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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多话,以后再交换意见吧,工作的事,你同意,办公会上我就正式提出。至于考察项目,回来时路过香港、深圳,搞一次招商引资,把菊乡搞成改革开放的热土,搞得更红火一些。像现在这样,太落后了。”
第四卷第十八章苦涩官场(2 )
齐秋月说:“我最近一段时间不适宜一线工作。”
“身体不行,还是心情?”
齐秋月说:“都有,我应当对我的认识反思一下。”
郑连三说:“谁就认识比谁高,摸着石头过河罢了,只要过去了河,哪怕掉进水里,淌水过去也是允许的。”
齐秋月说:“问题是,我没有看清对岸是乱草,是庄稼,我未想过。”
郑连三笑笑,说:“那是不愿助老同学一臂之力了。那么,说点私事总可以吧?”齐秋月没有答腔,郑连三说,他同聂婉丽当年的那个私生子,如今大学毕业了,只有她齐秋月知道这个底细。她能守住这个机密就行。齐秋月说:“孩子找来了,亲爹老子是菊乡一把手,儿子就会有个好前程,将来的接班人嘛!”郑连三听着她的揶揄,苦苦一笑说:“我的家庭生活,几十年也就那个样。幸亏聂婉丽多了个心眼,把孩子送人时,给他衣服里缝了个布条,告诉他母亲是谁,而那抱养的女人也是个有心人,这么些年,那个布条她还保存着,要不我咋也不会从地下冒出个儿子。”齐秋月还是不说话。郑连三说:“那时的政治生活和社会环境,就那个样,不知道抹杀了多少人的感情。想起来,我同聂婉丽是真正相爱的,只是那个年代,人们接受不了这种婚外恋行为,加上王书记把我推在第一线,我成了公众人物中最受注目的人物之一,我就不敢提出同护士老婆离婚。这就苦了聂婉丽了……”他无限感伤地仰起脸,看着窗外的蓝天,似浸沉在对过去岁月的无限留恋里,“说起来,也得感谢你。你安置了这么个情节,为我保住了一个后代。”齐秋月说:“可是,老王我们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呀……”说着,哭了。郑连三安慰说:“这一段日子,你心情不好,那就出去走走吧!要不,我留下,你去跑跑看看,开开视野,换换情绪,顺便给市里搞点外资。”齐秋月摇摇头。
郑连三走了。
半月后,郑连三出国考察,带了市长助理和女秘书二人。临走前的办公会上,他还是提议由齐秋月代理市委书记兼市长,主持日常工作。齐秋月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任命。
但是齐秋月上班不到十天,就碰到一个棘手的问题。
沙吾同拘留后,一直态度强硬,看守们为了整治他,把他衣服扒光,只穿一个裤头,站院中示众。沙吾同对这种人格污辱,大声抗议,说:“五千年文明古国,让你们这帮混账王八蛋糟蹋。”没人理他。他干脆扒掉裤头,甩到一个看守的头上,说:“既然不讲文明,还要这块遮着布干什么。”赤身裸体地向着那几个看守走去。女看守啊呀一声叫,跑开了。这时那几名男看守马上把衣服还给他,让他穿上,说:“好了,好了,我们算服你了。”把他拉进一个黑屋里,对他进行修理。这些年轻人不知道,他二十几年前为青山“黄世仁”案住监时,在监狱里曾天天对着墙壁练一指弹大功,最后把那块墙砖都弹出了个坑。他换一处再练,尔后流浪天涯,更是坚持不懈,几年下来,功夫更深了。这些年虽然又教了书,斯文起来,他那一指弹功夫,总也没丢。现在他迎着那个向他走来的人,一个指头捣去,那人捂着额头退了回去。一个又一个,他打退了三个。两腿跨步一站,用手往跟前勾着,说:“来,老师教你们两手。”这时,从后面冷不防踹来一脚,他马爬地被按住了,这几个吃了亏的看守,上来把他捆了个结实,狠狠揍了他一顿,把他的门牙打掉了一颗,他一声不吭,把牙含在嘴里,等他们打完了,他说:“好,你们打人。”那几个人说:“我们是自卫还击。”这几个人哪里想到,他嘴里含了一个物证。等到下一次提审,他说:“我要见见两个人,一个是市委常委齐秋月,一个是苇子坑的杨兰五。我有重要情报,得当着他们的面讲,而且要录像录音。”
齐秋月只得安排人去接杨兰五。两人到了看守所,预审科长陪着去见沙吾同,沙吾同一见他们,马上声明两点:一、现在是讲法制与文明的时代,在社会主义的菊乡,在郑连三的治理下,干警打人,打掉我一颗门牙,杨叔叔回去,请律师向法院起诉,起诉他们大秋天扒光我衣服示众的非人道行为和看守私设公堂,动手打人的野蛮行为。二、1972年,“青山黄世仁”案件株连多人,应当平反昭雪。郑连三当年奸污女知青,就是黄世仁。如今他的私生子,已来菊乡就业,就是人证。
几个人面面相觑。杨兰五已七八十岁了,身子骨还挺硬朗,说:“想打架,别搁犯人们身上煞恶气,把你们那欺负沙吾同的人叫来,我们上湍江河滩上,单打,双打都行。”这时正好有个打沙吾同的人来看热闹,沙吾同说:“这是一个。”杨兰五盯住他看了一会儿,说:“我记住了。”又对这个看守说:“年轻人,日后冤家路窄碰上了,别说我手狠。伤住哪了,我赔你。”说得听的人一惊一诧的。
沙吾同要求为“青山黄世仁”事件平反。齐秋月为难了,她笼统地回答:“你说的黄世仁一案,我知道了。调查调查再说。”对沙吾同被打掉一颗门牙的事,齐秋月说:“这需法医鉴定,得有人证物证的,不要叫杨叔叔操心了,他这么大岁数了,也让我调查清楚再说。行吧!”商量的口气,沙吾同点点头,对这两个“调查”,他说,他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
从看守所出来,还没有走到同杨兰五分手,齐秋月手机就响了。她一听,脸色一寒,说:“知道了。”尔后,连杨兰五也不让下车,径直开进市委接待室。
接待室里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珠光宝气的女人。有一个中年男人,神色庄重,坐在旁边,不时同女士说上一两句话。这时,女士站起身来,向齐秋月递上名片,介绍说:“鄙人是深港维亚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沙金丹。”一听沙金丹,杨兰五、齐秋月一愣,再一仔细打量,齐秋月想起他们去送上学赞助款时那个毛盖头,一身土气的女孩。这时杨兰五也认出金丹,沙金丹也认出杨兰五,金丹叫了一声:“外爷!”就扑了过去。杨兰五看见金丹这身装束,说:“丹丹,你当真成大气候了。”齐秋月也说:“丹丹在外边发达了,还认得齐姨吧?”沙金丹点点头,说:“我爸爸在青山被抓,是阿姨把我送到外爷身边的。1985年还要送钱支助我上学。”齐秋月说:“好记性,好记性。”
第四卷第十八章苦涩官场(3 )
寒暄完毕,宾主重新就坐,杨兰五说:“你爸又住监了。”沙金丹没有说话,那个中年人从身上掏出一个名片递给齐秋月,说:“鄙人是香港国际律师事务所律师,受沙小姐之托,来为他父亲沙吾同参与沙家湾动乱一案做辩护,不知贵市对这个事件性质如何裁定,沙吾同属政治犯,还是刑事犯?”
齐秋月说:“张先生,今日先不谈这些,好吧!从根本上说,沙金丹同我家老公是祖孙关系,只是由于种种原因,亲戚不能相认。这是令人遗憾的事。今日我们只叙旧不议政,好吧!”
沙金丹到看守所看望父亲。父亲门牙掉了一颗,显得更老了。他头发本来就已花白,现在加上消瘦,几乎像六十岁的老年人。她喊了一声:“爸爸!”向爸爸走近时,沙吾同一时愣了,当他看清是自己的女儿时,他竟扭了个脊梁给他。爸爸没有原谅她,近几年来,爸爸等于在失去女儿的思念中煎熬着,她理解爸爸的心。爸爸把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多么艰难。他希望女儿按照他们遵循的道德标准去做人,女儿却依照现代人的生活方式生活着,从爸爸的视线和规矩中彻底地消失了,而今站在爸爸面前,当然不是爸爸心目中那个纯真朴素的丹丹了。丹丹变了。
“爸爸,我回来看你了。”
沙吾同扭回身来,已是泪流满面了。沙金丹扑过去,扑在父亲怀里,哭着说:“我回来给他们打官司。”沙吾同声音苍凉地说了一句:“这个菊乡没有官司。”尔后沙吾同没有再说一句话。
沙金丹怀着一腔义愤回到深圳。正巧郑连三取道香港来到深圳,举行记者招待会,宣布菊乡市于×月×日——×月×日在香港、深圳两地举办菊乡市情介绍会,欢迎海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