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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同时伸出一只手,居高临下的横到上官耀华面前,似是要同他握手示好。上官耀华双眼直瞪,狠盯着他,想从他脸上寻出一丝阴谋的破绽,他还不会忘记几日前朝阳台一会,江冽尘自是更不会忘,那又何来的“好久不见”一说?拳头在桌下暗暗握紧,终于下定决心,“啪”的一声拍案而起,同时故做豪爽,高声道:“我来给各位介绍!这一位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如雷贯耳,魔教前任教主,当今血煞教的创始人,朝廷与武林双重死敌的……七煞圣君阁下。”指端一转,又指向李亦杰,道:“那一位就是江大人的对头,正义的化身,武林盟主李亦杰李大人。”这一来却是将众人眼光全转到江冽尘与李亦杰二人身上,令他便再有意与自己为难,亦不可得。
那一群老者果然大是惊愕,不由重新打量起这两人来。感叹道:“当真是英雄出在少年!按说两位都是武林间的第一人,原来年纪如此之轻!”“韵贵妃,要说你也真不够义气,怎地不早给我们引见?同武林李盟主同席这许久,竟还有眼不识泰山。”“那也是李盟主不跟咱们计较,否则,你有几个脑袋来给他脸色看?”
李亦杰本已习惯受众人冷落,突遭众星捧月,反觉是窘迫非常,干笑道:“各位前辈……大家不必客气。我李亦杰何德何能,枉为盟主,实则也不过是一个后生晚辈而已。”那一群老者见他越是客气,越觉他颇具谦逊美德,不似寻常少年般自骄自傲,更生仰慕,七嘴八舌的道:“要是连李盟主也算不得真才实干,武林中可再无旁人了!”“是啊!我们虽然隐居已久,却也听说过不少盟主的英雄事迹,叫咱们的一腔热血,也都沸腾起来了啊!”
对江冽尘反复审视者有之,真正同他来打招呼的,却只零星数人。江冽尘随口打发,又道:“很不错么,耀华,懂得转移视线了,是不是?你以为……”平若瑜忽然站起,笑道:“你好呀,没忘记我罢?怎么只顾着同耀华哥哥说话,再要厚此薄彼,我可是要吃醋的!”
江冽尘满是不耐,随意向她扫过一眼,道:“是你,到这边凑什么热闹来了?你爹爹怎地没来?”平若瑜神色本先一喜,立转暗淡,还道他眼里会有自己,谁料也是为打听自己父亲。苦涩一笑,道:“没有,我参加他们的聚会,起先是瞒着他的。爹爹已然打算退出江湖,再不涉足武林之事了。此前同你的交易,也只得就此作罢,望你成全,他老人家年事已高……”
江冽尘却是全无半分要“成全”之意,面色立时一沉,道:“什么意思?同本座的承诺,难道是讲假的么?可以任由他出尔反尔?”平若瑜苦苦哀求道:“都怪我不好,是我无端闹事,毁了平家庄,爹爹没了落脚之处,备受打击之余,回首往昔,反而大彻大悟,只觉世事无常,再崇高的权力都是不可靠的。他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我可以向你担保,他绝不会成为你的敌人。至于同党……你江大人要多少便有多少,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请你……”江冽尘道:“少给我啰嗦,本座管他有何难言之隐?他答应过给我效忠,期限未满,竟敢单方毁约?历来背叛本座之人,会有怎样下场,你知不知道?”
平若瑜眼眶红了一圈,轻声道:“你当初就给我们讲过,背叛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可是……我爹爹他并不是背叛你,他只是太累了,累到有心无力……强留一个派不上任何用场的下属,又有什么意义?只会成为你的拖累。不如……就放了他,当做他为你效忠多年的一点酬劳……”江冽尘打断道:“想也别想!愚蠢的老东西,他以为本座所言,都是随便说说的?一句太累就想回绝我,那我倒不如送他到坟墓里,永远安息!你去转告你爹,最后想想清楚,再来给本座答复。否则我不仅要他将过往报酬一律交出,还要他的命。给所有人都看看,胆敢背叛我,就是这样的下场。”
平若瑜鼻中一酸,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上官耀华看在眼中,心有不忍,抬手将她护在身后,恼道:“你不要欺侮她!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便了!尤其是,不要在我面前,咒骂我的,岳父大人。”
此话一出,不仅江冽尘,一众欢腾宾客也都静了下来,视线都望向一旁三人。江冽尘皱眉道:“你要护着她?以何立场?仅是为同本座作对?”福亲王突然放声大笑,道:“耀华,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扭扭捏捏的干什么?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便了。你跟若瑜,到底是什么关系?”上官耀华脸颊涨红,支吾道:“这……这个……我同若瑜……”一时却比女孩子还羞涩,那一句关键之言怎样也无法出口。福亲王笑道:“还在害羞?真是半点也没有男子汉的气概!索性本王代你说了罢……”上官耀华忙道:“不……不要!她……她……我……我同若瑜,她是我的新婚妻子!”
此时气氛更是热烈,南宫雪笑道:“阿华,你的动作倒快得很啊?这么早就摘走了咱们的一朵鲜花?”随后想到此句另有贬义,又改口道:“平小姐是位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待她。”上官耀华愁眉苦脸,平若瑜冷笑道:“多谢了。能得到南宫姑娘的祝福,我二人才是真正的荣幸。”南宫雪不知她对自己记恨如此之深,倒未觉出其中深意。
第三十八章(30)
江冽尘微一惊愕,随即压下,道:“这可恭喜你啊,耀华。事前怎地未露半点口风?如此,本座倒要向你讨一杯喜酒。”上官耀华冷哼道:“我同你非亲,亦非故,我的事,何必来向你逐一汇报?”平若瑜却抢先笑道:“那是自然的,可惜我们行礼是仓促了些,宾客多由义父宴请,可绝不是刻意瞒你。”江冽尘自顾向上官耀华道:“你说同我非亲非故,关系撇得如此之清,倒也令人难过。看在你们的翁婿之仪上,本座就放过……”见上官耀华面色不悦,便半途改口道:“放过你的岳父大人。这一份礼,早晚要叫你补来给我。”忽然扯起上官耀华手腕,这一招突如其来,同使用上了内家的“小擒拿手”手法。上官耀华一惊之下,躲闪不及,给他抓了个正着。江冽尘表面仅是同他握手道贺,拇指、食指却借势扣住他手腕,牢牢收紧。上官耀华只感脉门大痛,就如给一把锋利的刀一寸寸切了开来,骨骼隐隐做响,面色立时便是一变,连挣扎的力气也使不出,痛得眼看就要昏了过去,忽听耳边响起个声音,低声道:“很疼么?那就向我求饶啊!只管求上一句,我立时放过你。”这却是江冽尘以魔教密宗“天遁传音”之术向他说话。上官耀华偏有一股硬气,越是受人威胁,便越是不肯服软。他不会传音的本事,只抬起双眼瞪向他,以眼神示意自己绝不肯服,同时神色强转如常,额头上却自然而然的滚下汗珠。连平若瑜也未瞧出两人间有些异常,只道是朋友间亲热。上官耀华痛得肺腑都要翻转过来,只想放声大叫,似此咬牙隐忍,则是将所有的痛苦全憋在身上,生出种“下一刻就将痛死”之感。拇指遭到压迫,内里骨头传来清晰的碎裂声。江冽尘见他再要死撑下去,这只手是注定要废了,而自己对他一向很是欣赏,不忍如此将他毁了。叹道:“罢了!”松开钳制,上官耀华手臂登时垂下,重重砸在身侧,平若瑜又是习惯性的挽住他手臂。上官耀华此时无力将她甩开,胳膊丝毫未抬,平若瑜还道是他对自己态度忽有改观。其实即便不然,他先前会在江冽尘面前维护自己和爹爹,也足够她对他感恩一辈子,守着他一辈子了。
江冽尘似是理所当然,同上官耀华坐在一处。上官耀华暗自查看自己手腕,只见两侧各显出一个指印,已呈深黑之色,又隐约带着几分淤紫。与桌角轻轻一触,便要痛得龇牙咧嘴,对他恨意更加深几分。
沈世韵此时极显殷勤,态度一改惯常冷淡,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直比做丫鬟的伺候主子还周到几分。江冽尘却是全不领她的情,推拒几次,忽道:“从前你时不时便要在暗地里使坏,我早已习惯了处处提防。你突然热情起来,反倒令人觉着不安啊?”沈世韵笑道:“以前都是我一时糊涂,惹你生气。如今我特意摆宴赔罪,纵有再大火气,也该消了。能得本宫这等待遇,普天下可仅大人您一个。”席上余人均生不满,依她所言,这一番聚会非是商讨大计,倒是专为赔罪来了。一人礼贤下士也罢,却扯上自己等人陪同,岂不在这魔教妖人面前同时降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