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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巧的是,当天城南运河码头,一艘北上的客船发生劫案,有两位旅客被杀,所带的行囊被劫掠一空。
这两件事,似乎风马牛不相及。捕房的李捕头,忙了个焦头烂额。
这天夜晚,水怪许二爷刚从外面返家,己经是二更初,宅中沉寂,内堂中反常地灯火明亮,遣走了婢仆,与三位得力弟兄,秘密商讨眼前的情势。
“他们到底走了没有?”水怪脸上有不安的表情:“魏兄弟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应该有个谱吧?”
“二爷,不是小弟没尽力,办事无能,实在是他们十分机警,行动隐秘,船根本不许旁人接近。”魏兄弟无奈地苦笑:“到底有几艘船,有多少人?委实无从着手追查。可以断言的是,血手灵官与那位姓宋的人,决不是主脑人物,只是供跑腿的小角色。
他那艘船决不少于十二个人,曾经出船走动露面的先后只有五个人。连船夫也不会登岸活动,只能看到雪手灵官与姓朱的两个人来去匆匆。船确是向南走了,是末牌左右离开的,向南航。到何处就无从得悉了。
“老天爷!”水怪倒抽了一口凉气:“血手灵官已经是江湖上可怕的杀神,黑道的风云人物,却只是供跑腿的小角色,他们的主脑人物。岂不是更可怕、更凶残的黑道妖魔鬼怪?”
“那是一定的。老大。”魏兄弟悚然说:“好在这些瘟神已经离境,真得谢谢老天爷帮忙。”
“这件事我觉得十分奇怪。”水怪眉心紧锁:“攀良镇那姓彭的小渔夫,是个本本份份,毫不起眼的年轻小伙子,没见过世面人。
血手灵官这汇湖名宿,为何要降尊纤贵,不厌其烦地仔细调查他?真是令人百思莫解、其中到底牵涉到什么阴谋?”
“二爷,咱们最好把这件事忘了。”另一位大汉苦笑:“即使听到了些什么风声,也最好装聋作哑。
血手灵官那杀神已经警告过你,要你守口如瓶,你却把这件事不但告诉了我们,还要我们暗中留意他们的动静,万一……二爷,这可不是好玩的呢!”
“哼!我总不能糊糊涂涂的等候灾祸降临,我有权保护自己的。”水怪恨恨地说:“咱们惹不起这些大名鼎鼎的妖魔鬼怪、并不等于咱们真的怕他们,只是……唔!有点不对。”
他听到了不寻常的声息、用手指试试门旁的大窗,急急离座抄起挂在壁间的分水刺。
魏兄弟两人也反应甚快,一个抢至门旁,一个掩在窗侧,凝神倾听外在的声息。
“笃笃笃!”叩门声三响。
三人脸色一变,注意力全被叩门声所吸引。
“开门呀!等什么?”室中传出陌生的女性语音。
三人大吃一惊、这才发现室中多了一个人,通向后堂的门帘犹在轻轻晃动,想必是从里面出来的。
是个女人,穿一身黑劲装,黑巾蒙面,身材被劲装衬出玲珑的曲线,十分抢眼。空间里,流动着淡淡的幽香。那双露在外面的星眸,放射出阵阵冷电寒芒,具有慑人心魄的威力。
剑插在腰带上,剑饰华丽。
“你是……”水妖大惊失色,分水刺送指着陌生女郎,语气不稳定。
“不必问我的底细。”陌生女郎冷冷地说:“门外有我的人,开不开门无所谓。重要的是,你们休想逃出去以免枉送性命。”
口气大得很,像是吃定他们了。
“三更半夜侵入内室,你是何用意?”水妖壮着胆问。
“来向你讨消息。”女郎用权威性的口吻说。
“岂有此理!你凭什么?”
“凭我比你强。”
水妖钢牙一咬,大喝一声,出其不意抢进,一刺点出,刺上用了全力,迅捷凶猛志在必得。
“大胆!”女郎沉叱,扣指疾弹。
刺尖距女郎尚有两尺,水妖的身躯相距至少也在五尺外,但女郎抬手扣指弹出,一缕劲风破空锐啸,从刺旁排空直入,想避已无能为力,指风击中了水妖胁下的章门穴,力道恰到好处。
水妖如中电殛,浑身一震,收不住马步,挺刺仍向前冲,但手已失去活动能力。
与其说是冲,不如说是倒来得恰当些。
女郎向侧挪了一步,右手一抄,扣住了水妖的肩膀,将倒势止住了。
“你给我站好听清了。”女郎打落分水刺,顺手拍活了水妖的穴道:“再妄想撒野,本姑娘一定先废了你。你必须自爱些,听清楚了没有?”
水妖绝望的叹口长气、斗志全消。一照面便被制住,反抗绝无希望,对方举手投足,皆可将他随意宰割,死的恐怖吓坏他了。
“你……你要什……什么消息?”他活动手脚往后退,绝望地说。
“这些天,途经本城的江湖高手,除了血手灵官之外,还有些什么人?”女郎冷冷地问。
“在下只认识他一个,另一个据说姓朱。”
“浪子朱定。”
“什么?他是……”水妖又是一惊。
“浪子朱定。一个在江湖无恶不作,心恨手辣的浪人,声威比雪手灵官更盛一两分。”
“老天爷……”
“不要叫天。”女郎说;“他们要求你协助调查攀良镇姓彭的渔夫,原因何在?”
“天知道是何原因!”水怪感到浑身发冷:“他们的要求并不过分,在下除了遵命之外,别无他途。”
“将那天晚上所发生的经过说来听听,必须巨细无遗,不许遗漏任何情节。”
水妖乖乖将那晚所发生的情形一一说了。
“在财神赌坊。”水妖最后说:“他们两人一直就躲在暗处留意彭渔夫的一切举动。在下真的是一头雾水,弄不清楚他俩个鼎鼎大名的江湖凶魔.在弄什么玄虚。”
“你是说,在前往财神赌坊之前,两个凶魔是在你这里歇息的?”
“你派人伺候他们的?”
“不,他们不要人侍候。”
“这么说来,事实上你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不在客房歇息了?”
“这……”
“不许说谎。”
“是的。”水妖吓了一跳,赶忙回答:“在下也不敢派人监视他们,事实上他们歇息时也没有点灯,在不在房内,这就无法知道了。不过,动身时,他们确是在下唤醒的。”
“好,我相信你的话,另一件事……”
“还有另一件事?”水妖心中又打鼓了。
“足你派人介绍他们认识张龙李虎两个捕快的?”
“天地良心……”水妖几乎狂叫起来:“那两个混帐东西和我是死对头。每年都要敲诈我许多例钱、我根本就不理睬那两个混帐,怎会替他们引见?”
“张龙李虎两个人,事实上曾经替血手灵官办事,午间到了攀良镇,带走了彭允中那位渔夫。”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好。我相信你。现在.张龙李虎都失了踪,彭渔夫也失了踪。”
“哎呀……”
“李捅头天黑了才知道两名捕快失踪了,正在查。你愿意替我查吗?”
“不用查了,申牌左右,血手灵官的船已经往南走了。至于要到何处。就不是在下所能查得到的了。”
“我是说,查张龙李虎与彭渔夫的下落。血手灵官那些人,用不着你查。”
“在下愿意尽力。”水妖一口答应。他有胆量去查张龙李虎,要他去查血手灵官,岂不是要他的命?
“好,一切拜托。有了眉目,我会前来讨消息,今晚来得鲁莽,休怪休怪。”
三个人但觉微风飒然,灯火摇摇,黑影一闪,门帘动处,女郎蓦尔消失。
………………………………………
第 三 章
船到瓜洲古渡头。
春汛期,大江浊浪滔滔。
瓜洲镇比扬州热闹好几倍,对面的镇江尤其繁荣。这里的码头,真是千桅林立,纷纷攘攘。船到埠时,码头上万头攒动,乱得一塌糊涂。
血手灵官的船,是申牌左右到达的。泊在码头最南端,距河泊所约一箭之遥。
三艘船不在一起停泊,中间相距五六艘船。
自从由高邮启航之后,彭允中便发觉行驶在前面的两艘船,是血手灵官的同伴,虽则船与船之间,保持了相当距离。
沿途,他发现船上的人除了八名舟子之外,船中间的官舱一直是门窗紧闭的,他所看到的九个人,血手灵官似乎还不是发令人,发令人是一个称为邹爷的人。他只知道血手灵官姓杨,众人皆称之为杨兄。
至于领他来的倪爷,上了船便一直待在官舱内不曾露面,似乎在他所见到的九个人中,一直不曾提起这位姓倪的人。
他的地位,当然在九个人之下,被打发到后舱,与船主江广住在一起,不是上面人,也不是下面人,没事替江船主料理船上的一些杂物。
江船主不时向他询问一些河上的琐事,他都能对答如流。
至于大汉上下的事,他就所知有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