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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李兄可曾查出他们准备在何处下手?”张允中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真足少见识,盲人瞎马乱闯。
“兄弟共来了三十位朋友,已经有了眉目。”隔着窗,神手李指指下面奔流的大江:“从巫峡往下算,门扇峡、巴峡,都是漩涡极险的地方。往下,东奔峡也够险。所以必须等船往下一冲,能有回水沱的地方缓口气,下游必须水流平缓,两岸没有悬崖绝壁的地方。再一个条件是等候区的路进出容易便捷。从这三个条件去找,错不了。”
“你找到了?”
“兄弟的朋友,都是搜踪的行家。”
“为何不早些动手?”
“其一,兄弟人手虽多,仍缺乏独当一面的高手。其二,恐怕有人出面阻止咱们报仇,那些人要等他们动手之后,以便人赃俱获……”
“是些什么人?”
“玉苍山房的主人玉龙,与大江一代豪侠混江龙欧阳大侠。”
“哎呀……他们……”
“他们作事讲求证据,所以禁止咱们乱了他们的计划。现在有你领头,咱们可以给他们一次出其不意,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你意下如何?”
“干啦!李兄!”张允中不胜雀跃。
“他们预定动手的地方在东奔峡下十里左右。”
神手李低声说:“从这里乘船往下走,约有三十里。咱们不管皇贡的事,直接往他们潜伏的地方出其不意袭击。明早我们进山,绕到他们后面去。已经侦察出他们聚结的地方有三处,只是每一处接近困难,明里袭击势难如愿,因此兄弟想远来此处,看看能否再找得到朋友襄助,天从人愿,恰好碰上你。”
“这里有他们的人吗?”
“没有,但似乎有玉苍山房的子弟潜伏。在这里看到贡船之后,在山颠发出信号,下游的山顶也有人转传,片刻下这断姻缘,也因之而引起廿年前震动天下的大风暴。在这里看到贡船之后,在山颠发出信号,下游的山顶也有人转传,片刻便可传抵白道群雄的埋伏区。至于绝剑那些人,他们为了作这件大案,已准备了一年功夫,成都方面有他们的人卧底,船上有暗号,十里外亦可辨识,因此不需派人守候,他们有妥善的联络妙法,让潜伏的人及时发动。今晚咱们可以安心歇息,明天一早咱们动身入山。”
双方在进食时,低声商议一些进行步骤。依神手李的意思,需等张允中同往侦查之后,再决定细节,这时不宜有所决定。
神手李的同伴不在巴东,藏身在下游的山区里。当这些人知道张允中就是近来轰动江湖的黑天鹰时,皆兴奋欲狂士气振奋。
极目远眺,四周除了山还是山,人烟绝迹,只有百鸟争鸣与虎啸猿啼。
向东南望,眼前横着一条下沉百丈的湍急溪流,对面是起伏不定的山脊,一条山脊伸入溪流的弯处形成陡坡,形成弯流的上方是一片台地,森林密布,上空云雾缭绕,幽邃深远阴森难测。
四个人躲在飞崖的顶端矮松下,向对面仔细察看。
“那就是公孙老狗藏匿的地方。”神手李指着溪旁的台地森林说:“从上面下降,随时有失足摔得粉身碎骨的后果。从溪流的上游接近,台地后面是百尺高的绝崖。唯一的接近路,是从北面的山谷降下溪流,沿溪上流;在台地的西北角陡坡攀升。问题是,沿溪上行攀援极为困难,有些地方根本走不通。”
“奇怪,那他们怎么活动的?”张允中问。
“他们早有准备,我侦察了两天,他们利用四川人所使用的羊皮浑脱,十二只浑脱可以组成一只皮筏,乘皮筏上下十分便利,用过之后拆散,从那处陡坡搬到上面去,同时再组合。”
“我明白了,他们可以乘皮筏下放,直冲下预定作案的江湾,七八里地费时不过一刻半刻,想得果然周到。”张允中不住点头:“我们可以用短竹筏从上游下放。”
“可是,陡坡上面有人警戒,还没到达坡下的溪岸,便会被他们发现,岂不上去一个死一个?”飞天蜈蚣摇头表示无可奈何:“咱们的人本来就不多,那地方又不能一拥而上,难难难。”
“从这里垂藤下去。”张允中指指崖右的崖缝:“可以降至半崖的崖角。唔!好像那段崖角有一段直坡。”
“不错,但再下去,就掉在溪里的乱石湍流中了。”
“那段直坡可以作为助跑的地方,正好对着陡坡右面的坡顶茂草斜崖上。”张允中自言自语比手画脚:“唔!相距约十二丈左右。”
“十二丈,除非变成鸟飞过去。”神手李苦笑。
“你们会投镖枪吧?用树枝改制。”张允中问。
“那当然会。”
“你看,对面比崖坡低约三丈左右。崖坡可助跑增加速度,对岸低亦可利用特制的衣裤滑降。在下的轻功,如果有充分的助跑区,可自三丈增至四丈五六。你们连续投枪,只要算得准,在下一定可以用波瓦渡江轻功,再远出四丈左右,然后滑翔而下降,料无困难。”
“老天!你有几条命?”翻天鹞子叫:“没有一百条命,玩不得,张兄。”
“值得一玩。”张允中信心十足:“事先制好十余丈的绳索,用一卷小绳系住一端,由在下携带。过去之后,小绳再将大绳曳过对岸系牢在大树上。你们援绳而过,不会害怕吧?”
“这个……”
“只许成功不能失败,所以,我们去找地方好好练习一番;不必相同的地形,有高低相差不远的坡地就可以了。”
“唔!似乎张兄的冒险办法,并非完全不可能。”飞天蜈蚣郑重地察看地势:“张兄,问题是所携小绳在纵出时,是否会反而拖住了你减去冲势?与及特制羽衣能否有足够的手脚张力控制滑翔。”
“我会克服困难,钓鱼的线卷就可以派用场。控制滑翔的手脚张力,我大概无妨。”张允中表示出坚强的信心:“这是我黑天鹰的生死关头,人只能死一次,所以我不会自傲或掉以轻心。咱们回去准备,希望在明晨拂晓之前,能一举歼除公孙老狗这一群杂种。”
“咱们好好准备,走。”神手李恢复了信心。
返回另一座山脚,那是神手李的朋友们潜伏的地方,远远地,便发现廿七位朋友,正与三位书生七个人,面面相对剑拔弩张,似乎双方正争持不下,随时可能反脸动手相拼。
书生的一伙七个人,已列下七星剑阵。
张允中吃了一惊,真是冤家路窄。
他一拉神手李的手臂,四人闪身在树后隐起身形。
“糟!桃花坞的女匪。”他向四人说:“可能是向你们的人追问我的下落,你们过去稳住他们。假使冲突起来,千万不可乱闯她们的七星剑阵,我会将她们引走的,事急我才出面。”
“我那些朋友不会出卖你的。”神手李肯定地说:“我知道你不愿和她们反脸的原因,你先躲一躲再说。”
三人向前一窜,从另一面绕出,向争执的山坡走去,远远地,便听到春熙姑娘极为严厉的语音。
“你们给我听清了。”春熙的口气极为托大:“你们必须立即撤走,不许向三山别庄的人寻仇,必须等他们动手抢劫皇贡之后才能出面。那时候,你们爱怎样就怎样,甚至本书生还要助你们一臂之力尽歼这些丑类,本书生说得够明白吗?”
“唔!原来你们想等他们抢劫得手之后,再从他们手中将皇贡夺过来。”一位虬须大汉冷冷地说。
“这是他们在本书生作案时,所玩过的鬼把戏,所以本书生要以牙还牙。你们定是不走?”
神手李三个人,出现在五六丈外的树林边缘。
“桃花坞的女好汉们,何必找咱们这些人的晦气?”神手李一面接近,一面朗声说:“算起来,咱们彼此该是敌忾同仇,站在一边的人,伤了和气,岂不让公孙老狗笑掉大牙吗?”
“但你们这种志在快意恩仇的举动,妨碍了本坞姐妹的大计。”春照不再冒充书生:“神手李,你走不走?”
“姑娘……”
“你走不走?”春熙傲然地用剑一指,傲慢已极。
“姑娘不要欺人太甚。”神手李忍无可忍:“三十比七,你……”
“三百比七,你们也占不了丝毫便宜,不信立可分晓。”春熙愈说愈狂。
“咱们拼了!岂有此理。”立即引起公愤,有人怒吼。
剑向前一挥,春熙也冒火地发动剑阵。
不远处,张允中掠出山坡,向神手李打手式。
“分几个人。”神手李大叫,向张允中一指:“截住那个黑衣人,不要让他们会合。”
春熙扭头一看,张允中立即转身狂奔。
“允中,快过来……”春熙尖叫,转身一跃三丈,奋力狂追。
她一走,春月六个人不得不随后跟上。
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