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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两下冲到欢馨身边,完全没了平时的儒雅和从容不迫:“欢馨,你怎么还在这里,德国人打过来了,快跟我走!”
原来,林墨阳在一片混乱中随着大部队往后方撤退,可是走到一半却不见欢馨的身影。他问遍了所有的人,只有一个小护士说隐约看到欢馨进了手术室,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林墨阳惊得三魂去掉两魂,他不顾众人的阻拦,执意回来寻找。一路上,他脑海里不断设想着欢馨遇到危险的场面,恐惧和自责让他几乎无法思考。直到在手术边看到完好无损的女孩,林墨阳才蓦然感觉回到人间的真实。
林墨阳抓着欢馨胳膊就要往外拉,却突然看到了女孩手里的手术器械和伤口上缝合完美的针脚,他瞪大了惊异的眼睛,蠕动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8与死神赛跑(2)
这个关键时刻,欢馨哪来空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医术,何况那样匪夷所思的事也解释不清楚。她挣脱了男人的手,边垂下眼眸继续着手术边急促地说:“墨阳,我快好了!就走!”
林墨阳还要说什么,突然头顶上的的房樑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吓得两人同时抬头细看。只见屋角的墙壁已经因为爆炸造成的强烈冲击波裂开了无数条口子,像一条条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撑住房顶的樑吱吱嘎嘎响着,摇摇欲坠的样子眼看就要掉下来。
这下,林墨阳也没心思再去追根刨底,他再一次拽起还像钉子一样杵在那里的欢馨,催促道:“快走!这里要塌了!他是德国纳粹,别傻了,救他干嘛?”
“他还有救的——我要试试!”固执的女孩站在简陋的手术台前,坚定地摇着头,自顾自埋头工作。
林墨阳瞪着发红的双眼就要来硬的,就听梆的一声,他双眼一翻,软软地倒在身后的一名女子怀里!那是一个身材高挑,深目高鼻的美丽女孩,栗色的齐耳短发加上小麦色的皮肤给人一种健康充满活力的感觉,穿着一身苏联红军军装,正将手中的一根中等粗细的木棍扔在地上。
欢馨诧异地看着那女孩叫道:“梅丽莎,你干什么打昏他?”
来人正是林墨阳的大学同学,驻前线的占地特派记者梅丽莎。劳里。梅丽莎是美意混血儿,因为林墨阳的关系,家境优越的她跟着来到了前线,当起了战地记者,按照欢馨的话就是:她是林墨阳忠实的粉丝。梅丽莎为人开朗大胆,和欢馨更是一见如故。从某个角度来讲,欢馨还真佩服她骨子那狂野劲儿,每当战势稍停,她就会独自驾车深入前沿阵地收集第一手资料,因此被士兵们戏谑为:拿战争当儿戏的娇小姐。
只见梅丽莎将软绵绵的林墨阳靠在肩上,拍拍手上的灰,操着生硬的中文的说:“他……竹制你;我……旁你带他走!否则——打击一起完蛋(他阻止你,我帮你带他走!否则大家一起完蛋)!”说着还用美国式的幽默做了一个摸脖子的动作。
这是什么火星逻辑?欢馨满头黑线地点点头,又笑笑说:“你快带他走,我马上追上你们!”
梅丽莎不愧是个爽快的女孩,耸耸肩,吃力地将林墨阳背起,走了几步又回头担忧地了她一眼,欢馨见状忙肯定地朝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没有了干扰,欢馨很快完成了切口的缝合及包扎,又将一支抗生素注射进男人体内,立时感觉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随即眼前一阵发黑。这具身体本来就大病初愈,加上精神高度紧张,也难怪她现在感到浑身发软。
可还没等她喘口气,屋顶上的石灰就不断簌簌落下,也许是心理作用,欢馨顿时感到整个屋子都在摇晃。她反应迅速地将屋角运送氧气瓶的平板车拉出来,用力推到手术台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连拉带拽地弄上车,抓起急救包拉着车子向门外奔去。
刚走出门口,只听哐的一声,后面的房子轰然倒塌。好险!差一步他们就都要被活埋了。欢馨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拍着胸口,浑身虚汗直冒,连带双腿也跟着战抖起来。
定下身形,欢馨极目四望,可是除了满地的狼藉,哪还有医疗队的影子?那个队长说的什么第什么的镇到底该往哪个方向?前世她就是个路盲,这回在这个陌生的异国他乡,别提认路,就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欢馨晕头转向地站在原地,不安、恐慌、孤独……五味杂陈,在心中调和成了无助的苦涩。
正在这时,背后的平板车上传来低低的呻/吟,欢馨转头一看,原来是那德国军官发出的。她忙走近,将他的眼皮翻起,发觉眼珠微微转动,竟有苏醒的迹象。不愧是吃牛肉长大的民族,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欢馨正想着,那男人已经睁开了无神的双眼,蓝色的眼眸就像一潭死水般毫无生气。
欢馨像溺水之人突然发现浮木般,惊喜地用英语叫道:“你醒啦,你知不知道第涅什么镇往哪里走?”
那男人眼睛毫无焦距地望着欢馨,也不知听到没有,欢馨又不太温柔地大声重复了一遍,大概是自己太凶吓着了身负重伤的男人,他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自己还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向德国人打听苏联的地形!欢馨仰天长叹,看来求人不如求己了。她把心一横,拉起车子就走,边走边低头仔细辨别着地上凌乱的脚步,想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大部队撤退的方向。
忽然,欢馨停下脚步,回头看看车上一身德国军装的男人,这衣服帅是挺帅,但是似乎不太适合现在的情形。前世白婉婉就有个毛病——护短,自己的病人再不好、再挑剔,也不许别人说三道四。今天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的人,可不想在半路上让苏联人给杀了!
欢馨咬着下唇环顾四周,忽然冲进就近的一个军用帐篷里,找出一套还不算太破烂的苏联军服,迅速给那男人换上。
她前世见多了各种裸/体,现在倒也不那么局促。但是这男人的身材还真是好得让她不由多瞄了几眼,猿臂蜂腰,比例匀称,身上每一块肌肉都不会像健身房猛男那样给人突兀得吓人的感觉,紧实而含蓄,但却拥有足够的爆发力。腹部六块肌肉清晰可见,再往下……欢馨蓦然脸上一阵发烧,暗暗责怪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想这些?
换上的军装显然小了些,让他的手臂和裤脚露出了一大截,但是也只能将就了。欢馨将男人惹眼的金发全塞在军帽里,转了转眼珠,抓起地上的湿泥画花了他整张脸,最后用一床沾着血迹的棉被将他盖了个严实。
昏迷中的男人似乎对这样的待/遇很是不满,浓密的剑眉轻轻一颤。欢馨叹口气,故作无奈地道:“帅哥,谁叫你那么惹眼?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你就勉为其难当一回张飞吧!”
说着,她紧了紧身上的急救包,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着平板车朝她自认为正确的方向走去……
9一路有你(1)
顺着高低不平的道路,欢馨埋头向前,虽然苏联属于亚寒带大陆性气候,现在的天气已经比较凉爽,何况这个身体一米六五个子,在这个年代已经算鹤立鸡群了,但是后面连人带车200多斤的重量还是将她累得筋疲力竭,气如牛喘,脸上更是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路上全是被炸弹震落的碎石,好好的路面现在已是满目疮痍,孤寂地伸向远方。望着似乎没有尽头的山路,欢馨一阵泄气。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感到那隆隆的炮声越来越近了,尖锐的声音刺破灰蒙蒙的天空,发出阵阵回响。
不行,得赶紧找个地方歇歇,再想办法!欢馨想着,狠狠擦了一把模糊了视线的汗水,继续赶路……
好不容易在一座废弃的屋子前停下,她一伸手,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嘎一响应声倒地,飞扬的尘土呛得她直咳嗽。
放下车,欢馨一边挥开眼前肆无忌惮飘舞着的灰尘,一边抬眼向里张望。透过屋子里不太明亮的光线她发觉这是一个废弃的柴房。四面是黑乎乎的墙壁,因为年久失修上面的石灰掉落了不少,斑驳的痕迹比比皆是。屋角堆着一些干柴、稻草以及一个不知还有没有水的、缺了口的水缸。
还不错,至少有屋顶!欢馨富有阿Q精神地想着,把车推了进去。
将车停稳,欢馨长长吁了口气,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她无力地跌坐在车边,勉强抬起手推了推车上的男人,问:“Wake/upAwoke/say!(醒了吗?醒了就出个声!”(作者按:以后他们对话就默认为英语,不一一注解了!)
照刚才的情形,她判断这个和打不死的小强有的一拼的男人应该苏醒了。可是那被棉被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却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