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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真一第一次参加战斗,是1937年秋,快割麦子了,在刁翎的黄鼠郎子沟。部队部署在山坡上,山下一片麦地,前边是条河,日军骑兵100多人,半渡时开始射击。在教导队学习,教员讲射人先射马,她就瞄准最前面的那匹马。枪响了,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明白不是自己打的。就继续瞄呀瞄,右手食指就用上力了。“咣”一家伙,好像不是枪响了,而是脑袋炸了,眼前一片混沌、空白,后来发现枪也扔了,人趴在那儿傻了似的。
就这么放出第一枪,打了第一仗。之后就行了,瞄准了,一枪,又一枪,有时还告诉自己放近了打。曾亲眼见到打倒一个鬼子,死了伤了说不准。
第二年冬天,在兴隆沟把敌人打垮了,就追。跑出1公里多,女兵落后了,胡真一在女兵中跑得最快。小时候登山爬砬子,一些男孩子都没她快。街坊邻居家老母鸡抱窝,都让她去往窝里摆鸡蛋,说她手脚麻利,小鸡出壳快。跑着跑着,发现路边沟里趴着个鬼子,呢子大衣上好多血,还活着。她把枪对着鬼子,四下瞅瞅,寻思这可怎么弄呀,那鬼子冲她瞪眼睛,说着日本话,就听懂两个字“八嘎”。她火了,“俺叫你‘八嘎’!”上去就是一刺刀。
女兵们追上来了,站那儿瞅着血渍糊拉的鬼子,有的还瞅瞅胡真一枪上的刺刀。胡真一也说不清心头什么滋味儿,这毕竟与老远用子弹射杀敌人不大一样。
袭击敌人列车前,通常要扒段铁道,然后埋伏在铁路两边。用斧子、锤子、榔头把道钉砸活动了拔出来,用木棒把钢轨撬起来,再按原样摆那儿。女兵和男兵一样干,大冬天一会儿一身透汗。手闷子窟窿眼子的,沾上铁一拽掉层皮。
打伪军,攻警察署,袭击山林警察,有时不让女兵直接投入战斗,让她们唱歌、喊口号,喊“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见有女兵,有的敌人就喊“抓活的”、“抢老婆呀”,大家恨得牙根痒痒,男兵女兵,不管三七二十一,往死里打。
5军女兵最多时达300多人,那时足够一个团的兵力了。虽然没有妇女团这个编制,女兵也从未都编到一块儿,可官兵喜欢这支别样的队伍,时间久了老百姓也熟悉了,见到女兵就说“妇女团”来了。
“拉出队伍奔抗联”
这还得从一个女人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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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淑艳,1910年生于奉天,六岁随父母走北荒,到吉林省穆棱县(今属黑龙江省)九站(今穆棱镇)泉眼河屯落户。1933年7月,邻居于凤阁家娶儿媳妇,日军突然闯来,说参加婚礼的人中有反满抗日的。喜庆的喇叭调变成炒豆般的枪声,血溅宴席,六七个人倒在血泊中,其中包括冯淑艳的母亲和侄女。
从此,这个长得高高壮壮的血性刚烈女子,就把生命的意义浓缩成两个字:报仇!
要问具体怎么报仇,二十三岁的农家少妇还真说不上来。她不知道是哪个鬼子杀了母亲和侄女,在她眼里,这帮一身黄皮、戴着战斗帽的两脚禽兽,都是一个熊样。一命抵一命,你们就得还俺两条命。
屯子里难得见到鬼子,就去九站。通常都是晚上去,一是农家活忙,二是这活就该是晚上干的。大营不能去,那是白给。她的目标,是单个或不超过两个的鬼子。后来又多了个目标。听说九站有共产党,有的还说得挺吓人,她不怕,只要打鬼子就行。她要找他们帮忙,或是跟他们合伙,一起杀鬼子。只是共产党脸上也没贴帖,就像她这个深更半夜巡街的“大老爷们儿”,谁知道会是个怀揣杀猪刀的青年女子呀?
这天半夜时分,在车站附近发现一户人家有灯光。上前趴窗看,里面好像在开会,隐约听见“反日”两个字,就寻思这是共产党吧。突然有人从背后把她抱住了,“啊”出半截嘴也被堵住了,拼命厮打、挣扎也没用,被两个人拖进个小屋里,绑在柱子上。
你是干什么的?
俺落你们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便,俺就问一句:你们是不是共产党?
你是个女的吧?你问共产党干什么?
杀日本子!
由于刚才激烈地搏斗,三个人都大口地喘着粗气。没点灯,看不清嘴脸和表情,但她有种直觉,对方不像坏人,可能就是共产党。是不是也无所谓,她早就豁出去了,就一五一十地把什么都讲了。
这年秋天的一个傍晚,冯淑艳家来了个伪警察。老总有什么事吗?那伪警察却嬉皮笑脸地道:不认识俺了?再看,却是她的丈夫王杰忱。
丈夫也帮她找共产党,找到宁安去了。钱花光了,想起表弟李文彬是宁安县伪森林警察大队大队长,就奔去了。再一寻思,两口子找共产党没少耽误活,当警察,挂个名,多少挣几个,也能贴补家用。而冯淑艳揣把杀猪刀“巡夜”,看到伪警察也没动手。她觉得这帮东西可恨,又可怜。可你也不能帮狗吃食,穿身狗皮回来呀。
冯淑艳气不打一处来,抓起笤帚疙瘩就打:你这个不知好赖的东西,咱们打离婚!
那时提起离婚,前边都要加个“打”字。也是,有几个不打呀吵的能离婚呀?
王杰忱边躲边叫:别打了,俺明个就去辞退了还不行吗?
这事得向组织上汇报。穆棱县委书记潘寿廷沉思一阵子,一拍大腿:咱想往里派人还派不进去呢,让他在那儿好好干,当地工,收集情报。
1936年2月,5军1师参谋长张镇华,受周保中派遣,来找冯淑艳。张镇华和王杰忱是磕头兄弟,叫王杰忱三哥。冯淑艳知道他来肯定有事,边张罗弄饭边说,你说吧,俺听着。张镇华说李文彬这个人不错,组织上想把他的队伍拉出来反日,那边只有三哥一个人,想让三嫂也去。冯淑艳说行啊,什么时候去?张镇华说越快越好,冯淑艳说俺明天就去。
表嫂来了,李文彬热情接待。
李文彬,1902年生于双城县三姓屯,读过3年私塾。种地、赶车,到三十六棚(哈尔滨铁路工厂)学徒,1920年参军,从士兵到班长、连副、连长。“九一八”事变,所在18旅投降日寇,李文彬回家。1934年经旧同事介绍,任伪依兰县森林警察大队大队副,第二年调任宁安县森林警察大队大队长,驻防牡丹江左岸的三道河子。这个大队150多人,大都是原东北军,许多人参加过抗战,有战斗经验,所以参加抗联后立刻成为一支生力军。
李文彬精明、沉稳,带兵打仗很有一套,对付鬼子也有一套。奉命“讨伐”,哨子催命似的震天响,立即整队出发,瞅着认真极了,有时却走错路了。有时枪声炒豆似的,比日军打得还激烈,那枪怎么打的,对手当然也知道,不然就不会来策动哗变了。
谈话是在饭后好像不经意间进入正题的。
冯淑艳说:你这个差事挺好吧?
李文彬道:好他妈啥呀,还得受日本子的气。
窗外北风呼叫,室内表兄弟夫妇坐在热炕上唠嗑。李文彬方脸膛,浓眉大眼,戴一副黑边眼镜,人很壮实,又是个武人,言谈举止却像那名字文质彬彬的,可也压抑不住地出口就是句粗话。
冯淑艳说:你这官也不小了,这一百多号弟兄不都得听你的吗?
她早不是那个只凭血性之勇的女中豪杰了,这一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呛李文彬的肺管子。
李文彬叹口气:弟兄们听俺的,俺又得听谁的?光这院子里就有8个日本子,都是军官。这年头中国人当多大的官,也是在日本人眼皮底下吃饭,是日本子手里的棋子。
话说到这份儿上,冯淑艳就开门见山了:张镇华是你哥的磕头兄弟,他常去俺们家。前几天让俺给你捎话,希望你能当个真正的中国人。
李文彬沉思一会儿,道:这事非同小可,千万声张不得。你转告张镇华,这边还得好好做做工作,把弟兄们的心都拢到一起才行。
李文彬豪爽、仗义,肯为部下担待,颇受官兵拥戴。所属三个小队,小队长都有爱国心,又是磕头兄弟,工作进展得比较顺利。
冯淑艳和李文彬确定的方针,是先官后兵,先易后难,先重点后一般。军官没问题,重点人就是两个机枪手了。这机枪手是日本人认为可靠的人,不过王杰忱已经和其中一个姓毕的磕头拜了把子,另一个姓赵的挺会在日本人面前来事,受到信任,难度就大。冯淑艳让人把他那挺机枪偷出来,放到大队部院墙豁口处,日本军官每天晚上巡查,自然发现,这还了得。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死了死了的!日本人