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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过薄薄的锦被替她盖上,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笑道:“山间晚上颇凉,小心别受凉了。我先走了,你快点儿睡吧!”
福清公主轻轻点头“嗯”了一声,帘帐轻晃间,眼前已经不见了人影。她动了动锦被下的身子,心里没来由的感到无比踏实,抬手轻轻抚了抚脸颊,仍旧火辣辣的触手生烫,顿时有些慌乱的忙移开了手,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次日起了个大早,依旧登上了凤辇,缓缓往南都赶去。所不同的是,这一路陪同的除了有大夏的送亲队伍之外,还有南越国的迎亲队伍,越大声势浩大,沿途经过城镇,惹来无数百姓围观。
经过城镇时,福清公主略微沉吟,便命宫女将凤辇两旁、前方的帘帐拢至一旁。两名宫女不敢违抗,遵命照做。
南越国百姓见凤辇中的王后露出了真容,衣饰光彩夺目,凤冠璀璨,深衣雍华华贵,气质高雅端坐正中,面上带着善意的微笑目视招呼,无不精神大震,不由自主跪拜下去,“千岁千千岁”的呼声响彻天际,将后头车轿中的甄钰、徐嬷嬷、风嬷嬷等都吓了一跳。
中午打尖时,徐嬷嬷很不痛快的对福清公主表示异议,绷着脸说道:“公主,您是大夏的公主,代表的是大夏的脸面。公主金枝玉叶,怎么好让那些个粗鄙的平民百姓看了去!回头人家口里不三不四的议论什么,那成何体统!公主下次万万不可如此!”
福清公主顿时拉下脸来,冷冷道:“徐嬷嬷这叫什么话?入乡随俗你懂不懂?本宫如今已是南越国的王后,遵从当地的习俗有何不妥?嬷嬷若是觉得屈了大才,不如本宫写一封信给母后,让嬷嬷随二皇兄他们回去吧!本宫这里委屈了嬷嬷了!”
徐嬷嬷顿时哽住,做声不得。
“看来嬷嬷该好好学学南越国的习俗了,毕竟,今后我们可是要在这儿生活一辈子啊!”福清公主冷冷说道。
徐嬷嬷一股怒火不由得从心头升起,她是大夏派来的女官,代表的是大夏的威仪和体统,皇后曾经千叮万嘱过,说是公主年轻不懂事,又娇纵蛮横惯了,让她可得好好的提点提点,不要由着她胡闹堕了大夏的颜面叫人看笑话!
她还以为公主嫁做人妇了会收敛许多,不想仍是同从前那样!如今还每到南越国王宫她就如此对自己,不趁着现在将她拿捏住一气炮熟,等进了王宫,还有自己说话的地吗?
“公主此言差矣,”徐嬷嬷忍着满心的厌烦不耐,一字字肃然道:“公主是大夏的公主,代表的是大夏的国体颜面,天朝尊贵,乃承传前年的礼仪之邦,南越国再怎么样也不过蛮夷之地,公主怎能如此屈就,岂不是叫人看低了公主、看低了大夏?”
“住口!”福清公主勃然大怒,冷冰冰道:“本宫敬你一把年纪,不想你竟如此糊涂!这么说来你是打定主意瞧不上这儿的了?也好,本宫这儿庙小,养不起你这尊大佛!你退下吧,什么也不必说了!等二皇兄回朝时你便跟着同回便是!”
徐嬷嬷面色不变,恭敬而疏远的说道:“公主此言差矣,奴婢是公主的陪嫁首席女官,断然不会回去的。奴婢带有皇后娘娘懿旨,不敢辜负皇后娘娘嘱托,定当好好辅佐、伺候公主!”
福清公主气得身子发凉,心中“咯噔”一下,她没有想到,皇后竟然还给了徐嬷嬷懿旨!
原本她想趁机将徐嬷嬷的事一气解决掉,却没料到皇后还有这一着!如此一来,自己反倒不好对徐嬷嬷怎样了,谁知道她手中的懿旨说的是什么?万一闹了出来,给她扣上一个不敬嫡母的罪名,在南越国她也会抬不起头来。
皇后是铁了心要管自己的“后院”了,隔了千里仍不让人安生。
“请公主以后不要再任性。”徐嬷嬷躬身行礼,说完这一句,规规矩矩的垂首退到了一旁。
福清公主的脸色极其难看,冷冷的屏退了徐嬷嬷并余者众人,只留下甄钰,丧气的往椅子上一靠,抱怨道:“甄姐姐,你也瞧见了吧?这个徐嬷嬷怎么竟是如此刻板之人!皇后指了她过来,根本没安好心。照这样下去,南越国宫里的人非让她得罪光不可,我今后还怎么过!”
身边首席女官的态度自然也能够代表她的态度,如此一来,南越国的人怎么能对她没有看法?
甄钰想了想,笑道:“公主也许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些,徐嬷嬷不就是喜欢管事吗?公主多弄些事情出来让她管,她闲不下来,自然也就没工夫盯着公主了!”
福清公主眼睛一亮,嘴角翘了翘,点头笑道:“甄姐姐说的不错!等进了宫自有她忙的了!”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福清公主如期来到了南都,赵奇全副披挂,穿着大红的交领深衣,发束金冠,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出城十里迎接福清公主。
随后祭天地、拜太庙,正式进了南越王宫,礼成。
夏见泽、计世宜等心中同时大大松了口气:这件事终于尘埃落定、顺顺利利的完成了。可是,回程的艰难险阻,似乎已经在向他们招手。
南越王赵奇心愿得偿,下旨国中大赦,全城欢庆三日。在南都城中举行了空前盛大的晚宴,夏见泽、计世宜和甄钰等都出席参加。
赵奇心中高兴,加上福清公主不舍兄长闺蜜,两人苦留不已,不忍离别。
夏见泽记挂上京,多次推辞欲行,赵奇挽留不住,便欲留他们行猎之后再走。行猎从打围开始,估计得半个月左右,夏见泽想了想便同意了。
赵奇甚喜,索性在宫中划了一处宫殿给夏见泽和计世宜住下,甄钰亦住到了宫中,不时与福清公主作伴。
南越王赵奇对福清公主可算是情真意切,南越后宫中,竟然没有任何的嫔妃侍妾。福清公主大婚次日还等着嫔妃来请安,却被赵奇好好的取笑了一番,两人的感情也越发亲密。
面对福清公主的疑问,赵奇叹了口气,说道:“我母后去得早,身边的人从不敢轻易相信,哪里敢随意收用别人送来的女子?指不定是谁派来的奸细呢!这些年忙着保命还忙不过来,其他的却不曾想过。”
福清公主恍然大悟,同时又有点儿酸溜溜的,悻悻然道:“如今这种顾虑却是不存在了,现在整个南越国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没几个人敢来害你了——纵有这份心也没这份能耐!”
赵奇听她说的颇带酸味,不由得好笑起来,捏了捏她白皙光洁的下颔,意味深长笑道:“唔,本王的王后是在吃醋吗?以前不需要,如今更不需要。”见她仍是一副秀眉微蹙的模样,他不由叹道:“阿媛,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没有莲妃那贱人,我南越国也不会平白多出这么多事——”回想起这些年战战兢兢、剑不离身的日子,赵奇眸中顿时闪过一抹恨意,目光在转向娇妻时又变成了决然:“所以,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的妻子有你一个就够了!”
福清公主听得眼睛酸酸的,情不自禁伏在他怀中半响不做声。
甄钰听她满是甜蜜半含羞怯的说起这事,心里也暗暗替她欢喜。如此说来,就只有那个刻板的徐嬷嬷了,只要妥善解决了这事,相信福清公主在南越国的日子必定会幸福圆满。
猎场苑囿那边正紧锣密鼓的布防安排准备着,夏见泽、计世宜等则天天混在南越王宫中,与南越王畅谈或者比剑切磋,甄钰多半时候陪着福清公主一起消磨时间。
然而,无论是夏见泽他们,还是潜伏在暗处的对手,都知道双方的决战已进入了倒计时,没有几天太平了。
三天之后,在大夏国永州府与瑜州府相交的一个边陲小镇中,出现了五位衣着普通面目也普通的男子。天色已晚,五人要了三间房歇下,命伙计将热水和酒菜一并送入房间。
洗脸之后,肤色顿变,其中一人眼泓秋水,眉目如画,不是甄钰又是谁?
“已经三天了,看来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的行踪。”夏见泽接过属下递过来的毛巾随意擦了擦手说道。
“但愿如此,”计世宜道:“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下去,他们不动最好,动了,一个也保不住。再过三日咱们到了闵川,也就安全了!”
从闵川回京,一路上所经过皆是大城镇,再没有适合让人暗算下手的地方,而且,闵川那儿已经有三百精锐候着,也容不得人作怪。
就看这两天是否太平了。
“甄姑娘你没事吧?早些休息吧,只怕今晚半夜便要赶路。”夏见泽淡淡瞥了她一眼,语气中没有什么情绪。
甄钰笑了笑,点头道:“我还好,半夜你们记得叫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