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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啊……我也不喜欢死很多人。”他摸了摸腰间的剑,若有所思地说,“可是这个时代里,只能用剑来表明立场,勤王或者佐幕。”
虽然这个清秀儒雅的日本男人眉宇间神色疏淡,感觉他是从心底就不能接纳我的,可是他表现出来的礼貌亲和还是让我很感动的,尤其他巧妙地化解了暗藏在我身边的危机。宗次郎曾和我说过,他身边的朋友里,只有两个人可以用“文雅谦恭”来形容,其中一个已经被他亲手杀死了。而正是那人信守了承诺,才让我父亲免于被撕票。对于山南敬助这个人,宗次郎评价说:“山南先生是我很宝贵的朋友。从试卫馆到现在,从江户到京都,他一直都像兄长一样关照我。土方先生太严厉了,只有在山南先生那里才能放松地乱说话。他的心是很柔软的,并不适合拔刀。柔软的心,对一个随时准备拔刀杀人的武士来说,有点多余。”
我想,他这样的人在这个如野兽一般嗜血的组织里一定很孤独吧?看着山南先生寥落的背影,我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也为他和宗次郎的友情。
抬起头,天空是湛蓝的,云色很淡,吹过来的风已经有一点暖意了。
山南先生说:“樱花已经要开了。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回到江户看樱花。”
已经西历三月了,那短暂又灿烂的美丽即将在枝头绽放。我跟着说:“京都的樱花也会很美的。”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会不会后悔呢?”像是在自言自语。
“后悔”这个词,不断地充斥在我十八岁到十九岁的那段时光里。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问“后不后悔呢”?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说:“如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不会后悔了。”
不再有任何回应。只有厚齿木屐走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的“扣扣”脆响。
走到刚刚和宗次郎分开的地方,他已经早早地站在那里等我了。我飞奔着跃到他的怀抱里,他边抱住我,边羞涩地说:“山南先生在呢。”脸颊到耳根都是红红的。看到他好好地站着,我很高兴。
山南先生问他:“谈好了吗?”
“嗯。”宗次郎爽朗地笑着,又对我说,“走,我们去吃葛粉汤。”
和他两人各自捧着大碗,坐在走廊上的时候,我问他:“土方先生说了什么?关于我的吗?”
他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然后咽下,才开口:“吃饭的时候要专心,不能说话。”
我倒了一些到他碗里,说:“我吃不了那么多。”
“不好吃吗?”他问。
“我还是习惯吃烘得香香的面包,再涂上一层黄油。”
“唔,没见过呢。”
“真想让你也尝尝我们的食物。”我说着便笑了起来,对人生充满期待。
他慢慢地吃完葛粉汤,看到我碗里还剩一些汤,很自然地倒过去帮我喝掉,掏出手帕,轻柔地替我擦拭嘴角,再翻另一面,拂过自己的嘴唇。接着才说:“不让碗里的食物浪费,也是对辛苦做饭的人的感恩。”
我喜欢他认真说话的样子,连沉静的侧脸看起来都很美好。
年轻的小姑娘总是很喜欢问心爱的男孩子各种各样的问题。那时的我也不例外。
三月的阳光下,我偎依着他,问:“为什么你不问我后不后悔?”
“哦。那你后不后悔呢?”他有点要笑出来了。
“……”我拧了一把他的胳膊,接着问,“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在轮船上都在想些什么?”
他很温顺地赶紧点头。
“其实也没想什么,就是不想你娶别的女孩子,无论友子还是别人都不可以。”
“不管怎么说,你能来找我,我真的很高兴。看到你坐在门口的样子,我以为我还没睡醒。”他伸手揽住了我的后背,低声说。
我顺势把头靠在他肩上,无比伤感地说:“我只是很害怕睁开眼睛再也找不到你的身影了。”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黄昏的冲田街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他转过头对我笑,阳光照在他青春洋溢的脸上,我至今都能回忆起他脸颊上被镀成金色的浅浅的绒毛,还有那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其中有一颗特别地亮。
我很想和他接吻。他的嘴唇,他的气息,他的眼神,都让我情难自已。可是这是在八木家的长廊上,院子的石柱后面已经挤了两个好奇的脑袋在张望着这边,其中一个还在对我挤眼睛。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新八。
我忍住跟他打招呼的念头,担心会给他带来麻烦。宗次郎却毫不在意地拉着我,走到他们面前,摊开手掌,指着我介绍:“这是史密斯。”
那两人笑嘻嘻地跟我点头。
“永仓新八,很久不见啊,西洋来的小姐。”新八冲我摆手。
“原田左之助,”另外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挠着头,说,“我听麻纱说起你了。”
“你们好。”我学着日本人的样子规规矩矩地鞠躬。
原田左之助脸上全是惊奇的神色,新八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胸口,得意地说:“怎么样?跟你说了吧,她学了不少我们的东西。”
宗次郎和他们说笑了几句,准备带我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问:“平助那家伙呢?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没有。他从昨天就一直待在新德寺伊东那里。”原田皱着眉头,还想说点什么,新八轻咳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把手搭到原田的肩膀上,敲了两下,说:“都是北辰一刀流的嘛,走得近也不奇怪。”然后他像是有所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宗次郎静静地站了一会,说:“不用担心,土方先生那边已经说好了的。”
“总之,你要是看到一个脸比女人还白、长得很艳丽的男人,记得千万要躲开。”新八这句话是对我说的,像在暗示着什么。
等他们走后,宗次郎才告诉我:“他说的是伊东,大概除了近藤先生以外,没几个人会喜欢他吧。”
“你们不是同伴吗?怎么会不和呢?”我问。
“怎么说好呢?这家伙带了一帮人过来,还在我们的队士里面拉人。他是狂热的尊攘派,最好是不要让他看到你。”宗次郎专注地盯着枝繁叶茂的樱花树,说。
“那这里的主人呢?刚刚我看到八木夫人了,她看起来不太高兴我在这里。”
“不用担心,我和土方先生说了,会和你一起搬出去。八木先生也在的。我是局长助勤的职务,可以在外面住。”
“让你的同伴知道我的存在,真的没关系吗?”我还是很担心。
“土方先生说,尽量让更少人知道,不然……”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对不起。”
我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问:“我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他转身凝视我,重重地把我抱在怀里,附在我耳边温柔地低语:“不会。”然后他又笑了起来,说:“今年很暖和,樱花应该会提前开。到时我带你去平野神社看樱花祭,人山人海,漫天都是樱花在飘,很热闹的。”
“江户的樱花会比京都的好看吗?山南先生说他想回江户看樱花。”
宗次郎想了一下,说:“我也是很想念江户的樱花,有几年没看到了。以后有机会带你回去看。我记得小野路町那边有一大片的蒲公英地,每到春天,风一吹过,蒲公英和樱花糅合在一起,飞得到处都是。三年前,我和山南先生去教授剑术的时候曾经过那里。”
他闭着眼睛,像是在想象当时的画面,嘴角微微地翘起来,十分地孩子气。我趁着周围没有人,飞快地上前亲了亲他的脸颊,有点偷偷做坏事的紧张。他蓦然睁大了眼睛,捂着迅速泛红的脸颊,东张西望了一会,才低声对我说:“小心被人看到呀。”
我心中充满初恋少女的甜蜜,眼睛一刻也不能离开他。“冲田先生,快说,我是谁?”
他一下子就领悟了我的意思,羞怯地念了出来:“冲田夫人。”
“再说一遍。”
“冲田夫人。”
“大声一点。”
“冲——田——夫——人!”
我更加欣喜,心情欢畅得就像坐着骏马在春日的原野上驰骋。我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地拥抱着他,喃喃自语:“我何其有幸,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了你。”美国姑娘直率豪迈的性情在那时完全迸发出来,我一点一点地褪去庄重矜持的面纱,变得跟一个天真的小女孩无异了。
我的嘴巴总想去亲吻他,我的手总是摸不够他的肌肤,好像没有紧紧地接触他,就无法驱散我心中狂野奔放的原始冲动。
“怎么办好呢?我像喝醉酒了一样。”我扯着他的衣袖,心里怦怦直跳。
也许是我目光过于火热,他的脸仿佛被烫伤了一般红彤彤的。他讷讷地说:“是啊,那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