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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马万里一拍后脑,说:“不知,贝先生能否……能否出让天岸马。”这话,他本来是怎么也出不了口的,但天岸马的诱惑还是让他期期艾艾地问,又怕费日见怪似的瞪着眼,看着费日,像个面对自己心爱糖果的小孩,在乞求大人的许可。
看着年近七十的马万里露出这种表情,费日似乎回到了地球上的日子,文物委员会的那几个老头老太想从费日那里拿到他们研究急需的资料时,露出的也正是这种神情。费日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马长老,我真的不能答应你。那两匹天岸马是我的朋友,它们自愿为我代步,但我没有任何权力指使它们,或处理它们。”
马万里的脸色一黯,又马上找到了新的方法,说:“那,让那两匹天岸马为我的母马配种行不行?”
费日说:“依马长老的意思,你以为这世上还有什么马能配得上天岸马吗?”
“这……”马万里眼中神光一闪,但又很泻气地说:“本…本来我在前两年找到了一匹马儿,不会比天岸马差多少,只是……只是……”
费日感兴趣地说:“只是什么,说来听听?”
马万里说:“三年前,我在雪城古原的西头,摩顿山脉的边上,发现了一匹奇怪的马儿,神俊异常,踏云追月。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请动了几个武技道术高手,才将它收服。但当我带着它回到雪城,准备订蹄铁、缰绳,进行系统训练时,它居然疯了,将同院的马和马夫统统咬伤,疯狂地踢撞所有能见到的人畜。我只好将它锁在院中,两年了,那匹马现在变得皮包骨头,神态痴愚,比一只驴子也不如!唉……我马痴训马一世,就得到那么一匹堪称绝品的马儿,去落得如此下场…”
原冷玉见马万里自怨自艾的样子,安慰说:“马痴爷爷,你眼前不就是一位银马兽医吗?”
第十章天马超光
“打开笼子!”费日看着五金合铸的笼子,冷冷地说:“将马儿关在这样的一个笼子里,这就是你马痴的爱马方式?”
马万里一愣说:“可是每次把它放出来,它就会不顾一切地攻击人畜。”
“不会的!我给你保证!”费日看着笼中形销骨立的病马,不由地一阵同情。脏兮兮的毛皮根本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双眼混浊无光,四蹄破裂,左臀部还长着个流脓大疮,尾巴只剩半截。只有从它特别的额头中央的隆起、三角形双耳和腹下七零八落的鳞片,费日想起藏经阁中一册早已破落不堪的《远古异兽搜奇》,记载有这种宝马——天马超光。
天马超光,是完成四次进化以上的麒麟与仅次于天岸马的宝马逾影的杂交后代。麒麟是一种很特殊的幻兽,如幻兽不能与实兽交配,但麒麟可以;幻兽有等级分类,但麒麟不归属于任何一级。麒麟是一种成长性的幻兽,龙首、鹿身、马蹄、鱼脊、兔尾。初生的麒麟不过是跟最低级的灵兽同等,但随着修为的增长,经过九次进化,最终的成长到与圣兽同级。跟其他幻兽的自然成长不同,麒麟的进化是一种修炼成长,天时、地利,缺一不可,所以,有的麒麟甚至穷其一生都不见得能完成三、五次的进化。
天马超光也继承了麒麟的某些特性,要经过三次进化,才能完全成长。完全成长后的超光甚至比天岸马更胜一筹。但眼前这匹超光,是在刚完成一次进化的状态下,被马万里以武力制服,囚于笼中,才变成如今这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马万里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超光好象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似地,四蹄一蹬,猛然站了起来,死盯着马万里,看样子又想开始攻击了!费日将身一挺,挡在马万里的身前,说:“乖!你自由了!”
费日身上的神兽气息让超光愣了愣,随即一阵令它心安的感情波动传了过来。那是一份怜悯、友善和平等的感觉,从费日的眼中真诚地传了过来。超光身上紧绷的肌肉开始松懈下来,轻嘶一声,摇摇晃晃地走到费日面前,伸出舌头舔了舔费日的手,双脚一跪,双眼中流出两行泪水。
费日蹲了下来,旁若无人地抚摸着超光,口气软得像是在哄孩子:“乖,没关系啦!你有多少委屈都过去了,今后,你就是你,不会再有人按照自己的意思去改造你了!”
超光将头靠在费日的怀里,双眼渐渐有了神彩。马万里见状,走到费日旁边说:“这是怎么回事?”
超光见到马万里,一惊,背上的鬃毛根根竖起,但在费日的抚摸下,又渐渐放松下来。费日抬头说:“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自诩的爱马?”
马万里自豪地说:“在下爱马之名,人所共知,所以被称为马痴。哪里要好马,我必不惜一切代价求取。而且,任何一匹马,在我的训练下都能发挥它的真正优点,成为良驹。”
费日冷笑一声说:“那么,眼下的这匹宝马呢?”
“这……”马万里滞了一滞说:“这匹马疯了,否则,它将是阿勒部落最好的宝马!”
费日毫不留情地说:“就凭你这种人也配称得上是爱马?”
“我不爱马谁爱马?”马万里别的还可以忍受,但一听到有人彻底否定他对马的爱时,就有一种受不了的感觉,身子前倾,浑身的衣裳无风自动,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的势头。
费日鄙薄地说:“马,蹄可以践霜踏雪、飞驰千里,毛可以抵御风寒、遮避雨雪。饿了吃草,渴了喝水,性起时扬起蹄脚奋力跳跃,这就是马的天性。即使高台正殿、金蹬银鞍,对马来说,有什么用处?等到世上你这种人,说:‘我爱马。’于是将本该是无拘无束、逍遥草原的马用武力降服,灼炙马毛、修剔马鬃、凿削马蹄、烙制马印记、用络头和绊绳来拴连它们、用马槽和马床来编排它们,这样一来马便死掉十分之二三了。为了驯练马的耐力,饿了不给吃,渴了不给喝,让它们快速驱驰,让它们急骤奔跑,让它们步伐整齐,让它们行动划一,前有马口横木和马络装饰的限制,后有皮鞭和竹条的威逼,这样一来马就死过半数了。这就叫做爱马?”
“可是……”马万里有点慑服于费日冷峻的样子。
费日说:“还有,马生活在陆地上,平时吃草饮水,高兴时颈交颈相互摩擦,生气时背对背相互踢撞,感恩时死生以之,这就是马的淳厚和朴实。等到后来把车衡和颈轭加在它身上,把辔头戴在它头上,那么马就会侧目怒视,僵着脖子抗拒轭木,暴戾不驯,或诡谲地吐出嘴里的勒口,或偷偷地脱掉头上的马辔。所以,马的朴实就在与人对抗的过程中,成了狡诈,这完全是你这种爱马之人的罪过。”
马万里如中巨棒,整个人都傻在那里,过了半晌,方囔囔地说:“难道……难道……我全都错了?”
一旁的曼苏罗和原冷玉可从来没见过,豪爽如马万里这样的人,在他最爱的领域是那么的脆弱,更没见过马万里曾经出现过如此失魂落魄的神情,不由的一阵不平,曼苏罗冲口就出,对费日说:“贝先生,马痴爷爷毕生的心血都在马上,就凭你一言就全盘否定了?”
原冷玉倒是很柔和地拉了拉曼苏罗,对着费日行了一礼,轻柔地说:“贝先生,你不能以一匹马的遭遇就下这样的结论,也有不少马一见马痴爷爷就兴奋得不得了,对马痴爷爷依恋甚深的。”
费日这个马万里的样子,心想,给你老头的打击也差不多了,话头一转说:“我不否认马长老对马的爱,只是说明他的爱的方式有点问题。所谓的爱,就是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并尊重对方的选择。毕竞马的天性在于奔跑,如果你能以平等、友善的心态去对待马,获得马的认可后,它也会乐于接受你的训练和驱使。在这种状态下,马才能真正发挥它的所有潜力,比你这样强制训练的效果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反过来说,也有些马不认同你的训练方式,那你就必须遵重它自己的意见,不能将自己的观点强加于其身,这才是真正的爱。”
马万里扬扬手,止住了费日等人的说话,呆立在那里,良久,良久,方仰天长叹一声,又长笑一声,大号:“马痴啊马痴,你自诩爱马之人,却原来是害群之马!在此,我立誓,尽我余生,不再以任何逼迫方式对待任何一匹马。尽我爱意,尽其天性,逍遥草原。”
说话间,马万里的全身劲气不由自主地散发于外,衣襟拂动间,在身周生出一圈青蒙蒙的光环,青光渐凝渐浓,宛如一罗青色的幕帐将马万里笼在里面。当青帐快凝成实质性的屏风时,突然,光芒一闪,变成了透明。透明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