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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长大人掏了掏耳朵,装作没听见。
温绒下班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还真准。温绒裹上大衣迎风走出校门,突然看到小恶魔,小胖子,还有小胖子的父母。小胖子的父母正腆着脸对站在小恶魔身后的男人拼命弯腰鞠躬,面色很是紧张,像是在赔礼道歉。
那个男人,温绒顺势看去,白色大衣,白色衬衣,领口随意搭着米色的围巾,就是这么简单的装扮,却在这飘扬大雪的背景下像是被定格的油画,天地间的唯美都凝聚在这一副小小的画面中。
男人的面容极白,如同天上飘下来的白雪,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看不真切。他嘴角含笑,并不温暖,面对小胖子父母讨好的笑脸也是一句话不说。
温绒站在一旁看了会,小胖子不停地抹眼泪,鼻涕滴在围巾上积成厚厚一块,他的父母还在那给人道歉,而小恶魔和他爸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个世界,欺人太甚。
虽然不愿意多管闲事,可身为老师,温绒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去了解下情况,正准备走过去时,不料那边有人先注意到她,那双眼睛像是一把薄如蝉翼的冰刀在她脸上一扫,又以极快的速度离开。
温绒感到自己血液在那一瞬间被冻住了,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她再没犹豫,走到那五个人面前:“打扰一下,不知你们是不是在说这两个孩子吵架的事?”
“你是?”小胖子的妈妈疑惑地看着温绒。
“我是他们的老师,他们吵架的时候正好是我的课。我看得很清楚,是林子豪同学欺负了卢小宇同学,我已经让林子豪写一份检查,明天交给我。”
她刚说完,小胖子的父母大失惊色,如果温绒没看错,小胖子的父亲竟然在擦汗。
“这位老师,是我们家小宇的错,不关林子豪小朋友的事。小宇快道歉。”
小胖子挂着鼻涕,哭得口齿不清:“偶不,素他扒蚯蚓塞到偶的衣服里的!”
“你这死孩子!”小胖子的妈妈一脑门打下来,“快道歉。”
“小宇说得很清楚了,我也看得很清楚,应该是林子豪同学道歉才对。”
说完,温绒迎上那个男人的视线。
然后,她不由一愣。
这真是一双好看的眼睛,美人桃花眼,褐色瞳仁,像是镀上了一层水膜一般,三分潋滟,七分凉薄,眼角原本应是微微上扬,却被他用笑给压了下去。
他看了温绒几秒,眼底平缓无波,过了会突然开口:“子豪,道歉。”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男人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让自己的儿子道歉。
小胖子的父亲汗流雨下,逼近瀑布:“不不,是我儿子的错。请林先生不要放在心上,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这死孩子。”
那男人笑容依旧:“子豪,道歉。”
小恶魔眼眶忽然红了,一大包泪涌了上来,他仰起头,非常非常委屈又气愤地说:“为什么!”
“老师说你错了,你就错了。”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温绒的脸上,轻如羽,冰如雪,他对林子豪温声说,“快道歉。”
温绒本以为小恶魔不会就范,她把他的小pp都打红了,他都不肯道歉,可事实又一次出乎她的意料,小恶魔虽然不甘心,却强忍着眼泪说:“……对不起。”
“好,把眼泪憋回去,不许哭。”
然后,他不理会小胖子一家的反应,也没看温绒,拉起小恶魔走向他家的豪华轿车。临走前,小恶魔扭过头,紫葡萄一般的眼睛直瞪着温绒,但他真的没流一滴眼泪。
有其父必有其子,儿子是只小恶魔,老爸只是几句话就让温绒通体不畅。
虽然他一直是笑着说话,温绒却有种被人用鞭子温柔地抽打一百遍的感觉。
“这位老师!”
温绒回头,她当然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于是抢先一步说:“小孩子从小就要被灌输正确的是非对错观念,明明没有做错却要道歉,明明做错了却不道歉,这会影响到孩子今后的成长。”
“老师!这次是我们家小宇的错。”
“怎么会,我确实看见林子豪把蚯蚓放到小宇脖子里。”温绒对这样的家长实在不待见。
“那也是我们小宇先做错了。”小胖子的妈妈急道,“他先说人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所以,那孩子才会……唉!死小子,从哪学来这句话,看我回去不抽你。”
温绒愣了半晌,想到林子豪挨打时含泪宁死不从的倔强模样,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这孩子幼小的心灵得多受伤啊……
温绒郁闷地回到家,跟同居中的姐妹,也是林子豪班上的语文老师丁叮把这事说了一遍,丁老师半天没回过神:“所以说……你就这样武断地把林子豪判了刑,还判错了?”
“什么武断……我明明两只眼睛看到,再说那小子有那么多不良记录,他那次不是在你班上把三个女生惹哭了吗……算了,不说了。”
“绒绒,这事可大可小,你要小心。”丁叮很替她忧愁,“林子豪家里的背景真的有点恐怖。”
“说来听听,我早听说这小恶魔家里有背景,到底他家是出了主席还是出了部长啊?林家,我只知道林岩家很厉害,小恶魔家有这个林家厉害?”
温绒所在的Z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线城市,经济重地,有钱人扎堆,姓林的更是多了去了,但要说真的排的上号,叫得出名的,林岩家算一个,没错,她妹被逼着要嫁的林隽就是林岩的弟弟。
丁叮收起备课本,架起八卦的架势,咽下唾沫,神经兮兮地说:“这倒不是,我也是听他们班导说的,他家朝里确实有人,军队里也有人,省委、市委也有他们的人,家里从政又从商,从他太爷爷辈就开始建立家业,到他爸爸这里三代打下的基业那就是座金山,说到底普通富豪跟他们家没得比,是真正的豪门世家。”
乖乖,温绒咋舌,豪门……这个词听着实在扎耳,除了林岩这个林家还有林家这么厉害?
温绒回想起傍晚的场景,眯起眼,狠狠嚼了颗牛肉干:“我今天遇见林子豪他爸爸了。”
“啊?真的,怎么样的人?我听说每次家长会林子豪爸爸都是派属下去的,没出现过。”
温绒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笑脸,还有那双温柔的桃花眼:“……说不上来,他让林子豪道歉,还是面带笑容的跟我们说话,可我总觉得不舒服。”
丁叮握住温绒的手,满脸忧虑:“绒绒啊,这可怎么办,他不会到校长那参你一本吧?”
温绒反倒挺想得开:“没事,他贵人多忘事,哪记得这么多。”
不久之后,当温绒深刻了解到林隽此人有多小人,多阴毒,多禽兽之时,回想当初自己这番豁达无所畏惧的话真是恨不得咬了舌头。
003
温绒其人,实在人不如其名,别人乍看一眼这好名字,潜意识里联想到一个清秀可人的女孩子。谁知道站在面前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假小子,剃到耳根的短发,干净是干净,就是太利落了点。虽然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但是太平淡了点。身高中等偏上水平,身材往好听了说是骨感,其实就是块板砖。小时候还不觉得,年纪越大,她和妹妹走出去,人家都以为她是保镖,保护着前面那朵小花。样貌的差距也就罢了,可智力的差距是不是过分了点?
她妹是全校第一的特优生,她做姐的考过及格线都要去半条小命。除了走体育特长生的路,别无他法,她爸的脸都被她丢尽了,生怕别人知道他有这么个不出息的大女儿。
她跟她妹就差两岁,可为什么有云泥之别呢,莫非两年的时间她爹娘基因突变,还是真像她妈说的当初抱错了孩子?
温绒年纪小的时候还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很久,现在年过二十了,好的坏的都见识过了,神经大条了很多,意志也坚韧不少,小妹的冷嘲热讽她当下饭菜,老妈的挑三拣四她在耳朵外加一层过滤网,老爸的恨铁不成钢她干脆耍赖到底。
总之,她爱干嘛干嘛,已经被人嫌弃,自己再嫌弃自己,还要不要活了。她从小都在体校受训,吃苦耐劳,父母宠小妹,她着实没有过富二代的待遇,温绒也想得开,反正这年头脑袋上顶着富二代的名号也未必是好事,做人还是低调点好,所以温绒身边的朋友除了从小玩到大的段如碧,其他人一直以为她就是个工薪阶层家里出来的小姑娘。她现在的生活目标就是好好吃饭,好好工作,好好睡觉,简单点把日子过好,问心无愧。
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