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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情形,简直和自己父亲相同,他虽没亲眼见到金刀褚大伯父的死状,想来也是如此!
再看禅榻右侧,还僵卧着一个小沙弥,脸上肌肉痉挛,右手掌心如墨,看去也是中毒死的。
许庭瑶心头一阵激动,他想起这位老禅师,方外之人,不可能会和骷髅教有仇的,那么他的惨遭毒手,显然是由自己而起的,也许昨晚老禅师对自己说的一番话,泄漏了骷髅教的阴谋……
一念及此,顿觉怨愤填膺,一抱拳,说道:“诸位师父,老禅师法体上起下来的喂毒暗器,可否让在下一瞧?”
身边一个僧人,答应一声,回身从窗下桌上,小心翼翼取过用布裹着的一支短箭,郑重说道:“少庄主小心,此箭剧毒无比,方才小清(小沙弥)就是发现方丈中人暗算,一时情急,手上误沾剧毒致死……”
许庭瑶没待他说完,伸手接过短箭,凝目一瞧,箭干上果然也刻着一颗小小骷髅,和褚家庄所见,丝毫无二!
他手持毒箭,眉宇之间,渐渐充满杀气,递过短箭,突然扑的跪倒他榻前,拜了四拜,口中沉声道:“老师父在天有灵,晚辈誓必杀尽恶贼,替老师父雪仇。”
一跃而起,抱拳道:“诸位师父,在下就此告辞!”
话声一落,正待转身,只见几人之中,一个为首的僧人,合十道:“少庄主请留步!”
许庭瑶停步道:“大师有何见教?”
那僧人双掌当胸低喧佛号道:“贫道了凡,斗胆想请教少庄主一事。”
许庭瑶道:“大师父请说。”
了凡目光一抬,说道:“敝寺方丈,昨晚突遭惨死,以贫僧推想,似乎和少庄主此来有关,少庄主想必知道此中详情?”
许庭瑶点点头道:“大师父说得不错,在下先父和两位世伯,也全死在同样毒箭之下,在下专程赶上宝刹,拜见老师父,就是为了此事,不料老师父却因此遭遇毒手,详情如何,在下目前也弄不清楚。”
几个僧人听说金刀、铁掌、生死判齐鲁三义,也死在毒箭之下,不禁怔得一怔,了凡又道:“那么少庄主可知贼人是什么路数?”
许庭瑶道:“箭身刻有骷髅标记,据昨晚老师父推想,极可能是昔年骷髅教的余孽。”
“骷髅教余孽……”
了凡似乎有些不信,要知二十年前骷髅教虽在江湖上闹过一阵,但他们武功并不高明,纵使二十年后,武功上有了成就,但方丈法善禅师乃是当今武林被推为泰山北斗人物少林方丈一灯大师的入门弟子,在少林寺也算得上是有数高手之一,武功何等精纯?
不,就拿金刀、铁掌、生死列齐鲁三义来说,在江湖上何尝不是响当当的人物?怎会被骷髅教余孽,轻易暗算……
许庭瑶见他们似未全信,心头微感不快,拱拱手,大声道:“在下知道的,全已奉告,诸位师父如别无疑问,请恕在下失陪!”
说毕,不待他们回答,掉头跨出了禅房,在前殿天井中牵过马匹,出了山门,就翻身上马,朝山下奔去!
此刻许庭瑶心头虽充满了满怀仇愤,但江湖虽大,自己却有何去何从之感!
骷髅教余孽一路上好像跟踪自己,只是贼人们从没和自己照面,茫茫江湖又到那里去找?
尤其像昨晚那个黑衣汉子,居然口中暗藏毒药,一经被擒之后,立时咬碎毒丸,连问也无从问起!
哦!他脑际突然闪过一丝灵光,暗想那黑衣汉子分明奉人差遣,他身后必然隐藏着一个心毒手辣的主使之人!
他因怕手下人泄漏了秘密,才赐以剧毒药丸,万一被擒,就碎丸自戕,那么这暗中主使的,又是谁呢?杀害自己父亲等三人,是寻仇?还是另有原因?
他们跟踪自己,当然是为了要斩草除根,法善禅师,则因知道了自己父亲等三人的死因,才杀以灭口!
因此看来,骷髅教余孽,似乎还不敢明目张胆,在江湖露面,那么自己要找他们,有如大海捞针,就更难着手了!
渐渐,他想起那天姜二伯父说过,自己父亲,是被一种叫做铁线青的罕见毒蛇咬死的,那种毒蛇,只有苗疆才有,害死大伯父的箭上剧毒,也是苗疆“勾吻”毒草练制,两者互相连贯,可见骷髅教余孽的老巢,必在苗疆无疑。
许庭瑶想到这里,顿觉眼前一亮,苗疆,自己何不就走一趟苗疆?
他一路沉思,不知不觉奔了十来里路程,马匹刚一转出一座小山脚下,突然左侧林外,暴起两声叱喝!
先前一个男子声音,沉声喝道:“奸贱婢,昨晚阻挠大爷行事,已死有余辜,还敢出手伤人?”
另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叱道:“你们都瞎了眼睛!”
喝声未落,接着响起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显然两人业已动上了手!
这句“昨晚阻挠大爷行事”,钻到许庭瑶耳中,心头蓦地一动,赶紧一带缰绳,迅速跃下马背,闪身入林,蹑足潜踪,悄悄掩近,纵目瞧去!
林前正有两男一女,互相恶斗!
离他们不远之处,躺着一个黑衣劲装汉子,敢情负伤不轻,在地上不住呻吟!
场中两个汉子,也是一式黑衣劲装,一个使一支九节软鞭,一个使一柄厚背扑刀,合手联攻,刀光鞭影,使得呼啸有声,看去武功全非弱手!
那女子年约二十上下,一身花布衣衫,生得妖娆多姿,此刻娇靥含怒,手持柄绣鸾刀,却也凌厉已极,力敌两个黑衣汉子,依然毫不稍怯!
许庭瑶方才听到他们的叱喝,如今再看清三个汉子的一身装束,和昨晚龙山寺自碎毒丸而死的大汉,完全相同,证明他们就是一党!
自己正要找骷髅教的人,这倒台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时那还忍耐得住?大喝一声:“住手!”人随声发,一式“八步赶蟾”,从林中飞掠而出!
林前三人,不防树林中还隐藏着人,一时敌友难辨,果然各自收势,回头瞧来!
许庭瑶轻飘飘落到三人身前,戟指着两个汉子,凛然喝道:“两位想来就是骷髅教余孽了?”
花衣少女横刀护胸,退了半步,她脸上神色,仿佛微微一变,两道水汪汪的眼光,不断向许庭瑶上下打量。
两个黑衣汉子也同时向左右散开一步,那使九节鞭的目光一瞥,厉声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许庭瑶一手紧按剑柄,大声道:“我问你是不是骷髅敦余孽?龙山寺老禅师是不是你们杀的?”
使九节鞭的脸色大变,狞笑道:“小子,不用多说,碰上伏牛四恶,你是死定了!”
手中软鞭一抖,呼然生啸,向许庭瑶肩头砸来!
伏牛四恶,许庭瑶以前曾听父亲说过,在江湖上恶迹昭彰,不知他们怎会投效到骷髅教去了?不错,这里三个,再加上昨晚自碎毒丸的汉子,正好四人!
他心念转动,口中大喝一声:“来得好!”
“呛”!短剑出匣,迎着鞭上削去。
使软鞭的汉子,在江湖上闯荡的人,自然识货,一见许庭瑶抽出的短剑,冷芒锋利,分明是口削铁如泥的宝刀,那肯和他硬砸,鞭身抡动,展开猛烈攻势!
许庭瑶短剑左右挥动,划出一圈银虹,接连封架对方七八招,才借势冲上,展开剑法。
两人这一动上手,剑光鞭影,打得异常激烈,使软鞭的汉子终究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场面见得多了,不但鞭法纯熟,而且经验老到,愈战愈见沉着。
许庭瑶自幼练武,剑上功夫,也着实不弱,只是缺乏临敌经验,虽在崂山石窟,得到一部旷世绝学,不过只有短短二十天工夫,虽把书上口诀图式,牢记在心,背诵得滚瓜烂熟,武功一道,讲究热能生巧,他没有练习的机会,纵然胸贮奇艺,此时一经动手,对方又迫攻得极紧,那有时间容他思索?
转眼之间,两人已相搏了十五六招。
使软鞭的汉子,逐渐的取得了优势,许庭瑶已被迫落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花衣少女自从许庭瑶出现之后,她就退到一旁,玉腕低垂,绣鸾刀刀尖点地,只是静静的瞧着两人拚斗,既像替许庭瑶掠阵,又像和他漠不相关!
使扑刀的汉子,敢情方才已领教过她的武功,是以花衣少女没有出手,他也不敢轻易妄动,好在战场上自己老大,已稳占上风,只要再过上片刻,等老大解决了姓许的小子,合自己两人之力,这小姐儿谅也逃不出手去!
花衣少女螓首低垂,怔怔的出了一会神,突然粉脸一抬,心中似乎有了重大决定,目光流盼,隐射杀机,娇躯扭动,闪电欺到使扑刀的汉子面前,脆声道:“姑娘先送你上路,也是一样!”
语声甫落,吐刀出手,一招“笑指南天”直向对方咽喉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