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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只有王清堂知道真相的背景,可是他只是在一边坏笑,也不帮我解围,害得我只有低头认罪,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事儿过后就给了我一个沉重的打击,看来,想怀孕,想进入王清堂的《女人的天堂》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我就在1977年的秋天里,一个人跑到水边的芦荻丛中去迎风哭泣……
我看着天边太阳没落就升起的月亮企求苍天,快让我长成一个可以自由怀孕的女人吧,因为那时候,我才有资格有身份进入我想进的《女人的天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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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色—14
实际上那以后我就长大了许多,我突然灵犀灌顶,发觉要想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必须先做一件事,那就是从学画做起。
你王清堂不让我跟你怀孕,你还能不让我跟你学画画吗?我父亲就是画画的,我对线条、色彩、素描早就有艺术感觉,我学画画肯定能快,而且谁也没有特别的理由反对(奇*书*网^。^整*理*提*供),这也是我有机会接近王清堂最好的理由了。
我这么想着,也就决定这么做了。我就找到王清堂,跟他一说,他没反对,但他说:“我倒是愿意教你,可是你要跟你妈说一声,她要是让你学,我就教你。”
我就去找马木兰,见了马木兰我就哭。马木兰觉得怪怪的,就问我:“你哭什么呀?”
我就说:“妈妈,我想跟王伯伯学画画。”
马木兰就说:“学就学吧,你哭什么呀!“
我就说:“我是怕妈妈不同意,所以就先哭了。“
马木兰听了就说:“看你这个孩子,想法总是跟别人不一样,古里古怪的,走,我领你跟王伯伯说去。“
马木兰就把我领到了王清堂的跟前说:“我的宝贝女儿说了,要拜王伯伯为师,学画画,行不行啊王大画家!“
王清堂听了就说:“哎呀,要是别人我就不收这个徒弟了,是你又聪明又漂亮的宝贝女儿呀,那我就收下了。”
说着就过来蹲下,揽住了我的肩膀,然后就对我说:“你本来就是画家的女儿,肯定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学好,将来成为一个一流女画家的。”
我听了就乘机说:“如果我成了女画家,王伯伯能把我画进您的《女人的天堂》吗?”
王清堂听了就抬头去看马木兰,然后两个大人就莫名其妙地笑,笑完了马木兰还说:“这孩子,就迷住一窍了!”
于是我就成了王清堂的学生。他就给我一个画板,上面铺了一张图画纸,然后在角落里随便摆了几个鸡蛋,最后递给我一支碳笔说:“给你三天的时间,看看能不能把这几个鸡蛋画出来。”
我听了还真当然不以为然,不就是几个圆乎乎的鸡蛋吗,谁不会画呀,别说三天,有三分钟就画出来了。果然,我几分钟就把鸡蛋给画出来了,就递给王清堂看。王清堂也不说什么,只说:“你拿去给妈妈和兄弟姐妹们看看,问问他们你画的是什么。”
我听了就跑去给我妈妈看,马木兰看了就说:“看不出来你画的是什么呀,就是几个圆儿呀。”
我就又跑去给哥哥看,哥哥张文淼看了就说:“挺圆的,是石头吧。”
我就有些泄气,就跑去给弟弟张文忠看:“他看了就说,你画的一定是水里的泡泡吧!”
我听了简直都要哭了,我垂头丧气地回到王清堂的身边,他就问我:“有没有说是鸡蛋的?”
我摇了摇头,王清堂就说:“鸡下一个真蛋,还要一两天呢,你画一个假蛋,要是时间短了,怎么能像真的呢,仔细观察,看看鸡蛋亮的地方在哪里,暗的地方在哪里,你的笔不画亮的地方,只画暗的地方,包括它的影子,这回你再试试。”
我有了刚才的教训,又听了王清堂的指点,真就坐下来开始观察起平时司空见惯的鸡蛋来。看着看着,我真看出了鸡蛋可不单单是个椭圆,它是个立体东西,它身上确实有明有暗,而且明暗之间是一种过度的渐变。观察到这些,我就开始像王清堂说的,只画鸡蛋的暗处,而不画鸡蛋的亮处,我的感觉就有了。
可是我手上的碳笔却不听我的话,不是深了就是浅了,不是长了就是短了。于是我就画了擦擦了画,真是画到第三天,才算把几个鸡蛋给画了出来。我就拿给王清堂看,他还是什么也不说,还是让我拿给大家去看。我就又拿给妈妈看,马木兰看了就说:“画的是鸡蛋吧。”
我听了就高兴得不得了,又跑去给我哥哥和弟弟看,他们也说是鸡蛋,我高兴极了,就回去对王清堂说:“大家都说是鸡蛋了!”
王清堂听了就说:“是鸡蛋了,可是你能分得清每个鸡蛋的差别吗?现在问题是,你画的每一个鸡蛋都是一个模样,没有差别;从现在起,你就开始找鸡蛋和鸡蛋之间的差别,并且把它们都画出来。”
我听了就说:“您不会就让我画一辈子鸡蛋吧!”
王清堂就说:“你要是在画蛋上过不了关,就是画一辈子也成不了真正的画家。”
我听了王清堂的话也反驳不了他,就只得又去枯燥地去找鸡蛋和鸡蛋之间的细微差别,并且把这种常人看不见的差别用碳笔,用黑、白、灰给表现出来。许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来画蛋是绘画启蒙的必修课,连艺术巨匠达芬奇都是从画蛋开始他的艺术生涯的。
从那以后我的绘画就开始入门儿了,等我把鸡蛋画得“一个是一个”了,王清堂又让我把家里的坛坛罐罐摆在一起画,等这些东西也都画得“一个是一个”了,王清堂就让我试着去画自己的左手,然后就画镜子里的自己。等把自己画得“像自己”了,就又去画我的哥哥、弟弟还有胡爱兰(胡爱来是我母亲收养的一个孤儿,后文有详细交代),当然还有我母亲马木兰。
等把他们也都画得像他们了,我就对王清堂说:“让我来画您吧。”
王清堂就说:“我嘛,你就不必画了。”
我就问为什么。他就说:“不是我不让你画我,是因为我没时间让你画我了。”
我又问为什么。王清堂就说:“因为我明天就要回杭州了。”
我第三次问了为什么。他说:“国家给我平反后,中国美术学院又聘我为教授了,我得回去任教了。”
我听了就傻了眼,也不知道应不应该为他高兴。不过我还是问了他一句:“那您以后不教我啦。”
他听了就说:“怎么不教了呢,等寒假暑假你就到杭州去,把你攒下的习作拿给我看就行了。”
我也听了知道他回杭州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也就无话可说了。
后来我父亲也被平了反,恢复了名誉,给了一定的经济补偿,还让我们全家都回到了市里,分了一套两室半的楼房给我们家。我母亲也恢复了工作,还是在群众艺术馆教她的音乐和舞蹈。我们几个孩子也回到市里的学校去念书学习了。
那种改变是随着时代的改变而改变的,那就是一个变革的时代,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每个人都会留下深刻记忆的。
本来马木兰和王清堂打算结婚,可是我母亲就对王清堂说:“你来大连我就跟你结婚。”
王清堂却说:“你来杭州我就跟你结婚。”结果两个人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城市,也就只是做了超乎朋友关系的男女朋友了。
每年我母亲马木兰都要到杭州去一两趟,跟王清堂约会,差不多度一个蜜月就回来了;每年王清堂也来大连一两回,也跟马木兰缠绵十天半个月才回他的杭州去。两个人的亲密程度不亚于夫妻,而且是那种如胶似漆的夫妻。两个人都有沧桑的经历,同时又都有丰富的情感,可是就是因为地域的关系、户口的关系还有工作的关系他们不能结合在一起。
不过我在内心里一直执著地认为,他们没结合完全是因为我的关系——因为我相信在王清堂的潜意识里,在他的内心深处给我预留了一个位置,他在等我,等我长到他认可的年龄和相貌的时候,他就会要我,跟我结婚的。而我母亲马木兰只是他的一个可以来我家的借口,一个与我见面和接触的纽带和桥梁——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即使我长大**了都未曾改变。
尽管在许多年里,王清堂和马木兰亲密无间的关系一而再,再而三地刺痛我的心脏,打击我的神经,甚至折磨我的灵魂,但我始终坚信:他们那么好但没有结婚就是因为王清堂的心里有我;他知道我在一天天地朝着他理想的、可以激发他重新创作《女人的天堂》灵感的那个非凡的女人不断地茁壮地成长着;他知道那个当年要跟他怀孕的小女孩儿说的不是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