛自己只是一块背景墙。
玉仪看了,心内不由微微叹息。
旁边玉娇早抱怨了小半天,撅着嘴道:“不是只有大姐姐才是心肝儿吗?老太太又不喜欢我,便是不去也使得。”
大概是平日里听惯了,玉清没有表现出半分惊讶,依旧一动也不动的沉默。
阮氏却像有点顾忌,大约是怕玉仪说出去,看了一眼,又朝玉娇斥道:“以后再说这样的混帐话,就告诉老爷去!”
玉娇倒不怕亲爹,只是对母亲有些畏惧,低了头,小声嘟哝道:“爹才不管这些事呢。”
阮氏的低气压没吓着玉娇,倒吓着了玉清,头越发得低了下去,似乎连呼吸都收敛起来了。
玉仪看得直皱眉头,这个妹妹实在太过畏畏缩缩,虽然不能怪她,可要是长大了也是这个性子,将来出了门肯定要吃苦头。
或许,这正是阮氏所希望看到的。
玉仪收起心思,朝玉娇笑道:“五妹妹,正好我对家里的人不熟悉,今儿有你陪着我,也免得叫错了人闹笑话。”
玉娇这才提起一点兴趣,点点头,“三姐姐放心,有我在呢。”
阮氏便叹了一口气,“你呀,有你三姐姐一半懂事就好了。”
玉仪忙道:“太太说笑了,五妹妹天真娇憨很是惹人疼,现在年纪还小,将来长大了必定是讨喜的姑娘。”
阮氏微微一笑,“但愿借你吉言罢。”
去上房那边的院子要绕过孔府正堂,从流霞院的后门出去,走过后廊,又连着穿过了两处角门,一道垂花门,拢共花了一盏茶的功夫。
与流霞院的纤巧精致有所不同,老太太这边更加轩昂阔朗,当然了,这多半是知府大人孔老太爷的喜好,毕竟太过秀丽显得小家子气。
玉仪一进门,就看见半屋子的太太小姐、丫头婆子,把一个富态雍容的老妇人围在中间,正在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阮氏进门第一句便是,“我们来迟了。”又笑着解释,“三丫头刚回到家,路上免不了多看了几眼,让老太太久等了。”
玉仪被噎了一下,笑了笑回道:“多亏太太说得仔细,各房各处我都记下了。”说我磨蹭误事,你也别想摘干净。
阮氏的笑容微微一滞,继而招手,“快过来拜见老太太。”
玉仪老老实实的磕了头,又递上了早准备好的礼物,笑道:“因回来的匆忙,只来得及给老太爷、老太太各做了一双鞋。”这只是表示诚心而已,豫康公主另外还备了一份重礼,都是拿得出手的东西。
孔老太太让丫头接过来,细细看了看,夸道:“三丫头果然手巧,不愧是长公主身边养大的人。”
这不过是一句场面话,玉仪自然不会当真,笑道:“我虽在外祖母家住了几年,到底还是孔家的女儿,都是因为老太太心灵手巧、福泽深厚,才让我们这些孙女儿也跟着沾光了。”
孔老太太闻言笑得合不拢嘴,与身边的妇人道:“瞧瞧这小嘴儿甜的,感情我这老婆子是在自卖自夸呢。”
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妇人,眉目端方严肃,外罩一身重莲紫的团纹褙子,下着墨绿九褶绣裙,接话微笑道:“三丫头说的不错,她们几个姐儿再灵巧再聪慧,还不都是跟了老太太,原是这个理儿。”
阮氏在一旁静静看着,含笑不语。
孔老太太招手道:“三丫头过来。”指了方才的中年妇人,“这是你大伯母。”又指了另一个年轻点的圆脸妇人,“这是你小婶婶。”最后指了两个娉婷少女,“这是你大姐姐玉华和二姐姐玉薇。”
玉华的长相甚是平常,还不如大太太看着雅丽,想来是继承了父亲的容貌,但胜在气度出众、举止温柔,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三房的玉薇则长得十分出众,甚至可以用眼前一亮来形容,身量也更高挑些,纤秾合度,颇有一份娉娉袅袅的味道。大约是因为庶出的原因,且是婢生女,一方面甚是自负美貌,一方面又有点自卑,举止便不如玉华舒展大度。
玉仪一一拜见了,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按着长幼,排在了玉薇和玉清的中间,如此一来,倒把玉娇给隔开了。
除了孔老太太和大太太,其余的人都是等阮氏坐下,方才一一落座。
孔老太太上了年纪,喜欢听点新鲜热闹的事,玉仪便拣了老人家爱听的,添枝加叶的说了许多,叫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屋子里众人说笑了半晌,老太太才道:“我还有话要跟太太们说,你们姐妹几个下去玩罢。”说是有话,不过是支了桌子打牌而已。
玉华是跟着老太太住的,院子就在旁边,又是长姐,便领着几个妹妹去了自己的住处,命丫头泡了新茶上来。
“才知道三妹妹回来,不曾准备什么。”玉华笑了笑,又道:“原还想给三妹妹做一件衣裳,方才见了你的针线,倒是不好意思献丑了。”说着,让人取了一只牡丹花头的累丝金钗过来,“三妹妹头发黑,戴这鲜亮的首饰正合适。”
“多谢大姐姐。”玉仪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说道:“我从京城带了些小玩意儿,回头给二位姐姐送来。”给长房、三房的礼物都是早备好了的,此时不过顺便提一句。
因玉华给了东西,玉薇略有些不自在,眼神中似乎犹豫了一阵,最后从手上抹下一对绞金丝的细镯子,笑着递了过去,“不值什么,四妹妹可别嫌弃。”
“今儿可是得了姐姐们的好东西了。”玉仪笑吟吟接了,套在手上,因见玉薇身上没什么贵重的首饰,这对镯子怕是她日常戴的,估摸不愿比玉华差得太远,这才咬牙勉强割爱。
玉仪琢磨着,回头给玉薇的东西得再添一份,又因怕冷场,故意找了话来说,“我这个人最是怕没人说话,正巧姐妹们都是这般好相处的,以后少不得多叨了。”
玉华微笑道:“原是应该的,说什么叨扰的话。”
“只要三妹妹不嫌我那儿地方小,什么时候去都使得。”玉薇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