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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箕水曾跟着岳霖翎在这条道上走过一遭,加上还有阿兰他们,所以在择路辩途这一点上倒没怎么出过岔子,一直都行的很顺。这一日傍晚,众人便歇在石次山脚下的一处小镇子上。待明日翻过石次山,便入了朔风怒号,尘沙扑面的万里黄沙之地了。
晚上,独自徘徊在院中的木芫清仰头看了看天上玉盘般圆润的月亮,出了半晌的神,长叹了口气,低下头默默地发起愁来。明天便又是十五月圆之夜了,可是离大泽渊却还有很长一段路程,取不到丹粟的果实,萝卜和南宫御汜就不得不再经历一次妖力失控被迫吸血的痛苦。联想起上个月十五月圆晚上,因不愿违着自己意愿去杀人吸血而特意求了她的南宫御汜,被她提前缚紧了双手绑在柱子上,希图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挨过那难熬的一晚。
至今想起来那天晚上,南宫御汜苍白可怖的模样和他那近似于受伤野兽般的阵阵低吼嘶鸣,木芫清还是会感到后怕。她虽不能体会到萝卜描述的血液沸腾,周身抽搐的痛苦,但当她看到南宫御汜那因为吸食不到鲜血又挣脱不出束缚,欲望无法得到满足而痛苦得变了形的脸庞,心里还是涌起了阵阵的惧意和怜惜。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永远也想象不到,一贯清新俊逸如尘世谪仙般的南宫御汜,也可以做出那样非人的表情发出那样禽兽般的嘶吼。
最后还是木芫清看不下去了,提着赤血剑出外击昏了一个过路的小妖,将他的脖子送到南宫御汜嘴巴跟前,亲眼看您阅读的电子书来至ωωω;;còm着南宫御汜嘴里那一对暴长出来的獠牙顺利的刺破他的肌肤没入他的脖颈,看着汩汩的新鲜血液流进南宫御汜的嘴里,渐渐平息了他周身的热火和眼中的欲望。她看着这一切的时候一直很平静很坚定,直到一切了结了,才双腿一软瘫作一团,双肩还抱,止不住地打起冷战来。
而南宫御汜在饮了血神志恢复了清明之后,看到他身旁血尽而亡的小妖尸体,无限悲凉地长叹一声,看着木芫清一句话也没说,眼底流露出来的全是深深的痛楚和绝望。那份痛楚和绝望就似能够传染蔓延一般,令木芫清的心也随着疼了起来,仿佛被谁掐住了脖子似的痛苦地快要窒息。
转眼一个月又已过去。从前木芫清顶喜欢在月下漫步,走累了就看着月亮发呆,如今却觉得头顶山这轮又圆又大的明月格外的刺眼烦心,它就仿佛一轮如影随行的禁咒,圈在南宫御汜的脖子上,也全在她的心头。
木芫清正心烦意乱地在院子里散着步,没成想一转弯却意外地遇见了一个她一路之上都在躲避着的人。她正想趁着那人还没留意到她,赶紧不动声色地顺原路退回去,耳边却乍然响起一声女子娇滴滴地呼唤:“炎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却叫我好找……”
卷六、近乡切切何为路 一二四、月光下
木芫清正想不动声色地顺原路退回去,却听到一声女子娇滴滴地呼唤:“炎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却叫我好找……”
这声呼唤翠生生响亮亮,木芫清就是想忽略也不行,不自觉的就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箕水宿主她手里端着一盘鲜艳欲滴的红樱桃,迈着芊芊细步,扭着盈盈柳腰,满面春风地朝着楚炎走了过去。此时虽已是初夏,但夜间时不时还有些凉风吹过,箕水她只着了件杏红色的单衫,衣角轻飘,不经意间被风撩起,露出内里似雪娇嫩的肌肤。月光下她长眉连娟,云鬓微坠,唇上一点朱樱,耳边两颗夜明珠一闪一闪随着她的步子前后摆动,人虽未近跟前,却已飘来了阵阵幽香之气。当真是“粉腻酥融娇欲滴”,“风吹仙袂飘飘举”,就连木芫清一个女子,见了她这般模样也禁不住心神一荡,惊艳万分。
箕水走到了楚炎跟前,未曾开口先咯咯咯地娇笑起来,这一笑正是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只听她笑着嗔道:“炎哥哥,你也忒不心疼怜惜人家了。人家特意赶了三百里的路到云苓山上亲手摘了这篮子樱桃过来给你尝鲜,累得一身困乏,你却站在外面这月亮地上吹风逍遥好不自在。你说你可对得起我这一番盛情好意?”说着话,将手中的白玉盘往楚炎面前递了过去。白玉盘衬着新鲜樱桃愈发地红艳。樱桃上挂着的几粒未干的水珠更添娇艳,而箕水那细润如脂的皓腕倒似比那白玉盘还要白上几分,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真真天生尤物。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竟一点也不知道?”木芫清站在暗处眼睁睁看着那一男一女一个巧笑嫣然一个谦谦含笑,心里止不住地冷笑。“速度还真是快呀,见面才不到两个月,就已经打得这样火热了?箕水赶路之余还不辞辛劳地远赴云苓山去摘樱桃给楚炎吃,倒真是够体贴够温柔够贤惠的。而楚炎……呵呵,哈哈。我竟不知道,原来楚炎他还喜欢吃樱桃。从前在玉苍山上要他吃个果子葡萄跟要他命似地,不住地皱着眉摇着手说怕酸,不吃,如今怎么箕水端来给他,他便坦然笑纳了呢?是他口味变了。还是因了跟前的人不同了呢?瞧着月下两人,男的长身玉立如玉树临风,女的顾盼生辉若海棠含笑,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当真是天生一对璧人一双,这是不是就叫做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呢?好,好。很好,在场的三人中。便只有我这个大灯泡是多余地了。呵呵,我既是那多余之人,为何还要在这里逗留不走,傻站在这里看他们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么?奇怪,我为什么一心想着要走呢?他们月下约会。我不过是无意撞破的路人。又碍了他们什么事?又碍了我什么事?楚炎与我,早已是昨日黄花过眼云烟。我还会在意他和谁好和谁不好么?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本就是个血性男儿,中意个妙龄女郎本是天经地义之事,我有什么资格难受反对?可是,可是眼泪为什么要不听话的流出来呢?可恶,可恶,这可恶的眼泪,怎么就,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一时间早已是泪流满面,她却偏还要扯出一丝微笑挂在嘴边,倔强的挺直了身子不肯转身。
忽然间胃里又翻江倒海地疼痛起来,好像有人拿了把钝刀子揪住她的胃上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磨砺着,疼得她额头上满是黄豆大小地汗珠,不由得弓了腰捂着肚子,希图能借此缓解一下这难忍的痛楚。
许是她蹲下去的动作大了些,衣料婆娑沙沙作响,不想就惊动了不远处那一对人儿。
“清……木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楚炎又是诧异又是紧张地问道,言语中满是关切之情。
而木芫清本就在躲着他,此时更是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这副失魂落魄的狼狈样,纵是胃疼难忍一波强似一波,也强咬着牙站起身踉踉跄跄而去,不顾身后楚炎一声焦胜一声的呼喊。也不知道流着眼泪跑了多久,待她奔的委实没了气力再也挪不动一步之时,脸上的泪水早已被夜风吹得干了,触手微凉粘滑。
她哭够了奔累了,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却见月亮已经钻进了云彩里头,只露了半张脸出来,月光已显得有些昏暗。
“原来月亮也跟我一样,心里难过,情愿躲起来谁也不想见。”木芫清看着月亮傻傻地自言自语道,“月亮你在天上孤零零无人作伴,我在地上冷清清没人待见,不如我们两个结成伴,往后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云彩飘了一飘,将被遮住地月亮又现了一些出来,木芫清见了,拍着手欢呼道:“哈,你听见我要跟你作伴,心里高兴,也愿意见人了是不是?你放心,我既说了要陪你,便一生一世不会抛弃你独活。”说着拍了拍胸口,一脸郑重地对着月亮说道:“我,木芫清,是个守信用的人,但凡答应了地事就一定会奉陪到底。不像某某人,言而无信,说过的话都被狗吃了!”
她对着月亮又是拍手又是承诺,疯疯癫癫闹了好一阵子才算是终于安静了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但见周围密林环抱,杂草丛生,影影绰绰的黑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一阵风吹来,透着森森的冷意。“看这样子,莫不是我慌乱之中跑到石次山上来了?”木芫清嘀咕道。若是在平时,她孤身一人独处在幽夜密林之中,铁定是会心惧害怕的。然而适才她无意中撞见了自己最不愿见到地一幕,一时间只觉得悲愤痛绝心灰意冷,倒也无怕无惧了。
木芫清镇静地来回踱了两步,仰头看了会儿天,又掐着指头算了算,最后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盘了腿挺了腰,双手合十,屏声静气,宝相庄严地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