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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着胤禛的膀子,哭道:“让我回家!让我回家!”胤禛皱着眉,没有说话,我挣扎着向他跪下,重重地朝地上磕头,胤禛边拦住我边喊道:“苏培盛!”苏培盛忙进门应声,胤禛道:“送熙臻回华滋堂。”
苏培盛应着,就要过来扶我,我的心立刻急速下坠,他为了不让我出宫,连阿玛去世也不肯让我回家拜祭么?眼泪不住地向外流,我推开苏培盛,拉住胤禛道:“求求你!让我回家!让我送送我阿玛!”
胤禛怒向苏培盛道:“还不快叫人来?命人看守好,不许任何人出去!”我的心凉到了极点,边摇头边捂住了嘴,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苏培盛忙起身应了一声,出去招招手,两个太监进来驾住了我,我身不由己地被驾回了房间,刚被松开,我立刻转身就向外冲,却发现几个侍卫已站在了门口,齐齐低下头向我行礼。我万念俱灰,趴在门上大哭起来,是我生生地把阿玛给逼死了!他无路可走来找我,我也不帮他,他让十三带话给我,我也不肯听……
心被牵扯的疼痛无比,说什么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而那个让我忠心的人,却连拜祭这样最后一点尽孝的权利都不肯给我。那是我在这里的血肉至亲啊!
哭到已无泪可流,我软软地靠在身旁已扶了我许久的雪莲身上,她将我扶回了床上,我僵硬地躺着,眼睛空洞地盯着帐顶。这具身体我已经占用了二十多年,不论原来的纳喇熙臻去了哪里,或是死了也罢,她若是知道如今这样的局面,会不会恨死了我?还有那个一直都那么疼爱我的额娘,她会不会也恨死了我?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何会把人一步步地全都给逼疯?爱越深,伤越深……
外面忽然传来胤禛微怒的声音:“朕是命你看人,不是命你看犯人!搞这样的阵仗是做什么?还不给朕全撤了!”苏培盛等人急忙唯唯诺诺地应着,一阵杂乱地脚步声散去,我的心突兀地抽紧了,他是何苦在我面前也要演这些戏码!
胤禛掀帘而入,挥手让雪莲下去,他走过来坐在床边,轻抚了一下我的脸,我别过头去不肯看他,他叹口气,俯身拥住我道:“熙臻,方才我也是一时情急,隆科多又在一旁,你哭成那样,我只得命人送你回来!别再怨我了好么?”
我的心里这才咯噔一声,想到隆科多看我的表情,丝丝凉意泛了上来,我阿玛自尽不是小事,隆科多若要禀报,一早就该禀报了,可他仿佛是掐准了我在西暖阁的时候才来,还那样吞吞吐吐!
我心中惊疑不定,不敢再去深思这里又夹杂了什么阴谋诡计,我看着胤禛,悲戚地说道:“你让我回家拜祭我阿玛,可好?”
他定定地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说道:“熙臻,不是我不愿让你回家,可你知道不知道,你若是出了宫,会有多凶险么?外面有多少人在算计着你你明白么?你只有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
胤禛握了握我的手,说道:“三阿哥已主动请旨前去为你阿玛治丧,有皇子亲往,丧事定会办的隆重,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你阿玛官复原职,着一品官服,行尚书之礼,你可以安心!”
我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木着声音反问了一句:“三阿哥?”胤禛点点头道:“是。”我怔怔地望着他,弘时?他们这演的又是哪一幕?隆科多前脚才来禀报,弘时后脚就来请旨?若是弘历还能理解,可我与弘时平日里素无来往,他何须如此?
我狐疑地看了眼胤禛,他能看明白这些么?他眼眸深处有些锐利的神情一闪而过,和悦地对我说道:“起来用些膳好不好?”我刚想点头应允,忽然之间想到阿玛,又是一阵酸楚泛上心头,我闭上眼睛,轻摇了摇头。
胤禛俯身在我脸颊边印下一吻,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听话,你这样苦着自己,我会心疼!”我的心立刻软了下来,叹息一声,微一颔首,他立刻喜道:“那我们这就用膳。”
说罢便吩咐传膳,我实在没有胃口,也只是勉强随着他吃了一些。心中想到阿玛的死,一阵接一阵的难过,想到隆科多他们,又是一阵阵地发寒,看着胤禛,心里更是像打翻了五味瓶,所有滋味都参杂在一起纠缠。嘴里的饭菜也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我家里还好吗?”我闷着声音问十三,十三看着我,刚要开口,我立刻摇头道:“算了算了,你别说了,我阿玛自尽,我哥哥又要被砍头,怎么可能‘还好’呢?我这问的都是什么废话!”
十三叹口气,没有出声,静了半晌,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他,问道:“皇上没有说什么延期行刑或从轻发落之类的话么?”十三盯着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我的心立刻就沉了下来,想也是,可我却总是习惯抱有一丝的希望。
“上次的信,我带给十哥了。”十三忽然说道,我抬头看他,问道:“如何?”十三笑了笑:“你写了什么?十哥果然安静下来了,这些天也不再像以往似的闹了。我准备奏请皇兄,让十哥回府。”
“那就好。”我点头道:“也没什么,只是很多年前十爷曾欠了我一个要求,我让他还给我了。我跟他说,这世上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我希望他好好地活下去,不管是为了谁也好。”
十三眼神复杂地打量着我,忽地叹道:“熙臻,你把他们全放下吧!”我不解地看了看他,十三继续说道:“八哥、九哥、十哥,还有十四弟,以及你的家人,全放下吧,有些事情是无论都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的,他们就是希望借此挑拨你与皇兄之间的关系,又何必让亲者痛,仇者快?”
我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想放下?可是我身在这紫禁城内一天,就总有人将我往这些旋涡里拖,我跳也跳不出来!我已经很努力了,我从不踏出养心殿半步,最多也只是在后殿的园子里走走,十四爷被幽禁在景陵,八爷被皇上责罚,十爷又被囚禁,我克制着自己装作不知,不闻不问。我哥哥获罪,我也不提求情二字,如今我阿玛的丧事,皇上不让我回家拜祭,我也就作罢了……”
十三扶住我的肩膀,看着我道:“不是让你装着放下,而是真正的,从心里放下!”我怔怔地看着他,喃喃地说道:“你呢?你可以放下么?你还不是在明里暗里地帮着他们么?我们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我只是不想抱着太大的愧疚!”
十三垂下了手,黯然道:“我一直是记着我们兄弟之间的情分的,这些日子我总会想着儿时在南书房念书时的情景,每日过的虽甚为枯燥,现在想起却觉得充实愉快,每每下学后二哥还会带着我们偷偷去御花园玩耍……”
十三嘴角边掠过一丝笑,我凄然地看着他,他的笑意散去,眉眼中凝着愁苦,继续说道:“我在养蜂夹道待了十年,整整十年!有时想想,我如何不恨?可毕竟是手足兄弟,我也于心不忍,我是知道那样的滋味的!这就是身在帝王之家的无奈!如今能尽量为他们做一分是一分吧,正如你说的,只是不想抱着太大的愧疚!”
我看着十三日益憔悴的面庞,哽咽地说不出话来,那十年的生涯究竟是带给他怎样的伤痛?静了片刻,我喃喃地问道:“可你这样,不怕皇上怪你么?”
十三摇头叹道:“你真以为皇兄会不知道么?大处已是罚了,这些小方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皇兄也非铁石心肠之人!”我低头回味着十三的话,苦笑道:“是啊,换了其他人也只有一味迎合,这些事儿,除了你之外也无人能做了。”
十三站起来,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转身离去。
我的家道中落,造就了年氏一族的飞黄腾达,谁都不敢再与年羹尧说一个不字,连他管辖范围内的官员任免也全由他一人作主。与年羹尧一道正如日中天的还有隆科多,他如今掌管着吏部,任免官员都是不经奏请,任意为之,还号为“佟选”。他们私交甚好,一武一文,在朝中已成鼎盛之势,连十三对这两党都是多有避让,不与正面交锋。
天气越来越热,胤禛一向最惧酷暑,加上十三身体需要调养,便一起住进了圆明园消暑。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第一次离开养心殿,离开皇宫,虽然皇后和几位妃嫔也一起住进了圆明园,但我惆怅已久的心中还是有了几丝愉快。
如今西北战事已平,新政的推行也在进行,朝中诸事都上了轨道,胤禛心情很不错,常常与我说笑,我强力地将那些不快的事情全部抛去脑后,让日子过的平和愉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