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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云英幽然一叹,道:“你记得我就好,姐姐就是为你惹下杀身之祸,也是值得……”
她话声有点咽哽,人却迅速跃上马背,皓腕一带,白马一声低嘶,展开四蹄,拨剌剌绝尘而去!
许庭瑶没想到她会走得这般快法,一时怔怔的望着她后影,总觉心头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
但一点白影,驮着她渐渐去远,渐渐在夜色中消失!
这当真像梦境一样美好!
他站在当地,失魂落魄,如醉如痴,心中只是回想着她一颦一笑,尤其她每一句话,都好像含有深意一般!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夜风吹到身上,感到一阵的寒意,是冷露湿透了衣衫,他才如梦初醒,怀着满怀喜悦,一腔惆怅,纵身跃上马背,朝大路驰去。
第二天傍晚时分,许庭瑶赶到历城,许家庄还在城南,马缰微勒一催马腹,折入小道,不过片刻工夫,便已抵达庄前,纵目一瞧,登时急怒攻心,几乎摔下马来!
原来他自小出生长大的偌大一片家园,不知何时,已和大伯父的褚家堡遭了同样命运,只剩下一片焦土!
断垣残壁,触目惊心!
这分明就是杀害大伯父、二伯父的贼人,干的好事!
许庭瑶匆匆跃落马背,在瓦铄堆中仔细搜索了一遍,事隔多日,那里还找得出什么痕迹来呢?
自己早年丧母,父亲在两年前去世,虽然别无亲人,但庄中还有十来名长工,和管事的人,只怕全都遭了毒手。
啊,由此看来,自己父亲,两年前无缘无故被毒蛇咬死,想来也是贼人暗中加害无疑,那么这人定是和齐鲁三义三位老人家有着不解之仇了,才会做出这种天人共愤的杀人纵火勾当!
想到这里,不禁咬牙切齿的道:“恶贼,天涯海角,我总有找到你的一天!”
家园已毁,他站在自幼长大的这片废墟之上,顿时有无家可归之感!
英雄有泪不轻弹,他脑海中只是盘算着如何追索仇踪之事,蓦地,他想起龙山寺主持法善禅师,乃是父亲生前方外至友,龙山寺相距不远,自己何不上龙山寺问问老禅师,也许他以前听父亲说过,三位老人家在江湖上有些什么仇家?
一念及此,立时纵身上马,向龙山直奔去。
二十来里路程,不消片刻,便已抵达。
龙山寺在龙山南麓,松柏参天,梵宇严庄,夜色蒙蒙之中,但听松涛如海!
许庭瑶在寺前下马,缚好马匹,上前敲了几下山门,早有知客僧人开门出来,一眼瞧到许庭瑶,立即双手合十,躬身道:“原来是少庄主,请到里面坐。”
许庭瑶还了一礼,随着跨进山门,一面问道:“大师父,老禅师睡了没有?”
知客僧人答道:“方丈在禅房做功课,大概还没睡呢,小僧这就前去通报。”
许庭瑶点头道:“那么麻烦大师父代为通报一声。”
知客僧连说不敢,一面笑道:“少庄主请!”
说着,便在前面领路。
许庭瑶跟着他走入后进,在方丈室外一间精致的小客厅中停步。
知客僧进去通报,一会工夫,就退了出来,躬身道:“方丈有请!”
许庭瑶道谢一声,就朝方丈室走了去,刚到门口,只见法善禅师已迎了出来,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少庄主请恕老僧失迎,请到里面来奉茶。”
许庭瑶拱手道:“老师父请了,晚辈夤夜前来,有扰清修,老师父幸勿见怪。”
法善禅师一手拨着念珠,蔼然笑道:“少庄主不可客气,快请坐了好说。”
说着连连肃客。
许庭瑶依言落座,早有小沙弥送上香茗。
法善禅师回到禅榻上坐定,望着许庭瑶道:“少庄主来得正好,半月前,老僧听说宝庄失火,曾派人前去探视,据说少庄主出门未返,庄中之人已悉数葬身火窟,后来传说金刀堡也在一夜之间,遭了回禄,少庄主又久无消息,老僧正在挂念,如今少庄主总算回来了!”
许庭瑶道:“多谢老师父关注,晚辈就是因为褚大伯父、姜二伯父,全都遭人杀害,褚家堡和晚辈庄院,也悉付一炬,只怕其中牵连着昔年江湖恩怨,老师父和先父论交有年,也许会知一点眉目,才特地赶来,还望老师父指点。”
法善禅师低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金刀、铁掌、生死判,号称齐鲁三义,平日行侠仗义,侠名四播,在江湖上走动的人,谁也免不了和人结下梁子,尊大人和老僧论交二十年,如有强仇大敌,老僧多少会有个耳闻,但老僧从没听令尊大人说过?”
许庭瑶因自己父亲和老禅师交谊极深,可说无话不谈,如有仇家,禅师不会不知,闻言不禁大感失望。
法善禅师不待许庭瑶开口,又道:“金刀褚大侠突然暴卒,和德州姜二侠无故死在即墨之事,近日已轰动江湖,但传说纷纭,莫衷一是,少庄主能否说得详细一点,或可以找出一些线索,也未可知。”
许庭瑶应了声是,就把自己和姜二伯父赶去奔丧,据褚家妹子说出,大伯父是死在喂毒袖箭之下,当晚就有人在外偷袭,二伯父和自己如何追踪贼人,自己如何被人打下悬崖!
他因在石窟中拜师一节,师父遗言,不准自己对人泄漏,略过不提,诿称自己当时身负重伤,幸被附近山家救起,住了将近二十来天,始告痊愈,回转褚家堡,已是一片焦土!
就在庄院的附近,发现大伯父、二伯父的坟墓,才知姜二伯父也已遇害,自己因父亲死状,和大伯父相同,自己被人打下悬崖,二伯父也遭了毒手,再证以褚家堡遭人纵火之后,
自己庄院,也同时被大火烧毁,由此推测,两年前父亲被毒蛇咬死,可能也是仇家所害,详细说了一遍。
法善禅师闭目谛听,手指缓缓拨着念珠,直等许庭瑶把话说完,才抬目问道:“少庄主是说姜二侠发现箭身上的骷髅记号之时,窗外就有人偷袭?”
许庭瑶点点头道:“当时二伯父从烟荷包中取出一颗纯金骷髅,和箭干上的骷髅比拟了一阵,正要说出骷髅教往事,窗外就发箭偷袭。”
法善禅师皱皱眉头,沉吟道:“这么说来,难道真是……哦,尊大人死后少庄主在整理遗物之时,可曾见到过有一颗纯金骷髅吗?”
许庭瑶身子陡然一震,摇摇头道:“晚辈从没见过,只是听姜二伯父说起,当年在崂山脚下一处沙砾中,无意发现了三颗金骷髅,三位老人家各自取了一颗,留作纪念,啊,老师父难道先父和两位伯父之死,会和金骷髅有关?”
法善禅师脸色微微一黯,口中低喧佛号,徐徐说道:“目前尚难断言,只是令尊在死前数日,曾和老僧谈起……”
他堪堪说到这里,目光蓦然一抬,沉声喝道:“窗外何人?”
眼前灰影掠动,格的一声,法善禅师随声发,业已破窗电射而出!
事出仓促,许庭瑶怔得一怔,立即跟踪飞出,只见法善禅师身前不远,站着一个全身紧扎背负单刀的黑衣汉子,眨着一双凶睛,身子却是一动不动,敢情已被制住,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这位少林寺出身的老禅师,果然身手快捷,不同寻常!
法善禅师脸色凝重,回头道:“少庄主是否见过此人?”
许庭瑶打量了汉子一眼,觉得甚是眼生,这就摇摇头,道:“晚辈从没见过。”
法善禅师颔首道:“少庄主且瞧瞧他身上,可另有暗器?”
许庭瑶立即会意,老禅师可能想到此人身上,带有喂毒袖箭,当下依言过去在黑衣汉子
身上一阵搜索,但除了怀中几两银子之外,并无暗器之类的东西,这就回头道:“老师父,他身上并没暗器。”
法善禅师缓步走近,举手拍开黑衣汉子穴道,和声道:“老僧法善,就是本寺主持,施主谅来总听人说过,老僧也不难为于你,只是夤夜闯入寺来,究竟有何图谋,施主把话说明了,只管自去。”
黑衣汉子并没作答,他脸上起了一阵轻微的痉挛,身子突然往后倒去。
法善禅师口中惊噫一声,俯身一瞧,只见黑衣汉子在这一瞬之间,脸色逐渐由青转紫,
看去分明身中剧毒,业已气绝,一时连诵阿弥陀佛号,站起身子,说道:“此人口中竟然含有毒药,方才被人制住,来不及咬破,老僧替他解开穴道,反倒送了他的性命!”
许庭瑶听得大奇,忍不住问道:“不是老师父制住他的?”
法善禅师微微摇头,只是不语。
这时业已惊动寺中和尚,有几个僧侣,提着禅杖赶来,法善禅师吩咐他们把黑衣汉子抬到山上去埋了,一面回头道:“少庄主请随老僧来。”
许庭瑶跟着回入禅房,法善禅师抬手命他坐下,然后说道:“今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