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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由金陵北上,沿途风景虽不及江南秀美,却也别具特色,可是,灾情紧急,众人无心欣赏,不时催马急行。
夜月随侍主子身边,心事重重,警惕心提高到极致,饶是如此,心里仍忍不住担忧。这些物资不比其他,这可是春江灾民的救命钱,更是国库的一笔不小的开支,虽有官兵随护,更兼夜影阁暗中追随,可这沿途难保不会有打劫掠夺的江湖亡命之徒,更重要的是……哎!夜月偷偷看一眼几日来极少说话的主子,心里默念,但愿主子不会要了自己的命。
越往北走,沿途的难民越多,不时可见饿死的百姓,连一片埋骨的土地都来不及寻找就横尸荒野了。
夜银风冰眸凝着的寒意越发冰冷,夜月带人小心护着物资,但见有挣扎活着的百姓便救下,如此,行程减慢,待又增一倍多难民的队伍进入春江下游的济阳府时,已经是第五日的傍晚。早有府台州衙的官员得到消息在城外相侯。
“拜见北宁王,王爷吉祥。”济阳府台郭豪带着属下大小官员拜向已经下马的夜银风,早有侍卫将马牵走。
“传令下去,城外扎营。”夜银风并未理会跪在地上的众人,冷声吩咐随侍身边的夜月。
“是。”夜月恭敬退下,自去安排。
“王爷,城内已备好别院,王爷千金之躯,岂能在此荒郊留宿。”听闻王爷吩咐,郭豪大惊,急忙回禀,这王爷不进城,那些救灾的银两岂不是也不进城了?
“别院?”夜银风长眸波澜未动,“不知郭大人为本王准备的别院有多大?”
“回王爷,此处别院虽不及京都王爷府,却宽敞明亮,是下官们尽心布置的,王爷定会满意。”郭豪急于表示衷心,竟没看到那凤目中暗怒。
闻言,夜银风冰眸微眯,忽而轻扯唇角,“如此甚好。来人,将这一干难民送往别院安顿。”
什么?!郭豪愣着一张胖脸,看向夜银风,却在那冰冷的眸光注视下微微颤抖,素闻这位北王爷心思难测,如今这般,是何意思?
“你们回吧。这几日有事,本王自会召见。”夜银风挥一下手,不再看那些面上或惊讶或惶恐的大小官员。
“王爷,这救灾物资……”郭豪犹不死心,吞吞吐吐,“在城外,怕不太平……”
夜银风冷冷一笑,语气却平淡之极,“既然郭大人有意陪着本王守这赈灾之银,那就留下。来人,给郭大人备营帐。”不再看目瞪口呆的郭豪,径直走入已经搭建好的主营帐中。
这,郭豪胖脸一阵抖动,却只能将那说不出的怨恨憋在心里。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守在夜月的帐篷边,一身随从装扮的矜尘呆呆看着那撒着余辉的夕阳,想及沿途所见的灾民的凄苦生活,一时心中五味俱全。
“你愣在这里做什么,快进帐中。”安顿好一切的夜月回到营帐,就见被自己偷偷带出来的矜尘正傻傻站在,饶是一身男装,也掩不住那股清雅绝俗。
“主子那边安顿好了?”矜尘急忙问道。自那日无意中听说他曾经差点被害身亡,心中那股疼痛如同一根稍触即动的弦,竟让她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原来,情不自禁竟是如此,无论如何提醒自己,却仍旧深深陷落,无法摆脱。
矜尘知道,如若看不到他平安无事,自己怕等不到他回来,于是暗中苦苦求了夜月,偷偷随他北上。
“王爷一切安好,倒是你要小心。此处不比京城,不说灾民,单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就不知打什么主意,想来少不得厮杀,你最好不要离开营地,也不要让王爷分心。”夜月一一嘱咐,竟不知自己何时有如此多的话。
“夜统领,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矜尘见夜月满目关切,心中感动。
“哦……我去巡逻了……你待在这里歇息吧。”看到那清眸中感动,夜月忽然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匆匆奔出去,剩下矜尘眨眨清眸,满是不解。
一夜倒平安无事。第二日,夜银风吩咐侍卫将春江水患中被淹的农户统计清楚,又安排相应的赈灾事项。夜月一早匆匆过来看矜尘一眼,嘱咐几句,就奔到主帐中听候差遣。
矜尘一个人待在营帐中很久,想着这春江下游遭受水患的无辜灾民,想着临行时从夜月那儿听到的赈灾事宜,心下终究不安。犹豫很久,悄悄走出营帐,却见王府侍卫四处巡逻,气氛紧张严肃。
营帐离济阳城楼不远,远远看去,本该繁华热闹的城楼边,如今都是等着救济的灾民。不知不觉,矜尘已走到了城门口,但见灾民成群,衣衫褴褛,面色蜡黄,显然都很久没有东西吃了,城门边新设的米粥铺供不应求,更有饿昏的老人和孩子凄惨的哭声,夹杂着苦苦哀求和真诚的感激。
从未亲历过的震撼刹那间让矜尘泪流满面。无情的灾难面前,生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却又如此执着地挣扎着,不止为了自己,更为了亲人。
几个中年人将讨来的粥捧在碗里,小心翼翼地送到父母和孩子面前,瘦弱的母亲满眼爱怜地安慰着满是恐惧的孩子,这些卑微的人们身上散发出那种对生命的追求和执着让矜尘忽然看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懦弱。
曾几何时,因为那些痛苦和折磨想放弃娘亲用一生换回的自己,到此刻,矜尘忽然明白,自己,不仅仅是自己,更是娘亲在这个世上爱的延续和生命的寄托,从此以后,绝不轻言生死。
我一定,能够做点什么。矜尘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四下看去,匆匆奔向那些饿昏的灾民面前,扶起一位瘦弱的书生,矜尘将得来的粥捧到他的手里,又回身去拿水将一位昏迷的老人家救醒,扶到无风的墙边安顿好。
几个安排在这边施粥的侍卫见矜尘身着王府随从衣着,只当是北王爷派来的人,倒也配合着矜尘。如此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已过晌午,矜尘抬头擦擦汗水,看着稍微有些气力的灾民,不由嘴角上翘。
忽然忆起,这次出来,竟忘记告诉夜统领了,矜尘急忙向营帐奔去,转过几个帐篷,就见夜月正焦急地来回踱着,身边一个小厮低头不语。矜尘心下愧疚,匆匆奔过去,未及细言,就见夜月迎面冲过来,满脸紧张,“你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这身上的泥巴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我去城门边了,对不起,”矜尘慌忙解释,“那里的灾民太多,我只去帮了一会忙,对不起。”
帮忙?夜月担着的心终于安分下来,还好,可是,“以后再出去,带着他,不要一个人。”夜月指指身后的小厮,王爷身边的人均身手不错,何况,这小厮原是在心远居伺候的,矜尘也不陌生。
“让夜统领担心了,对不起。”矜尘听话地点点头,又冲那小厮淡淡一笑,“以后就有劳小莫侍卫了。”那小厮连忙挥挥手,“矜姑娘客气了。”
“王爷那边还有事,我先过去了。”夜月看一眼那张清颜,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摇摇头,向主营帐走去。
矜尘走进营帐,早有小莫打来清水,矜尘擦擦脸,又将满是泥巴的青布衣换下,才靠在床边,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歇息一会,好累。一个下午,侍卫们应该可以搭建更多的营帐安顿那些灾民了,只待大水退去,灾民们就可以重建家园了。然后,春江中游的治理计划就可以实行了。目前,最重要的,应该是灾后疾病的防患。
灾后疾病!矜尘心下一惊,忽然想去上午几个面色有些灰黄的灾民,糟糕,难道疾病已经开始了?此时正值盛夏,正是细菌肆虐之时,这些灾民,经受风吹日晒,又食不果腹,最易患风寒发热和痢疾,而这两种疾病,均易感染,一旦大规模流行,难保不会出现其他疾病。
怎么办?自己不擅长治病,那点医术根本不管用,何况这里的灾民如此之多,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矜尘心下着急,蓦地张开清眸,看着简陋的营帐,冷静冷静,一定有办法的。
明月初升时,夜月掀开了营帐低垂的布帘,就见营帐微弱昏黄的灯光下,矜尘双手拄腮,静静看着一跳一跳的烛光,不知在想些什么。几缕柔软的发丝温柔垂在耳畔,看不清那双清眸,却清晰地看到那长长地睫毛微微轻颤。
这一幅灯下的静女沉思图,让一向沉稳的夜月竟一时呆住,见惯了倔强清冷的她,这一刻的柔弱却更加拨人心弦。悄悄退出营帐,夜月深深吸一口气,又深深一叹,这一生,她,终究会是心中的无限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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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十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