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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丘葑停下疾奔的脚步,发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慕。
在高低起伏、交叠错落一致的土堆中,衬着断壁颓垣、倒塌残破的背景,他沐浴在晨光中,半跪着,左手放置在地上,以支撑略微落寞孤单的身躯,右手轻轻的握着一把黄沙,任由它随意从他的指间缝隙中滑落,被微风吹散,四处飞扬,再重回归到黄土地坚实的怀抱中。
不知他在这里待了多久,但夜晚的露水,眷恋的凝结在他的发梢上,它们不因为晨曦的降临,而自惭形秽的消失,反而闪烁着晶莹耀眼的光芒,像是自然所赠予的王冠,表现出他不平凡的高贵,和与众不同的雍容气质。
没有错,他的的确确是嬴政,即使他戴着面具,以虚假的外表困惑她,拿不实的言论来规避她,只要他的心在呼唤着她,她又怎能错过他呢!
耳里倾听着她急促的呼吸声,他明白她已寻着他了,但他没有抬头理会她,只是瞧着手里的黄沙逐渐流失,直到半点不剩为止,他这才站直了身子,慢条斯理的拍去了沾染在身上以及手上的灰尘。
“你……”她该怎么说呢?是直接拆穿他玩的把戏,或是继续跟他玩下去?
“过来!”他下了第一道命令。
他回过头来,平静的瞧着她,然后他伸出了左手,对她提出了邀请,没有多余的话,只等她的回应。
“嗯!”曼丘葑微笑的点了点头,把右手放在他略微冰凉的手心中,让他紧而扎实的握住。
她一直在实践当日对他许下的承诺,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如果他现在打算带她前往水深火热的地狱,她也会毫不考虑的接受。
“时间太过于仓卒了,再加上我担心你的安危,又认为没有必要,所以有许多地方我没带你去过,但是,这里……你应该有印象吧!”他指着眼前的黄土。
“我想不起来了。”她傻傻的望着眼前的黄土地,联想不起它原先应该是模样。
“这里,原来有个石阶的,往上走没几步,便是寝宫的正门。”他引导着她,每走一步,便向她解说原有的形状的周围景致。“往左绕过回廓,拾阶上去,那一块只有平台的地方,就是紫虚亭了。然后走过卵石铺成的小路,经过另一道回廓,便可到达我居住的寝宫,那是我和你初次相遇的地方。”
依着他的指点和形容,曼丘葑的眼前,慢慢的浮现出咸阳宫原有的模样和景观。
多令人怀念哪!那些构造简单,却朴实大气的宫殿楼阁和亭台水榭,好像又重新回到她身边。而花园中艳丽夺目的繁花,和浓密盎然的树木,正迎风招展,频频向她点头召唤,向她倾诉着久别重逢的欣喜和思念之情。
依稀恍惚中,她看到了那群受了伤却不肯医治,害得她四处捉拿逮捕的侍卫,还有忠实可靠,却被她整得很惨的蒙由,他似乎正在抱怨她的医术不够专精,平白让他受了不少苦。
再往旁边看,那是仅有一面之缘的吕征,靠着他,小鸟依人的,则是温柔却胆怯的梅姬……这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回到和嬴政相遇的那段欢乐时光里,多美,好啊!
陡地,一阵不解风情的晨风袭过,扬起了漫天的风沙,打断了她的回忆,也吹走了她眼前虚无不实的幻象。再回过神,她只看到一望无际的黄土地,过去的一切早已土崩瓦解,经过千年岁月的消磨侵蚀,什么也不剩,仅留下在清晨中,显得格外冷清凄凉的土墩沙堆。
一股寒意骤然流窜过她全身,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取出了那条破旧却洗涤得分外干净的丝巾,举止轻柔,唯恐伤及她似的把它围绕在她的颈项上,好让她多点暖意。
“明明怕冷,却还不懂要注意保护自己。”
“你是嬴政!”她决定正面宣战。 “我不是!”他笑了笑,继续装蒜。
“你骗你!如果你不是,你怎么会对这里如此熟悉呢?”
“因为我有这个。”他取出了两本观光指南和古迹遗址研究,摆在她面前。
嬴政的心机城府之深,向来无人能及,他若没有万全的准备,又怎能安心的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呢!
可惜!如果他碰上的是其他人,也许会退缩,或者是放弃,但偏偏他碰上的曼丘葑,只要认定了,就绝不更改,不但不会退缩放弃,反而会更加勇往直前。
“我不管!我说你是嬴政,你就是!”
“你看我如此温柔斯文的模样,像那个残忍的暴君秦始皇吗?”他仍是满脸笑意。
“我只要你承认你就是嬴政,你没事扯上秦始皇干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嬴政和秦始皇之间的关系?”
“我没事管他们有什么关系干嘛!”
“他们是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只是碰巧是同母异父的兄弟罢了。
从初次见面开始,他就认为她很奇特,不同于一般人,只是没想到她会奇到这种地方,连十几岁孩子都知道的事,她居然会完全不知道,真是怪得很。
不过,正因为她的奇特无人能比,才更以证明他的眼光独到,不是吗?
“知道我是不是嬴政,对你很重要吗?”
“当然!这还用说吗?”
“想得到答案?”
“嗯!”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淡淡一笑,把她拉至他怀里,用手轻托起她下巴,侧过他微热的脸颊,他炽热的唇攫获住她红润的唇瓣,给了她一个又轻又柔,却意味深长的吻。
随即,他放开她,趁着她尚在发愣,反应不过的空档,俯身在她身边喃喃细语。
说完后,他便留下兀自在呆想的曼丘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生气了?她有做错什么事吗?曼丘葑东想西想,想了半天,还是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最后下了结论,应该生气的人是她才对,他一直不肯承认了就是嬴政,这是他不对,他不能做这件事,只有她,才有资格做这件事。
所谓的这件事,就是指他吻她。直到现在,她依然单纯的认为,吻这项动作,是用来表达内心满和愤怒的。
可怜的嬴政,幸好他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否则他恐怕要伤心难过到极点了,而更可怜的是,还在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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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了尚在大脑迷宫里寻找出口和结果的曼丘葑,嬴政是想趁着天色还早,尽快赶回片场,以免经纪人起疑,却在半路上,遇到了手捧着相机的曼丘格。
这两个人正面对上,一时间直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还外加闪电、打雷和狂风在一旁助阵,不由分说,他们的视线虽然冰冷,却仍然在半空中进出光彩刺眼的火花。
一个犹如天空大展飞、睥睨一切、冷酷凶狠的苍鹰,眉另一个仿若地面老谋深算、狡诈阴险、城府深沉的狐狸,未开口交谈之前,空气中即已弥漫着一股诡异危险的气氛,表面上风表浪静,底下却是波涛汹涌,危机四伏。
不用多余的言谈,仅仅一眼,很轻易的,他们立时看穿了对方的想法。
“好高明的一招。”嬴政露出了赞赏的目光,并用手指了指那架相机。
“哪里!不及你的高明。”曼丘格稍顿了一下,颇有深意的笑道:“因为有你太多的顾忌,那些卑劣的手段,自然是我来使用才恰当,我无牵无挂,又无后顾之忧,就算那群垃圾与我正面为敌,我也不在乎!”
顾忌?是的!嬴政有太多顾忌了,若不是为了救命恩人和他必须偿还的罪过,他早就带着曼丘葑远走高飞了,哪里还需要对那个女人虚与委蛇,还有受她的眼线,亦即他的经纪人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