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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羿从门内走出来,一个妇人也跟着走出来,两人似乎情兴未尽,那妇人拉着后羿的手不知说了些什么,后羿便笑着在她的面上亲了一下。
玉蟾的心更加沉下去,似乎便要沉入永无止境的深渊。其实早便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人,但却还存着万一的希望,也许爱情可以使一个人改变,如同使一个神仙改变。
但,他一切如故,改变的只有她而已。
那么曾经说过的话,曾经说,如果失去了你,一定会十分痛苦这样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为什么人的心如此难测?我该怎么样才能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呢?
她仍然回家,后羿已经先回来了,问她去了何处,她只回说,出去走走。
两人相对无言,曾经那么甜蜜的爱情,到如今,不过是尴尬地打发时日而已。
怪不得有些仙人,历尽苍桑,终于把一切情感都放下了。本来还以为感情如此美好,为何会有人愿意忘情弃爱,原来美丽的事物大多不能长久,须臾之间,便消逝了。
玉蟾想,她又与以前有所不同了,这一次离开昆仑仙境,使她终于体会到了人间的百味。
幸福并非长久不变的,痛苦才是永恒的主题。
一个人的心到底有多大,可以同时爱几个人?为何她的心里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而在他的心中,却可以有千千万万的女子?
第六卷 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 第十九节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黄河水底,宓儿亦一样感觉到无法忍受的痛苦。
她已经与冯夷成亲,一切皆如她所愿,但一切太如她所愿了。
她看见自己在这件婚事上所做的努力,也同样看见冯夷在此事上的随遇而安。她亦在问同样的一个问题,一个人的心到底有多大?难道真地只可以爱一个人吗?为何就不能分一点给朝夕相处的人?为何就算远隔天涯,亦是对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念念不忘?
宓儿自婚后便搬到黄河水府居住,冯夷很好,对她十分温柔,也从不拈花惹草,宫中的侍女皆是老丑的鱼妖,连一个年青漂亮一点的都没有。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可是她却仍然觉得淡淡地不满,不满的原因很难说出口,总觉得冯夷少了激情,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温文有余,与她之间,也是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的夫妻,不一定是真正幸福的夫妻。她个性跳脱,若是冯夷还似原来一般,与她打打闹闹,她倒反而觉得自在。
但自从冯夷伤愈后,就好象变了一个人一样,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忤逆她的意思。有时她故意寻事,冯夷也只是一笑置之。她开始觉得冯夷陌生,因为她再也无法猜测他的心意。
偶尔,冯夷也会忽然神游物外,脸上便多了一丝温柔之意。
宓儿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玉蟾,这样的温柔与面对她时的温柔是大不相同的。一个女人完全可以敏锐地感觉到其中细微的区别,而将这一点区别,当成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事件。
她努力忍耐,希望有朝一日,也许自己的深情可以感动冯夷,使他明白,真正爱他的人,便在他的身边。
但这样的忍耐,到底何日才会有所回报呢?
冬至之日,是冯夷的生日。
宓儿设了酒菜,与冯夷对酌。两人心中都有些愁思,也不需劝酒,便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下去。
虽然是仙人,但酒入愁肠,仍然很快便醉倒了。
她扶着冯夷回到室内,两人拥抱着倒在榻上。
冯夷醉眼朦胧,忽然激情如火。
抱着宓儿在榻上缠绵很久,也不知出入多少次。宓儿虽然觉得疲惫不堪,却不想扫了自己深爱的夫君之兴。
忽听冯夷的口中轻轻地吐出两个字:“玉蟾。”
宓儿便如同被人用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下来一样,她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寒冷如冰。
她用力推开冯夷,他居然想的是玉蟾。
冯夷已醉,从宓儿的身上翻下,不一会儿便鼾声大作。
宓儿忍不住瑟瑟发抖,赤裸的身躯如同沉入冰水中一般,他居然酒醉之后,仍然想着玉蟾。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才多短,就那么刻骨铭心,胜过了自小青梅竹马的感情吗?
宓儿紧紧地咬着嘴唇,冯夷,为何你要如此伤害我?
她霍得抽出墙上挂着的宝剑,如此一个丈夫,不要也罢。
然而剑刺到冯夷的喉头,却还是刺不下去,他到底是她一生之中唯一爱过的男人。
她怔怔地看着他,手一软,剑便“当”地落在地上,她亦是双腿一软,坐倒在地,忍不住失声痛哭。
一个人的心到底有多大?为何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难道一个人的心真地那么细小,除了自己爱的人以外,再也没有空间容下第二个人了吗?
宓儿是个倔强的女孩,她只哭了一会儿便收住了眼泪。
她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想到玉蟾,想到后羿。那个连眼睛都透着不忠的男人,玉蟾却偏偏选了那个人。
若是玉蟾选择了冯夷,也许他们会成为人人羡慕的一对,若真是如此,她便也不必嫁给冯夷。
虽然她可能会更痛苦,但痛苦是可以容忍的,不能容忍的是身边的男人把自己当成别的女人的那种屈辱。
她映着水光,慢慢地梳好妆,飞出黄河水府。
玉蟾,好姐妹,我们已经有许久未见了。
虽然她知道这并非是玉蟾的错,但一个嫉妒的女人,通常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理智的动物。
第六卷 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 第二十节
玉蟾再见到宓儿,是在一场大雪之后。
那是一个清晨,打开房门,她便见到宓儿站在门外的身影。
她又惊又喜,“宓儿,你来了。”
宓儿微微一笑,“是的,我来了。”
玉蟾有些惊愕,宓儿似乎一下子成熟许多,脸色也苍白如雪,不再似以前那样活泼可爱。“你,一切可好?”玉蟾小心翼翼地问。
宓儿展颜一笑,“好,而且我已经和冯夷成亲了。”
玉蟾喜道:“那真得恭喜你们了。”
宓儿淡然道:“喜从何来。”
玉蟾有些不解:“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宓儿淡然,“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不要与他成亲。因为成亲了以后,一切的希望都会成为泡影。”
玉蟾虽然不知宓儿为何要这样说,但她也同样深有感触。她喟然叹息:“不错,若是只爱一个人,而不试图去占有他,那么爱情便会永远美好甜蜜如同初爱之时,但一旦占有了他,一切就不再相同了。”
宓儿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你为何要这样说?难道你与后羿并不幸福吗?”
玉蟾淡然一笑,“这世上又怎么会有真正的幸福?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有人抛开世上的一切,出家修行,其实世间的幸福真地如同镜花水月,全是虚幻不实的。”
两人在小院之中喁喁私语,只觉得人世苍桑,她们本来都是清净无为的神仙,只为了一个“情”字,便弄致今天的田地。
怪不得感情是仙家的大忌,玉蟾终于真正领悟到了这一点。
然而她却还是不能舍弃这让人又痛又累的情,若是情亦不在了,这心也便死了。一个心死的人,活在这个世上,就算有千万年的生命,也不过是无边的寂寞罢了。
若是情根未开,连寂寞的滋味也不懂的,那倒反而是一种福份。
宓儿道:“我远道而来,你也不招待我一下吗?”
玉蟾笑道:“对啊!我马上就出去买东西,人间的东西虽然不一定入你的口,但我现在也只有这些能够款待你了。”
宓儿微笑道:“那你可要多买一些,让我尝尝人间的味道。”
玉蟾以青布包头,提着篮子出门。
宓儿看着她的背影,这样的背影,哪里还象是一个仙子,不过是一个市井妇人罢了。
她的目光幽幽地落在窗上,她分明看见后羿在窗内窥视她的目光。
她不由微微一笑,脆弱的人类,经不起一点诱惑。
她轻轻地推开门,走进不算宽敞的小屋。
玉蟾的心忽然轻轻地颤了颤。
回过头,目光深入浅出地在市集之中穿行,人间的嚣喧在耳边一掠而过。
有什么事发生了,又一件改变她生命的事,正在悄悄地发生着。
她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行去,刚开始时,脚步还很慢,逐渐地,脚步越来越快。市集上的人们看见狂奔的玉蟾,那个永远温文尔雅,笑不露齿,语不高声地玉蟾,甩落了头上的蓝布头巾,长发在风中飘扬。
然而她一切都管不了了,只顾着自己狂奔。
到了家门前,她却又迟疑不定,不会的,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而且她还是她自小的好友。
不会的,他们不会背叛她。
她终于轻轻推开门,如同一个贼一样闪身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