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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你是菊乡来的?”清洁工说:“丹丹,我是叶莲,你的老师。”沙金丹也像上次在菊乡大学沙吾同见到叶莲一样,一下子吓愣怔了。她惊叫一声,就按电铃叫保安过来。女清洁工说:“我不是鬼,我真是叶莲,不信,你看——”她抓起桌子上一把小刀子,照手腕上一拉,血马上流了出来。“我是人。活生生的人哪!”保安来了,沙金丹惊魂未定,摆手让把女清洁工拉出去。女清洁工哭了,说:“我真是你的叶老师。我没有死,我是被逼债……”沙金丹摆摆手,说:“一会儿再说。”硬是叫保安把她快快拉走。清洁工走了,她坐在老板椅子上,心嗵嗵跳个不停。她的脑子里迅速闪过白马庙的生活场景。叶老师那慈母般的面影,渐渐地和刚才那个女清洁工的憔悴面容迭加在了一起。是她,就是我的老师,母亲般的老师,她怎么会成了这个模样!老师呀,老师,你这十多年原来在这里受苦……
她的心颤抖了。她打电话叫人给这个新来的女清洁工安排了住处,一下班她就直接来见老师。她一进门喊了一声:“叶老师——”就给老师跪下了。她说:“叶老师,你就是鬼魂,也是我沙金丹的老师。”叶老师赶忙扶住了金丹,说:“我不该在那里认你,让你——”金丹拦住话头说:“别说了,你哪怕在员工大会上,也要认我的,你不认,我也要认我的恩师。”师生抱在一起,痛哭失声。叶老师说了她无奈“跳河”自杀的经过,金丹说:“我同我爸爸给你烧了好多好多纸钱。”问她咋会来到这里当清洁工。老师说了她来南方闯荡的艰苦岁月,说到伤心处,哭成个泪人。金丹也陪着她哭。叶老师说到她原来想还清她在菊乡的债务,就堂堂正正地回到菊乡投奔她爸爸,谁也没有想到,她从菊乡回来,公司就以涉嫌走私罪被查封,银行账户被冻结。她是逃出来的,要是一进去,就没命了。哭得就要断气。金丹说,菊乡不就是几十万元吗!学生给你顶上。叶莲给金丹跪下了,金丹马上扶起老师,说:“叶老师,这是哪里话。”她安慰她说:“我没有妈妈,你今后就是我的妈妈。等我爸爸的案子了结了,我给你们办喜事。”叶莲苦苦一笑,说:“在白马庙时,我就苦苦恋着你爸爸。上次回菊乡就想圆这个梦。可是你爸爸……他有他自己的事业,我这个老太太,哪里还能配上他!想想也是自己太自私了。他是文化圈子里的人,他的一切都应当在文化圈子里成全。现在我又成了乞丐,哪里还敢同他联系。”叶莲就在金丹这里住下了。一天晚上,她把金丹给她买的高档衣服穿戴齐整,吞食了大量安眠药,安静地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她在遗书上写道:她从在师范上学写批评“五分加绵羊”教育思想的大字报,尔后写《向阳人家》,到办沙吾同大酒店,都是想用自己的努力奋斗来证明自己。结果“奋斗几十年,竟是一贫如洗。且又身患绝症,医治无望,就让我走吧”!她惟一的心愿就是还清那菊乡的债务。遗书下边压着她当初在菊乡搞大酒店时的账单。账单上是她亲笔写的沙吾同的诗“感叹唏嘘叶莲去,丹心一片谁人知。人说痴情女子好,谁(我)为红颜薄命哭。惟怨芙蓉不千金,愁煞人间(商场)一弱女。但愿东风凉夏日,荷塘激荡安魂曲”。
叶老师走了,沙金丹泪如雨下。她为她的老师,为老师这个好人的好心肠,为老师那还债情结震撼了。她为了证明他们那一带人的社会分量,同时也是为了向他心中的偶像——爸爸沙吾同进行感情融合,她落下了在当时来说,就是天文数字的债务。为了还债,她受尽千辛万苦,挣来的一点家当,又付诸东流。暗恋爸爸,在白马庙时,她就应当从老周大妈手里把爸爸争过来,可她除了帮助爸爸照料他的女儿之外,没有给大妈一点伤害。她走了,终其一生,她没能成就一个心愿。她太真诚了,也可以说,他们那一代人都太真诚了。而今,她身染重病,为了不给她的学生,女儿一样的学生,带来麻烦,竟干干净净了却了自身。原来,她找遍全深圳,找到沙金丹,并不是来躲避公安部门的通缉,也不是来求她的学生给她治病,只是为了告诉她的学生她的心愿和那笔债务,求她还债。她答应了老师,老师心净了,老师就走了。走了,不给尘世留下一丝遗憾。
沙金丹在叶老师住过的屋子里,久久伫立,不说一句话。夏吉利来劝她节哀,她让他看老师的遗书,和爸爸当年给叶老师写的悼念诗。夏吉利说,你不要沉溺于过去的感情世界,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商场如战场。战场上看到一个战友倒下炫*ǔмDтχт。сοм*书*网,你能光顾着哭他,不冲锋陷阵吗?沙金丹说:“这不是战士。这是母亲一样的老师。当初……”夏吉利说:“沉溺于过去,就意味着止步不前。这是当代商场游戏规则的大忌。”沙金丹说:“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你懂吗?!”夏吉利说:“敢于背叛过去的人,才能创造未来。”又说,刘一兵来信了,你看看。刘一兵就是敢于背叛有恩于他的人,他就有了辉煌的现在。沙金丹悲伤已极。叶老师死了,爸爸还在菊乡住公安局,你还扯来什么刘一兵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比比叶老师的心灵,他刘一兵就是臭狗屎一堆。还要她看他的信!看他的胡言乱语!她说:“我不愿听你提说刘一兵!你走,快走!”夏吉利说:“听听刘一兵有什么不好。不要重演‘掩耳盗铃’的故事。”固执地把信交给她。沙金丹顺手把信扔到地板上:“我不需要你讲盗铃不盗铃的故事。”夏吉利说:“还是看看吧!”沙金丹说:“你这么啰嗦,烦死人了。”夏吉利把刘一兵的信捡起来,又说:“看看,有好处,也许对咱们有启发!”沙金丹说:“滚!”把信一把夺过来,扔了出去,“你也滚,都给我滚一边去。滚!我不想见到任何人,更不想听你唠叨!”夏吉利没有走,沙金丹扭过身来,恶狠狠地说:“还站这儿干啥,走!快走!”夏吉利又立了一会儿,走到门外,用脚把刘一兵的信狠劲一踩,丢下一句话:“女人!”走了。
第二天上午,夏吉利来到金丹办公室,递上一份辞职书,说:“谢谢你这几年里给我发展的机会。再见!”走了,当真走了。沙金丹喊道:“你给我回来!”人家头也不扭,她又喊,夏吉利像是没有听见。听着男人下楼那重重的脚步声,沙金丹哭了。半天,半天,她像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忙下楼去追。但是人已经走远了。她开上车子去撵他,鸣着喇叭,可那个夏吉利竟是充耳不闻,提着个皮箱,只管走他的路。车子开到了夏吉利的身边,金丹叫他上车。他说:“谢谢。”照旧走他的。金丹说:“你是第二个刘一兵!”他说,就算是吧!但他走了一会儿,发现女人的车缓缓跟在身后。他走得快,她也跟得快,他走得慢,她也跟得慢。他想打的,快快地离开她,但在这个不太繁华的街道上,一时半刻连个出租车的影子都没有。后来,他走累了,浑身有种瘫痪的感觉。他从提箱中拿出一张报纸,索性在路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沙金丹的车也不走了,她摇开车窗,静静地坐那车里抽烟。
起风了,风吹得他有点冷。她走过来把他拉进车里,汽车就飞速地跑开了,她在车上哭得很厉害。她哭着,开着车子疯一样向前飞奔。两边不断传来路人躲闪的惊呼声和骂声。前边是街心花园,一个狮身人面底座托起一枚火箭的城徽巨型雕塑矗立在那儿。眼看就要撞上去,夏吉利抓过方向盘,吼道,不要命了!沙金丹说,就不要命了。车开到郊外,停了车。沙金丹趴在夏吉利肩上哭着说:“叶老师死得太早了。她找到了我,该我报答报答她的。”夏吉利还是不凑一声。沙金丹照他胸膛上狠狠捶打着:“你是死人吗!”又骂他是第二个刘一兵,没心肝的东西。夏吉利说:“是刘一兵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他狠劲抽了一口烟,又长长地向外呼了出去,才说:“刘一兵找到了个亲爹,就是你们菊乡的老天爷。”沙金丹问:“你说什么?”夏吉利没好气地大声回答:“我说刘一兵,他来了信,你应当看!看!看!看!”
第四卷第十九章并非如此等等(2 )
原来刘一兵分配到中原菊乡。菊乡市委组织部从大部分报到的大学生中,挑选品学兼优的大学生,作为后备干部,派往基层锻炼,他被选中,并且派到默河镇。又说他是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