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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后,他光着身子大步走向托林的小阳台,半勃起的阴茎在他身前晃来晃去,如同一些傻瓜头脑当中的魔术棒的样子。克拉尔跟在他身后,和他一样赤裸着。
乔纳斯推开阳台门。“为什么是现在?”她大声喊。“我可以再达到三次高湖!”
乔纳斯没理会她。西北方的郊区是一片月光笼罩的夜色……除了油田所在地。他看到那里有一团强烈的黄光。那团光不停蔓延着,越来越亮;隆隆的爆破声此起彼伏,用力锤打着这块土地。
他感到一种阴沉的好奇——自从迪尔伯恩那小子凭直觉认出他的真实身份开始,这种感觉就一直缠着他。和精力旺盛的克拉尔做爱使他淡忘了那件事,但看着五分钟前还好好的油田突然变成了一团火焰,那种感觉又回来隐隐作怪,就像疟疾虽然治好了,细菌却仍旧躲在骨头里,从来就没有真正根除一样。你实际上还是在西部。像你这种人的灵魂永远都不能离开西部,迪尔伯恩曾经这样说。这是事实,根本不需要像威尔·迪尔伯恩这样的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告诉他……但既然他说了,乔纳斯就总是会想到这事。
该死的威尔·迪尔伯恩。他现在究竟在哪里?还有他那对颇讲礼节的同伴,他们在哪里?在艾弗里的监狱?乔纳斯不再这么认为了。
不断响起的轰隆声撕裂了夜空。火光下,那些因清晨暗杀事件又跑又叫的人们又开始跑着,叫嚷着。
“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收割节焰火。”克拉尔轻声说。
乔纳斯还没来得及作答,就听到砰砰的敲门声。紧接着,门被踹开了。克莱·雷诺兹踏着沉沉的步子走进房间,身上只穿了一条蓝色牛仔裤。他的头发蓬乱,眼神迷乱。
“艾尔德来得,城里传来坏消息,”他说。“迪尔伯恩和另外两个内世界的小子——”
又是三声巨响,几乎每个人都晃动了一下。一个橘红色的火球从熊熊燃烧着的西特果油田上方懒洋洋地升向漆黑的天空,逐渐变暗,消失。雷诺兹走到阳台上,站在他俩中间,靠着扶手,没留意他们还光着身子。他惊呆了,直勾勾地盯着火球,直到它消失在空气里。和那群小子一起消失了。乔纳斯感到那阴沉的好奇心又一次想要占据他了。
“他们怎么逃跑的?”他问。“你知道吗?艾弗里知道吗?”
“艾弗里死了。和他在一起的副手也死了。是另一个副治安官发现的,叫托德·布里奇……艾尔德来得,那里发生了什么?出了什么事?”
“哦,是那几个男孩,”克拉尔说。“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开始了他们自己的收割节聚会了,是不是?”
他们到底有多大胆?乔纳斯问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好——也许这是惟一重要的问题。他们惹出的麻烦已经结束……还是刚刚开始?他又一次想要离开这里——离开海滨区,离开罕布雷,离开眉脊泗。突然间,他一心想着离开,走得远远的。但他已经陷在自己的营地里,无法回头,现今他觉得自己完全暴露,没有任何掩护。
“克莱。”
“什么事,艾尔德来得?”
但这个男人的眼睛——以及他的思想——仍停留在西特果的大火上。乔纳斯搭住雷诺兹的肩膀,把他转向自己。乔纳斯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加速运转,思索着一个个情况和细节,他很高兴能有这种感觉。那个古怪、阴暗的宿命论慢慢减退,消失了。
“这儿有多少人手?”他问。
雷诺兹皱起眉头想了想。“三十五,”他答道。“大概。”
“有多少人有武器?”
“枪?”
“难道我说的是弹弓?你这个蠢货。”
“可能……”雷诺兹拉着下嘴唇,狠狠地皱着眉说:“可能十二个。那些枪也许能用。”
“牧马人协会的小子们呢?他们还在这儿吗?”
“我想是的。”
“把伦吉尔和伦弗鲁叫来。至少你不用把他们叫醒,他们已经起来,大多数人都在下面呢。”乔纳斯用大拇指朝庭院指了指。“告诉伦弗鲁,让他召集一个先遣队,武装齐全。我想要八到十人,但还是五个吧。找一匹最健壮的小马来拖那老女人的手推车。告诉米盖尔那混账东西,如果他选的小马在去悬岩的半路上死了,我会叫人割下他皱巴巴的老鸟给他当耳塞。”
克拉尔·托林短促地一笑。雷诺兹看了她一眼,眼神聚焦到她的双乳,然后有点费力地把注意力拉回到乔纳斯身上。
“罗伊在哪?”乔纳斯问。
雷诺兹扬起头。“在三楼。和一个小女仆混在一起。”
“让他滚出来,”乔纳斯恶声恶气地说。“他得负责让那老婊子准备好赶路。”
“现在就出发?”
“越快越好。你和我还有伦弗鲁的手下先走,伦吉尔和其余人跟在我们后面。克莱,你要确保哈什·伦弗鲁和我们在一起;那家伙狡猾得很。”
“鲛坡上的马怎么办?”
“现在先别管那群该死的马了。”西特果又冒出一阵轰隆声;另一个火球浮到空中。这个时候,那里肯定正在升起浓浓的黑烟,可乔纳斯看不到,也闻不到油燃烧的气味。风从东往西吹,烟和气味根本飘不到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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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按我说的话做。”乔纳斯开始发号施令,他已经认清了当务之急。马是最无关紧要的——法僧可以在附近的任何地方找到该死的马。比马重要的是悬岩上的油罐车。如今它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重要,因为原油的来源已经断绝。一旦失去了油罐车,灵柩猎手们就别想安安稳稳地回家了。
尽管如此,最重要的还是法僧的宝贝——巫师的彩虹。那才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东西。要碎也不能碎在他乔纳斯保管的时候,乔治·拉迪格倒是个不错的替罪羊。
“开始行动吧,”他告诉雷诺兹。“德佩普和伦吉尔的人手断后。你跟着我。快点,照我说的做。”
“我呢?”克拉尔问。
他伸出手把她拉进怀抱。“亲爱的,我不会忘记你。”他说。
克拉尔点点头,把手伸到他双腿之间,完全无视克莱·雷诺兹的存在。
“啊,”她感叹道。“我也不会忘了你。”
4
他们逃离西特果时,耳朵被爆炸声震得嗡嗡作响,耳朵边上被轻度灼伤,不过伤得并不厉害,锡弥坐在库斯伯特身后,两人同骑一匹马,卡布里裘斯跟在队伍最后。
苏珊想到了他们该去哪里。就跟许多解决方案一样,一旦被一个人想出来,其他人看来就会觉得那是显而易见的结论,苏珊的想法也是这样。收割节前夜逝去不久,在收割节的晨曦中,他们五人来到恶草原上的小屋,苏珊和罗兰好几次到这里约会做爱。
库斯伯特和阿兰解开毯子,坐在上面检查从治安官办公厅里搜来的枪。他们还找到了库斯伯特的弹弓。
“这些是粗口径的,”阿兰说着,提起一支枪,弹出弹膛,眯起一只眼睛朝装枪管里看。“罗兰,如果它们的后冲力不是太大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用这些家伙。”
“我希望有牧场主的机关枪。”库斯伯特言语中流露着渴望。
“知道柯特会对那种枪做何评论吗?”罗兰的提问引得库斯伯特爆发出一阵大笑。阿兰也跟着笑起来。
“柯特是谁?”苏珊疑惑地问。
“惟一被艾尔德来得·乔纳斯认为强悍的人,”阿兰说。“我们的老师。”
罗兰建议他们小睡一两个小时——接下来的一天会很艰难。明天也可能成为他们的末日,但他觉得这点没必要说。
“阿兰,你在听吗?”
阿兰对罗兰的意思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他知道罗兰指的不是他的耳朵或注意力。
“听到什么了吗?”
“还没有。”
“继续注意听。”
“我会的……但我不能保证听到什么。感应是飘忽不定的。这一点你和我一样清楚。”
“接着试就行了。”
锡弥已经在他最要好的朋友旁边铺好两条毯子。“他是罗兰……他是阿兰……那么你是谁,亲爱的阿瑟·希斯?你是谁?”
“库斯伯特是我的名字。”他伸出一只手。“库斯伯特·奥古德。你好,你好,再你好!”
锡弥握住伯特伸出的手,咯咯笑了。他的笑声让人感到意外,但那笑声那么由衷而愉悦,搞得大家都笑开了。笑的时候,罗兰觉得脸上微微作痛,他知道脸上肯定有一大块灼伤,是当时离爆裂的铁塔架太近造成的,可惜他看不到自己的脸。
“酷似——伯特,”锡弥边傻笑边调侃。“噢,天哪!酷似——伯特,一个有趣的名字,噢—啊哈—哈—哈,真是个好名字!”库斯伯特微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