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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儿子进京的消息,熙王再也坐不住了,跑到养元宫伏地大哭一场。五十多岁的人了,又长期身居高位,现在为了一个不是自己的亲子的儿子,抛却尊严大哭,只为见儿子一面,看得陈定乾也唏嘘不已,终是准了他。
“咳咳……咳咳咳……”骊歌被秘密关在单间,熙王还未进去就听见了他压抑的咳嗽声,不由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
推开门,就看见骊歌在石床上倚靠着冰冷的墙壁而坐,咳得背脊有些弯,精神很是萎靡,一身青色布衣,是那样的萧索。
听见响声,骊歌微微抬眼,待看见熙王后,眼里一下子溢满了委屈,俄而又黯然了,变为了浓浓的愧疚和淡淡的落寞。
熙王只觉心中一痛,他的儿子啊,他那骄傲的儿子怎么可以待在这种地方,怎么可以像普通犯人一样忍受刀笔吏的审判欺辱!
“王爷……对不起……”骊歌张了张嘴,喉头滚了滚,却只是说出这几个字。
“够了!”熙王怒道,“骊歌,你听着,不管你闯下再大的祸事,惹下再多的麻烦,你也是本王的儿子!你若是以为不认本王这个父亲就可以逃避本王的惩罚,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门外小吏善解人意地出去了,顺便帮他们带上了门。
骊歌先是一怔,而后眼里再次蓄满了委屈,熙王刚走到他身边就一头扑到熙王的怀里大哭起来,边哭边喊道:“父王——我负了她!我终究还是负了她!”哭得歇斯底里,仿佛要将自己多日来的委屈都哭尽。这一刻,骊歌只是个受了委屈跟自己的父亲哭诉,寻求安慰的孩子。
熙王眼睛也有些湿润,紧紧抱住他,不住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有父王在呢……”
皇宫,关雎宫,柔和的烛光下,贤妃正做着一件衣服。
陈定乾一身柔软的寝衣,倚在床头看书,时间一久,也有点疲劳,抬头看看贤妃,笑道:“你这是赶的哪门子工,尚服局的手艺信不过?”
贤妃温柔地笑笑,道:“也不是啊,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不是看着桐儿要出远门了嘛。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哪个做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呢?”
陈定乾刚要说话,目光一闪,改口问道:“那么,朕让桐儿留下如何?”
“可别!”贤妃笑道,“陛下是想让臣子们笑话吗?金口玉言哪!”
陈定乾笑笑,状似不在意地道:“去不去封地是国事,可是朕舍不舍得是家事。朕现在舍不得还不行?”
贤妃瞟了他一眼,仿似不明白地道:“那又如何,臣子们的嘴陛下堵得住吗?到时御史言官还不得一个接一个的上书啊!”
陈定乾满意地一笑,下床搂住她道:“你放心,咱们的儿子还小呢!不急,让他多陪你两年,别太担心了。”
贤妃靠在陈定乾的怀里幽幽道:“怎能不担心呢?陛下,涵儿背井离乡,如今只有陛下和桐儿了。只要你们俩平安快乐,比什么都好。”
陈定乾更紧地搂住她,把下巴搭在她的头上,轻声却坚定地道:“你放心,无论将来发生何事,朕都会保你们母子平安。”
贤妃点点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对不起,陛下,我又一次骗了你,又一次利用了你对我的感情。其实,在我心中,桐儿才是最重要的。您的心太大,分了那么多给天下,还有多少是留给我的呢?我能依靠的,能相信的,只有桐儿啊!
这几日,太后也从相国寺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见陈定乾。
“皇上啊,我老太婆都快入土的人了,你说你急什么!让小三儿多陪我两年不好吗?干什么呀,那么早就把他赶到外面去,见不得我老太婆好啊……”
陈定乾眉头微蹙,有些话,太后可以说,但他不可以说。可是,这也太巧了吧,刚回来就……
“母后莫急,朕的旨意是下了,可是就藩的日期还没有定,可以再拖延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让小三儿好好陪陪您。”陈定乾笑道,可是眼中却有着寒芒闪动,心中对三皇子更是不悦。
三皇子也知道这样做必然会让陈定乾更加不喜,可是他没得选择。他不像五皇子那样有一个得圣心的母妃,他能依靠的只有太后。那么多年,他也品出味来了,**佳丽三千人,可多年以来除了皇后和贤妃,没有哪个妃子能稳定受宠。稳定么?新欢常有,可是旧人能让皇上每个月都去几次的只有她俩。对皇后皇上是敬重,那么对贤妃,只有爱。无关权力,只有普通的男女之情。
平常这样不显眼,可是翻开尚寝局的记录,你就会发现,十几年来,几乎每个月都有几天皇上是在关雎宫度过。宫里的赏赐,关雎宫的不是最华贵的,但绝对是最贴心的,而且次次不落。即便有时某件东西只有一样,皇上给了别人,隔天甚至当天就有另外一件东西送进关雎宫。
这样一来,十几年来,关雎宫并不热闹,门庭若市从来都只是传说。可是绝不冷清,绝没人敢小瞧了那里。
也许,这才是皇上想要的吧?
骊歌哭累了,在熙王怀里沉沉睡去。
熙王抚摸着他皱起的眉头,心痛难忍。即便是在梦中,你也那么的不开心吗?如果可以,我多么的希望你就是我的亲子,那样我会将所有我能给的一切都给你,再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早点遇到你。也许,错过与骊靖在一起的一段,是你今生最大的幸运。他给了你很多,却在无形中让你背负了更多,可这原本不属于你啊!
第二百一十四章 探伤
更新时间2012…3…18 22:37:50 字数:1853
几日后,熙王再一次来到了牢房,带来了皇上的旨意。
皇上给骊歌定的罪是失职,护主不力,杖八十,充军流放。也就是说,这一页等于是掀过去了。
骊歌不解地问:“皇上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我?”
熙王笑笑,揽住他道:“现在非(提供下载…)常时期,大概是不想让戎狄看笑话吧。”
“是吗?”骊歌疑惑。
熙王没说,他所有的兵权都交出去了,割断了与昔日袍泽的所有联系,不再参与政事,暗阁也与他再没丝毫关系。皇上剥夺了他的王爵,改封国公,准许赋闲在京。
“好了,先喝汤吧,养养精神。今晚就该执行廷杖了,还好皇上准你在牢里受刑,给你留了面子。”熙王岔开话题。
“哦”骊歌乖乖端起参汤喝了。
晚上执行廷杖时,熙王害怕神都卫的人玩猫腻,执意在旁边看着,倒让骊歌羞得脸通红。
八十杖打完,骊歌晕了两次,被抬回熙王府时一直在冒冷汗。
刚进骊歌的院子,众人就愣了。
初春的夜风中,一个娇小的身影茕茕孑立,身上罩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衣袂翩飞,说不出的凄美。
熙王皱皱眉,挥退了众人,让人将骊歌抬进了寝宫,拱手叹息道:“公主,您不该来。”
金城抬起苍白的脸,凄然一笑,轻声问:“他,还好吗?”
熙王看着她,认真地道:“如果他醒着,必不希望你看见他这个样子。”
金城摇摇头,道:“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我会愧疚一辈子的。我就要走了,王叔,让我再见他一次好吗?”
熙王叹了口气,让开了路。
金城噙着泪,笑道:“谢谢王叔,骊歌他,有一位好父亲!”
昏黄的烛光中,骊歌惨白着脸趴在床上,身后的伤已做了处理。金城一直在旁边看着,即便痛心得将斗篷绞破一块,她仍不肯离开。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全程陪护。
王府的大夫端着药进来了,金城伸手接过,挥退了众人。
她托起了骊歌的头,放在自己腿上,舀了一勺药,含在嘴里,俯身送入骊歌嘴中。整整一碗药,就被她以这种方式喂给了昏迷中的骊歌。
喂完药,金城托起他的头,痴痴地看着他,哭着说:“傻瓜,我走了以后,你要记得按时吃药,按时吃饭,千万不要虐待自己。你的身,你的心,你的生命都是我的,我不允许你虐待他们。你听着,不管我人在何方,我永远是你们熙王府的媳妇,永远都是!不要自责,这不怪你,要怪,只怪我生在了皇家!大姜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不要恨大姜,毕竟他养育了我们……如果有机会,再找一个吧!你条件那么好,总会有一个看顺眼的。你的那一位,不需要太漂亮,但一定要会疼人,你的身体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还有啊,不管以后你有多少妻妾,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