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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昭说:“多久。”
陈铭生顿了顿,说:“……不知道。”
杨昭轻笑一声,“不知道?”
陈铭生抿了抿嘴,轻声嗯了一声。
杨昭看着陈铭生,慢慢地说:“陈铭生,我有点不太明白。”
陈铭生说:“我会尽快的,你别着急,行么。”
杨昭看向一旁的树,树叶已经枯萎了,只剩下几片泛黄的枯叶,在枝杈上打转。
静了一会,杨昭淡淡地说:“陈铭生,你不能永远都这样。”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埃,颗颗粒粒。
杨昭看着陈铭生,说:“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
陈铭生低着头,手紧紧地攥着拐杖。
杨昭说:“陈铭生,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陈铭生抬起头,杨昭的神情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他眼前,她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得几乎有些冷漠。
的确,她并不脆弱。
陈铭生恍然间,回想起从前很多片段。杨昭似乎永远都不可能跟脆弱联系在一起,从他认识她的第一天起,这个女人就一直勇往直前。
她的勇气并不容易从外表看出来,而是深入骨髓的、与灵魂同化的。她的勇气来源于自信,来源于对自己的完整认知。
其实,与其说她有勇气,不如说她坚定——坚定与毫不迷茫。
陈铭生忽然有一种想把所有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他自己。他觉得杨昭会是一种支撑,一种在他精神世界里的支撑。
有她在,他就无所畏惧。
而他真的也说出来了。
“我去做以前的事情。”
杨昭说:“什么事情。”
陈铭生张了张嘴,他忽然意识到,或许是长久以来的缄默,导致他真正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都不知从何开口。
杨昭说:“像火车上那种事情?”
陈铭生点点头。ωεn人$ΗūωЦ
杨昭说:“有危险么。”
还没等陈铭生回答,杨昭已经接着说了下去。“有危险,对不对。”
陈铭生想了想,又点点头。
杨昭转身往楼里走,说:“上来。”
“杨昭,我——”
“我说上来。”杨昭一字一顿。
她转过头,看着陈铭生的眼睛,陈铭生觉得,她现在的目光,很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派出所,她看她弟弟时的目光。
肃穆的、严厉的。
杨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楼上走。陈铭生一句话都不敢多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杨昭一路把他领进屋,来到沙发前,他们一个坐左边,一个坐右边,面对面相互注视着。
陈铭生感觉,这个场景有点像审讯。
杨昭说:“多久。”
陈铭生说:“我也不知道。”
杨昭说:“陈铭生。”
陈铭生:“嗯……半年?”
杨昭目不斜视地看着他。陈铭生说:“……一年?”
杨昭眉头不可见地紧了紧。
陈铭生觉得自己的手心出了点汗,这比他之前经历的所有谈话都更让他紧张。
“杨昭,我……我真的不知道要多久,如果顺利的话,可能几个月就结束了。”
“不顺利呢。”
陈铭生两手握在一起,杨昭又说:“算了,不会不顺利的。”
陈铭生抬头看她,杨昭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那个老式的茶缸,陈铭生现在看到它,觉得分外的亲切。
“哪天走。”
陈铭生说:“最近吧。”
杨昭手捧着茶缸,说:“那等下跟我去趟家里吧。”
陈铭生刚开始的时候还没听懂,“家里?”
“嗯。”
陈铭生过了一会才意识到,杨昭是想带他去见她的亲人。
“见……见你父母么。”
“嗯。”
杨昭放下茶缸,定定地看着陈铭生,说:“你等我收拾一下,我们这就走。”
“等……等等。”陈铭生完全懵住了,这就跟当时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来找杨昭,结果杨昭告诉他他们要去旅游时一样。
杨昭没有听他的话,站起身,准备回卧室换衣服。陈铭生一着急,直接站起来,一手扶着前面茶几,探着身拉住杨昭。
“杨昭——”
杨昭转过头,“怎么?”
陈铭生:“现在要去么。”
杨昭点头,“没错。”
“可是——”陈铭生脑子一片混乱,“可我还——”
杨昭看见陈铭生弯着腰,一条腿撑着很费力,就扶着他的手,让他站直身子,说:“陈铭生,你答应过我的。”
陈铭生默然。
杨昭站到他身前,微微仰着头,目光深邃。
“你在五台山的时候,你忘了?你对我求婚了。”她一直看着陈铭生,像是要看进他灵魂深处一样。
“我答应了,陈铭生。”她说,“我答应了。”
陈铭生没有说话,杨昭转身往卧室走。
陈铭生低着头,站在杨昭身后,在杨昭快要走进屋的时候,他低声叫住她的名字。
“杨昭。”
那浅浅的一声低语,却让杨昭的脚步再难向前。
“我还是不去了。”陈铭生没有看杨昭的背影,他的目光停留在茶几上的那个老式茶缸上。“杨昭,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再去拜访你父母。”
杨昭的手扶在门把手上,泛着淡淡金色的把手,握起来冰冰凉凉。
陈铭生抬起头,看见杨昭的背影。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陈铭生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他每一次张嘴,都让这石头更沉、更重。
慢慢的,杨昭转过身,她远远看着陈铭生,说:“一定要去么。”
陈铭生一顿,没有回答。
杨昭走过来,说:“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么,陈铭生,如果需要用钱,你——”
“不需要。”陈铭生很快对她说,“不需要用钱。”
杨昭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她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
那是一种从多方面而来的、无法扭转的、现实的无力。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杨昭知道,他做出的选择,一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
杨昭从茶几上拿起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点着。
“陈铭生,这是你的决定,我不能干涉什么。”她抽了一口烟,然后双手抱在一起,就像是一个保护自己的姿势。
“但是我想你需要知道一点。”她看着陈铭生,说,“如果你什么都不肯做,那我也不能向你保证什么。”
你不肯承诺,不肯见我的父母,不肯道出归期。
杨昭没有拿烟的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臂,说:“陈铭生,走不走是你的自由,等不等是我的自由。”
陈铭生脸色苍白,多日以来的精神疲惫积压至此,杨昭的话成了最后一根稻草,他几乎站不住了。
他一边在脑海中告诉自己,她说的没错,她凭什么等他。陈铭生低着头,看见自己残缺的身体,廉价的衣服,磨得破烂的拐杖。
她凭什么等他。
陈铭生深吸了几口气,撑着拐杖背过身,低哑着说:“你不用等我,杨昭……”
他弯腰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慢慢地走向门口。
“如果你有其他……其他喜欢的人,你不用在意我。”陈铭生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将话说完。
杨昭看着他微微有些弯曲的背影,看着他坐在门口地上,把鞋穿好,然后打开门,离开这间屋子。
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杨昭坐下,怔怔地看着对面的沙发。
屋里静悄悄的,就像平日一样。
她忽然意识到,她坐的这个位置,就是当初,她第一次看到他睡颜的地方。
那时,她也是从这个位置坐起身,而陈铭生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睡着了。
杨昭的眼前似乎浮现了当初的影子。
他闭着眼睛,手臂抱在一起,低着头。他的唇边有淡淡的法令纹的痕迹,双唇紧紧闭在一起,甚至眉头都轻微皱着。
她当时想,这个男人,是不是在做什么梦。
梦里有些让他紧张的事情发生,所以他在梦里也没有笑颜。
当初那么平淡的事,如今回想,却让人想要落泪。
杨昭想从理智的方面思考,她到底为何,要承受这些。
她明明只是享受他的身体,在一片黑暗的沼泽里,她明明只看到了毫无牵挂的*。
可为什么现在,她会有这样的感觉。
杨昭终于意识到,她已经被泥沼里伸出的藤蔓牢牢捆绑。
陈铭生的车停得有些远,他撑着拐杖,往车的方向走。路过一盏路灯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有开门的声音。
陈铭生转过头,看到一个人从单元门里跑出来,一直跑到他面前。
她咬着牙,似是忍耐到了极致,可她依旧没有大声吵嚷,她看着他,目光就像刀子一样。
陈铭生忽然紧紧抱住她,杨昭的身体,在他的怀抱里显得有些瘦弱。他在她头顶,问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