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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
他伸了手,立刻有小宫女匆匆过来,奉上了一盏宫灯。
云雪裳惊慌地看着他,他举着灯,低下了头,这女人,居然穿了一条棉短
裤!裤子便裤子,可为什么是棉短裤?
“我、我,我月信来了。”她见他脸色沉了下来,便牙一咬,干脆扯了慌,你总不至于扯下我的裤子,看那样脏的东西吧?
果然,他皱起了眉,把宫灯交到了小宫女的手中,低声说道:“果真扫兴。”
伸手,把她从身上推了下去,云雪裳没准备,便咕噜一下,滚到了地上!这遭雷霹的!他是男人吗?
云雪裳昨儿晚上对他仅有的一点好印象在此刻就像是这飘落到身上的几星雪花瓣儿,瞬间化了,不复存在,只留那冰凉刺激着她的神经。
伴君如伴虎,这话她懂,可是,为什么她伴的还是这样一个又色又无礼的君?
他明黄色的身影已经大步走进了雪中,奴才们呼啦啦全跟了上去,只留下她,艰难地扶着紫檀椅站了起来。
☆、13。从来都没想过要宠她(13)
紫檀椅的椅子暖和极了,镂空处的碳火熊熊地燃烧着,烘得椅子周围都有了暖意。这种椅子原本就是这样,时间越久,就越温暖,想来他是想在这里久呆一会的,只是被她扫了兴,这才丢下她离开了。
云雪裳慢慢地坐了下来,把他丢到一边的毛氅捡起来,紧紧地包裹住了自己,歪在椅子上面,轻揉着自己的膝盖。从这里到辰禧宫,看上去那团祥瑞的红就在不远处,可是真走起来,却得一柱香的功夫,她皱起了眉,看着那纷纷扬扬的雪发起了呆。
云雪裳,想出宫,想去广阔的江湖。
在那江湖之中,有她的梦,有她未来的,大侠夫君!
她的唇微微上扬了起来,大侠……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威武的身影来,她要嫁的这个男人,应该不会很英俊,但是充满了男人味,还应该有一身绝妙的功夫,能够一招致人于死地,还要温柔体贴,最最重要的,是把所有的银子都交给她!
她的面颊有些烫了起来,脑子也有些发晕,居然是喝醉了的感觉,只一小口,便会醉吗?她扶着额头,轻喘起来,这娇喘声声,在夜空里回响着,胸口也闷得慌。
“瑾妃娘娘,您怎么还在这里坐着?皇上召各宫娘娘到美乐宫共赏歌舞,快些吧,去迟了可不好!”
碧荷和另一名侍女碧叶从远处快步跑了过来,一面跑,一面焦急地说着,手里还拿着衣裳和首饰,想来是怕来不及,就带到了这里,原地给她装扮。
云雪裳只稍稍楞了一下,他走了才不过半个时辰,心里隐隐明白了过来。他昨夜很温柔,今夜却让自己看到了他冷酷的一面。
自始至终,安阳煜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宠爱她,凭她的美色有几分,凭她会不会温驯服贴,他要做的,只是戏弄!父亲啊,你为了活命,硬把我推进了这冷酷的深宫,让女儿顶着这奸臣之女的帽子,如何生存下去?
进宫两夜,第**,他给了自己一个半截子的,没有落红的大婚之夜。看起来,是她暂时逃脱了,可是这事一旦在后宫中传开来,各个嫔妃妖精们便会立刻明白过来,她就沦落为各尊魔女手中想捏便捏的那只小蛾子!
而今晚,他把自己丢到了园子里,却在这大半夜里又跑到美乐宫去,是想让各宫嫔妃们来看自己的笑话么?
她的脑子迅速地转动了起来,她只是懒而已,又不蠢,今晚才是进宫第二晚,若今天便失了势,自己连出宫的路都还没有准备好,老死冷宫了都是轻的,怕只怕遭了那些父亲政敌女儿的暗算,小命都玩完。
这样一想,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在这凛冽的风中,身子猛地一颤。
“快快,换衣,梳头。”碧荷催着碧叶,二人七手八脚地给她重新梳起头来。
☆、14。让她体验美妙的滋味(14)
“美乐宫到这里多远?辇抬来了吗?”云雪裳镇定下来,快速地问道。
“娘娘,就算坐辇,快脚的奴才们抬着您走,也得一柱香的功夫。可是陛下还下了旨,令各位主子都不得乘辇,全都得步行,说是要各位主子在这极美的夜里,好好体会一下雪的美妙。这时候旨意已经到了各宫中,想来各位娘娘已经开始动身了,谁落在后面谁就是不敬呢,而且谁不想博个头彩,讨皇上欢心?”
碧荷一面回道,一面手脚麻利地给她挽着发。
“来不及了,走吧。”云雪裳站了起来,膝上一阵钻心地痛。
什么叫欣赏雪的美妙,他是想看自己痛的美妙,他心中笑得美妙才是!小人,彻底的小人!她在心里低骂了一句,亏得自己在第一眼见他时,还失了一会儿神,觉得他长得好看,这句赞美今儿收回,再不奉送。
那被安阳煜揉得凌乱的长发才挽了一半,云雪裳咬牙忍着痛快步往前走着,手在发间迅速挽动着,不几下,头发便成了一个简单的髻,碧叶又递来了一只首饰,她接来就往发间攒去了,碧叶在后面焦急地说道:“娘娘,那是您的耳坠子!”
呃?她快步跑着,伸手便去拔,可是,耳坠子上的银勾子已经勾住了发,算了,懒得管他了,一只小坠子,未必别人就看得真切。
远远地,便看到有几群人往那美乐宫的方向去了,看那服饰的颜色,淡粉色的是绯云宫的各位主子,浅蓝色的是兰皙宫的各位主子,步子匆匆,你争我赶。
她停了脚,左右看了看,便小声问道:“有近路吗?”
碧荷也看清了前面的人,那两宫的主子都是来头大的,惹不得,若今儿被她们抓到了把柄,日子可真难熬了,略略犹豫,转身带着二人往一条小路钻去了。
越往里走,越觉得荒芜,长廊上悬挂的宫灯的光已经照不到这里了,只有月光在眼前的雪地上流淌。积雪把小路和路边的小沟连在了一起,脚下踩到了埋在积雪里的断枝,发出咯吱的沉闷的响声。
碧叶不声不响地跟在二人身后,捡起断枝,倒退着,扫着几人留下的脚印。
云雪裳看了,心里暗暗称奇,进宫虽只两日,身边也只这两个贴身的丫头,不过碧荷要急性子一些,碧叶不爱言语,没想到却是这样心细的女孩子。
突然,碧荷的脚步便慢了下来,面上显出一些惊恐的神色来。云雪裳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那林子后面,显出了一段朱红的宫墙。看这墙的颜色已经很陈旧了,但是墙上却是金色的琉璃瓦,除了皇帝的住处,还有谁的宫殿是可以用金瓦的?
正惊讶间,突然,前方便传来了一声古怪的声音。
嘎……
沉闷而怪异。
几人猛地一抖,惊恐地看向了前方。
☆、15。爱妃输了,该罚(15)
碧荷哆嗦着说:“这是甄老太妃住的地方,据说这里常闹鬼,现在已经是禁地了……不会有鬼吧?”
甄老太妃?云雪裳心里惊讶,这老太妃如今怕也有七十多岁的年纪了吧?她住的地方怎么会闹鬼呢?正疑虑时,前面又吱嘎吱嘎地响个不停,碧荷不敢停留了,一把拉住了云雪裳,猫着腰就往旁边的树丛里钻。
那吱嘎的声音继续响着,云雪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堆满积雪的雪松之后,隐隐绰绰的,有一个高大的人影,那双清寒的眼睛正平静地看着她。
是谁站在那里?
云雪裳一个激灵,大步跟着碧荷往那小路上钻去了。
这条小路,直通美乐宫,节省了不少的时间!可是几人还是沮丧地发现,各宫的奴才们都已经守在了宫门外,想来,是都到了吧。
云雪裳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衣裙和头发,伸手扯了一枝还堆着雪的雪松,装成漫不经心的模样往宫门口走去了。
“瑾妃娘娘驾到。”小太监一见着她,立刻就高唱了起来,各宫的奴才也连忙跪了下去请安。
云雪裳微笑着冲着大家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免礼。”
迈过了高高的白玉门槛,一眼看进去,皇帝正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斜歪着靠在一张白熊皮靠垫上,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
两侧,宫中嫔妃来了七七八八,也有几个来迟了的,气喘吁吁地小跑着进来,一进来便跪了下去,忙不迭地谢着罪,这都是些平日里不多受宠的妃嫔,想来也是得信最晚的,所以才来迟的吧。
云雪裳只好也跟着跪了下去,跟她们一同口呼着请君恕罪。
跪了好久,也没听他说起身的话,膝盖处又辣辣地刺痛了起来,居然是一刻也坚持不下去了,豆大的汗珠开始从背上密密渗出来,不多会儿便浸湿了衣背。
“爱妃输了,该罚!”
他的声音懒懒地从头顶上飘来,眼角余光及处,他那双明黄色的厚底靴子已经到了眼前,他的大手就扶在了她的肩头,借着他的力,她便站了起来,可是膝盖太痛,人便软软地往旁边一倒,靠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